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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寂寞,原来只是一个骗局。所谓的忍受寂寞,只不过是为了让一些人腾飞到社会的高处,而大部分人继续痛苦。

但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有一些人,他们是寂寞勇士。

他们是一群理想者,他们所追求的只有真理。因为他们无法与社会达到默契,所以才注定忍受孤独。鲁迅先生所说的埋头苦干的人,拼命硬干的人,为民请命的人,舍身求法的人,虽不见于正史,却是中华民族的脊梁。这就是一位位寂寞勇士的真实写照。原来,寂寞是那样的神圣。寂寞,意味着他们已经把自己的荣华抛弃,意味着他们已经把真理的光芒铭刻,意味着他们已经把人民的千斤重担压在了肩上。看来,寂寞是如此的伟大的字眼,不能够被那些纷扰的观念所蒙蔽。

如今,需要忍受寂寞的人越来越多了,但寂寞勇士的称号永远只是给予少数人的荣誉。但愿这世界上不要有太多的寂寞勇士,但一定要有更多的空间来承载理想,让勇士们去追逐,将它们带给人间。

结尾处,这篇文章的署名是“天马行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海校长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到了办公室里,他坐在了办公桌前面,把那本小册子扔到一边,然后拿起了电话。

在考试日益临近的重压之下,进入高三前的最后一个黄金周还是开始了。

这期间,李天宇和天马行空又有一次碰面。

李天宇和天马行空约好在学校操场旁见面的时间是五月二日的当天;尽管作业还没有动笔,但李天宇还是不得不去赶赴这个约会。

“呵呵,李天宇,你终于来了。”

“是啊,我来了,怎么样,那本小册子出版以后有什么效果啊。”

“没什么效果,就那个样子啊——这种事情贵在坚持,刚刚开始能够指望什么效果啊。不过,我发誓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进行下去,我们只有不断坚持才能把这个社团搞下去,把它发展起来。”

“哎呀行了,还发展起来呢。你看看这么点事情,我们就忙了一个多月,稿件数量倒是很多,但基本上都来自于普通班……”

“普通班又怎么样,你觉得普通班的水平就不如你们啊!”

“好了,不说这个——你看看这个月我们忙的,每天都不睡午觉,也就只有中午十二点半到下午两点里面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而且为了了参与编辑工作,住读的同学们还要向生活老师和班主任请假。到了晚自习之前,那就根本没有时间了;而晚自习之后,从八点半开始,只有走读的两个同学能够在编辑部留守一下,就要匆匆回家做作业。然后就是周末的两天,大家来编辑部赶天赶地胡赶一通,也不过就是搞成了这个样子。我看呀,以这样的工作效率,要想每月都出版一期,都是绝对无法坚持的。”

李天宇所说的编辑部,不过是借用了张辉老师在国际活动中心里的一个角落和一台电脑而已,如果办公室里没有老师值班,他们还无法进入。之后,大家还要忍受来来往往的学校领导、老师和家长嘈杂的谈话声和异样的目光,而这些都让生性敏感的李天宇感到很不舒服。

“这么久了,大家都有些士气低落,你想想啊,半期考试都快要到了,大家都要忙着复习,谁还有多少心思去做这些事情呢!”

“行了吧,恐怕就是你们这些实验班的书呆子会担心那些没完没了的考试吧,我看没有人担心过!”天马行空一点都不客气。

“好了,别说这些了。快谈正事吧,你叫我来是要说什么?”

“好,我知道你急着要回去复习了。是这样,四月三十号,也就是开始放假的那个下午我去了校长办公室,可门却是锁着的。”

“这有什么呢,校长那么忙,当然不可能是想见就见的啊!”

“不,我跟他约好了的,而且这次的事情非常重要,我打算向他要下一期的出版经费。”

“哦,那你给他打电话啊。”

“他不接。”

“我早就给你说过,海皎月这个人不可靠的,怎么,你还相信他啊?”李天宇幸灾乐祸。

“好了,不说他了,反正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进行下去。没有他的钱,我们就自己干吧。实话实说,第一期的钱是我自己垫的,这次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破费一点。”

“啊!”

李天宇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天马行空为了这个小小的分社,真的是疯狂了,而且他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不过,作为朋友的李天宇还能说什么呢,最后,他拿出了自己多年存下的八百元,交给了天马行空。

晚饭后的李天宇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本文风社杂志。虽说这杂志是他亲手指导编辑的,可是最后定稿和印刷出版,却是天马行空的亲自把关的,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杂志出刊的最后效果究竟是怎样的。

现在,他正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突然,他舒展的眉头皱成了疙瘩。他索性把那本书扔到了一边,之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天马行空打了一个电话。

“嘿,你太过分了吧,不是说好了把《寂寞勇士》拿下来吗,怎么又在上面了?”

