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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初夏之晚,夜凉如水,流萤轻飞。湖水反射宫灯,波光粼粼,朵朵睡莲随意的飘在湖面上,写意自在。

黛玉一手托腮,眉头深锁。已经照方子服用好几天了,可是肖黎溪除了高烧退却之外,整个人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这可如何是好?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害怕,可是现在她忽然有一种失落和孤独,为他担忧,为他难过,也为他害怕。好几个睡梦里,她在梦中哭的肝肠寸断,惊醒后还泪流不止——

为了谁?

内心深处再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欺骗不了你,也瞒不了他。

无法想象,如若是肖黎溪一觉不醒,那她该怎么办?

夜间的万物和谐,一钩残月铺洒在湖水中,更显得万物静好。泪眼看世间的时候,世间也是悲伤的,再美好的事物,此刻在黛玉的眼中,都被披上一层哀伤的色彩。

背后一阵脚步声,“林小姐,您找我?”黛玉回头微微一笑,示意来人坐下。“秦月,我想知道他的往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秦月一阵犯难,嘴角动了两下,终是“林小姐,过去的已经成为往事,皇上不愿意提起,你又何必知晓?”

夜色中黑亮的眉眼有一瞬间的落寞,黛玉笑的苦涩,她的声音悲,且淡,深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会这样说的,毕竟谁都不愿意再揭起往日的伤疤。”

一阵冷风吹来,脸上有什么东西被风干,“他的过去我从不知道,他的现在他一个人承担,而他的将来,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现在可以为他做什么,我想了解他,和他一起承担一些他在心里压着很重的事情。你知道吗?”

秦月闻言脸上一阵惊诧,随即起身,双手背后,仰望满天的星光,深思无限,“林小姐,你确定以后要与他分享承担一切吗?”

“是!”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秦月心中一直以来的一块大石落地,主子所做的一切终于没有白费。

敛去了平日里的嬉笑,秦月神色肃穆,缓缓的叙说中,黛玉终于知道了那一段不为人知的、属于肖黎溪的伤痛往事——

汀兰国二百零一年,当时名动一时、有着天下第一美人名号的吴青宁嫁与当时的汀兰国主苍宇帝。新婚燕尔,苍宇帝对皇后几近宠爱,后宫形同虚设。

知道一年之后,当时在汀兰国权势滔天的李家进献李家之女为妃。李妃工于心计,李家更是觊觎皇后之位。

李妃多施诡计,挑拨帝后二人,果不其然,皇帝慢慢对失去对皇后的兴趣。转而宠爱李妃,一时间,李家势力不可一世。而皇后也在李妃的手段下,多受折磨。

一年之后,皇后产下一子,皇宫上下欢腾,皇上更是摆下喜宴,皇子足月之后便被立为皇太子。

皇后曾经有一名贴身的丫头名唤兰若,一年之前被皇后恩准出宫婚配。恰好此时刚刚产下儿子,便来到皇宫伺候皇后起居。

小皇子生的极其的漂亮,遗传了母亲的漂亮,父亲的俊秀。最让人的惊奇的就是他那一双眼睛,黑若点漆的瞳孔四周,竟然镶嵌着一圈银色。皇帝见后更是大喜,听闻汀兰国的开国圣祖皇帝也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却不想自从皇子出生以后,皇上不知道为什么一天天的病倒,宫中的所有太医均是束手无策。直到有一天,李妃从宫外请来一名道士。

道士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皇宫风水,最后手指一指东宫方向,言说皇帝病因皆源于皇后刚产下的小皇子,小皇子乃是天降孤煞,克父母,伤国运。

皇上大怒,不信道士所言。可是身体却是一天天的变坏。最后忍痛听从李妃的建议,密旨小皇子乃是孤煞,听从李妃蛊惑,火烧东宫。

可怜小皇子还不足月,就被污蔑为克星妖孽转世,被秘密的处死。

夜晚时分,火光冲天,大火弥漫整个东宫,四处门窗皆被堵死,宫内之人无法遁逃。大多葬身火海——

刺鼻的浓烟中,青宁皇后绝望抱着刚出世的孩子,泪流满面,如果孩子的出世是为了换来今生的折磨,她宁愿孩子不要出世。

可是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为什么上天不给他生存的机会?