“是的,后来我想了一下还是要拿上去的,就没有给你说了。”

“天啊,这东西给那个姓海的看了还了得吗!”李天宇几乎是喊了出来。

“不管了,我就是要把这东西拿上去给他看看。”

“你疯了,你究竟还想不想把杂志继续办下去了啊,海校长不会饶了我们。”

“管他的,我自己要怎样就怎样……”

“哎呀,你傻啊……”

“行了,你以为校长有多厉害是吗!我告诉你,我就是要给学校里那些老不死的东西看看,看看我们学生对他们的真实看法,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愚蠢。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那次讲座的时候,我们的不满已经展示在他们面前了,他们又能怎样啊!那个姓海的不是就能站在讲台上,再说几句屁话吗!你看看你们选出的那些文章,有哪一篇文章里说的话是真正有分量的啊!写一些轻飘飘的文章给谁看啊!就给那些批改作文的老师看吗!难道就允许那些人天天叽叽咕咕说废话,就不让我们说两句吗!我才不要呢,要写就把心里话写出来,干嘛掖着藏着!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对于他们的看法!我就是要引起轰动!”

天马行空一阵连珠炮似的话语几乎把李天宇说懵了。

这篇《寂寞勇士》正是天马行空给李天宇看过的那篇,这篇文章写在那次讲座之后的晚上,据天马行空说,那是他感到最痛苦的一个夜晚。在全部的激情被触发之后,他感到了由衷的激愤,因此写下了那篇文章。然而,他的真正意图,却是希望那文章能够被发表出去,让自己的声音能够被听到。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五一节之后回到学校,学生们收到的见面礼就是半期考试。

经历了最为紧张的两天之后,班上充满了关于标准答案、分数以及排名的种种传说,直到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后,一切才终于明了。第一名仍然是海韵,第二名是陶桃,而第三名则是整日埋头苦读的袁皓。

景楠排在第九名,这离北大已经很近了。

然而李天宇就不可能有这份从容的心情了,因为,他成了班上名副其实的倒数第一。

李天宇崩溃了,因为他的父亲对此已经忍无可忍了。

“地理四十多分,政治够勉勉强强八十,历史考了六十多分,还是你的优势学科,语文拿个一百一,再看看,啊,英语考了一百一十五分,也比你的数学一百一十四分强,你看看,不用我说,可能你的数学是属于班上少数几个没有达到一百四十分的吧,还没有到高三呢,你就已经开始是这个状态了?” 李明杰用很不解的眼光看着李天宇,这目光中分明带着失望。

这是那天晚上他父亲说的第一段话。

“哦,我失误了。”

“失误,那你搞那个社团怎么就没有失误呢!” 李明杰很严厉。

“这,啊,哦……”

“陈老师都已经给我说了你的情况。别的我都不想说你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现在就连学校对你们的表现都很不满意了,要你们赶紧收场了,你看看你吧,你以为自己还很受大家的欢迎,是吗?”

“我没有……”

“没有,那你说说这一个多月以来你是个什么状态,成天都不回家了,周末也总往外面跑,你说说那个条子上的时间表,你完成了多少啊!”

“我忙……”

“你忙,你该忙什么啊!今天下午我刚从你们学校回来,我知道你们班主任老师很忙的,我都不好意思去耽误了她一个下午的工作,可是你要给我争气啊!你知道班主任老师对你怎么评价吗,说你心思就根本没有在学习上了,还成天跟别的班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学生混在一起!”

一听到“乱七八糟的学生”这几个字的时候,李天宇的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

“父母对你的培养都是一步步过来的,眼看就要到头了,就要有个好的结果了,可是你就想要前功尽弃了吗,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脑子里反而要少根筋了。”

“考大学又不是那么重要,人一辈子可以干很多事情啊……”

“你不听就算了!”李明杰火冒三丈,“你以为身处这个社会就那么容易啊,你看看现在父亲能够混到这个份上,还不是因为有张大学文凭吗?现在社会都那么现实,好大学和烂大学就是不一样啊,你如果是从北大毕业的,别人直接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不管是就业、考研还是出国,你的身价会和别人一样吗!”

“我知道,我有能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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