屋内的空气越来越不畅,烟气越来越浓,还不没有认真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婴孩呼吸越来越困难,巨大的热浪呼吸到身体里,孩子的脸被憋得紫红。呼吸声也越来越微弱——

巨大的火舌越来越靠近两人,静静的靠在柱子上,身手抚摸孩子柔软的小脸。看着不时簌簌落下的瓦砾粉尘,独自等待死亡的来临——

等待死亡的来临——

火光稀薄之处,一个轻巧的身影跃入大殿,“娘娘——”她急切的呼唤。

绝处逢生的喜悦笼罩皇后,她艰难的支起身子,干涩的嘴唇有些颤抖,“兰若,你——”

一身宫女打扮的女子忍住几近夺目的泪水,焦急万分,“皇后,现在外面没有人,我救你们出去。”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皇后抱起怀中柔软的小婴孩,急急起身,却是一个趔趄,重重的倒在地上。此时方觉得双腿疼痛难忍,原来已经被灼热的火浪伤了。

接过小婴孩,兰若急急的去拉皇后的手,“娘娘,快点,再不走房子就要塌了。”说话间一根巨大的木梁落在地上,引起更大的火浪。

试着动弹双腿,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苦笑一声,“兰若,孩子……我教给你了,你一定把他养大成人。答应我……你们快走……”说完,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兰若推到被火烧的裂开的门边。

含着泪,兰若快步跳出去,躲在一个角落处,对着火光冲天的宫殿含泪三拜……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昔日美轮美奂的宫殿,此时已经是一堆废墟。烧焦的物件什物还发出一阵阵焦灼之气——

李妃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划过一丝丝得意,皇后之位非她莫属,从此之后,汀兰国就是她们李家的天下了。

“仔细辨认尸体,本宫死要见尸!”冷冷语气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一凌。听说过李家的飞扬跋扈,如今一见,个个心里犯寒战。

“娘娘,奴才刚才清点了一下那些烧焦的尸首,似乎……”

“似乎什么?”李妃眸光一冷,眼中的杀意四起。

太监扑通跪下,声音愈加结结巴巴,“没有……没有小皇子的尸体,而且……”

“而且什么?”李妃攸的起身,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水溅落一桌子。

“而且,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婢兰若也不见尸体——”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滑落,小太监头顶着地,大气不敢出。

“什么?好大的胆子!”李妃眯起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芒,“她的夫家不是京城的秦家吗?传令下去,秦家窝藏罪犯,诛九族!”

残忍冷绝的话从一个女子的嘴里说出,更显渗列,更显残酷——

对于权势滔天的李妃所下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敢违背。世代忠良的秦家一夜之间满门抄斩,血流成河。

漆黑黑的夜色里,秦家已是荒芜的院落中,一个女子低低的抽泣,“公公婆婆,夫君,兰若对不起你们!”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深知此道理的兰若改头易装,在偏僻的京城里,避过一轮又一轮的追杀,带领着她舍命救出的儿子和小皇子,静静的生活。

只是,汀兰国上下都知道生着一双银色眼睛之人就是宫里追杀的妖怪。所以,自小,小皇子都是带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

自从那以后,皇上的病也一天天的好起来。直到皇上在临终的时候,才知道当年妖孽一说,纯粹是李妃买通道士捏造,而他的病,也是李妃在后面捣的的鬼,可是一切为时已晚。

十八个年头转瞬即逝,在富贵人的眼中,一年年似乎过得很快,可是在兰若的眼中,却是度日如年。

终于等到时机,已经长大成人的小主子联络上了远在边关的舅舅,计划起事逼宫。

记得在那天,收拾好一切,三人一起奔赴边疆。可是就在半路,杀出几十个黑衣人。小主子和儿子虽然一直习武,可是双手难敌四敌。

三人的体力渐渐不支,前方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支援的人马到了——

一圈杀手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越加疯狂的厮杀,招招致命。

杀死一个黑衣人,夺过他的马匹。兰若把恋战的两人拉上马匹。

然后杀出包围,一扬马鞭,马儿撒蹄向着不远处的队伍赶过去——

拼死挡着杀手一招招的厮杀,她终于倒在了地上。领头的杀手扬手,铮亮锋利的流箭直向小主子的方向——

拼着最后的一口气,腾身,用身体挡住——

仿佛听见箭刺进身体的声音,忽然觉得一阵轻松,视线模糊中,那马已经到了远处的军队……

小主子安全了,娘娘,兰若没有辜负你的托付。兰若来找你了,娘娘,只愿来生,兰若还能伺候您一样的善良主子——

娘娘,兰若尽力了,安素不负您所托!

儿子,要好好陪着小主子,尽你所能地帮他!

小主子,你一定会成为这天下之主,你可知道,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美丽。

夫君,我来了,等我!今后,我将尽我所能补偿你,再不离弃!

血流汩汩,染红了地上的青草,夕阳之下,竟比那残阳还要鲜红三分,惨烈入骨……

“兰姨——”

“娘——”

再也锁不住滚烫的液体,两个少年跪倒在地,如血残阳,构成一幅世间最为凄烈的画面……

几个月后,带着奇兵包围皇宫逼宫勤王,那一天,他亲手结束了自己后母和兄弟的性命,血洗了皇宫,苍宇帝得知他被人下药的真相后愤而自尽。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刻苦训练和培养,十几年的蛰伏终于让他能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皇城顶端。他成了汀兰的王,铲除了一切反对之音,而有着深厚根基的李家,当时虚与委蛇,现在也终于有能力一博了!

等待时机成熟之时,铲除一直以来在汀兰国不可一世的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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