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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黛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来的,只知道自己全身的力量已被抽离,恍然、彷徨、不知所措,紧紧缠绕她的全身,令她窒息。

那个疼她、知她、懂她、怜她的翩翩男子,怎会抛弃不久前的若言般话语……

“如果天下间有一个女子可以让我为之舍弃生命,那只能玉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也只能为玉儿兑现。玉儿的娇颜,也只属于我一人”

“为兄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要让其他的人看见,你的美丽只为我一人”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黛玉想不通,他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为什么,却要对自己失言?强忍的泪水终究敌不过心里的伤痛,黛玉失声痛苦……

相信他,如何相信他?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和自己相爱的人携手终老。如今,在她的心扉豁然打开之际,他却要娶别人为妻。

蹲坐在软榻上,案上的语梅酒散发的香味阵阵,这是前些日子公主拿来让黛玉喝的,适合女儿家喝的淡淡花酒。虽然一向不沾滴酒,为不弗公主的好意,黛玉留了下来。看来如今,是派上绝佳的用场了。

酒入口中,凉洌无比,进腹却又是火烧一般,可是全身心似乎在酒香中放松下来。

醉吧,一醉方能忘掉眼前的事实,醒来也许一切就好了……

一杯杯酒入口,可是黛玉的痛楚并未减轻,反而越来越难受,滞于胸口的憋闷,跌跌撞撞的趴到在床上,泪如雨下……

兰花的香气,氤氲弥漫,黛玉被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醉眼迷离,眼前高华的男子正一脸心伤的凝视自己。

“玉儿,为何不好好爱惜自己……”他的声音轻柔如初。

“云哥哥,你要娶公主了,是吗?我好伤心,为云哥哥,也为自己……”虽然是满腹的委屈,这会儿面对这个男子,黛玉忽然哽噎,再说不出更多。

“无论我怎样,只希望玉儿一切好好的。玉儿,为什么不听话。为兄,我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呵呵,爱惜自己,哥哥不曾知道,玉儿有一个嗜好,越是心伤,越是喜欢透支生命。生命之中的每一个人的好,每一个人的忠,我会记在心里,但是,每一次的伤害,我只会更加看清这个世界的丑,所以我要自毁生命。”酒劲发作,黛玉的头脑昏昏沉沉,隐藏在内心里数年的想法和秘密,此时全数道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之云的手在听到黛玉‘透支生命’四字时,忽然剧烈颤抖。眼中眸色加深,心痛的感觉使他窒息。她是‘以冰为神玉为骨’的傲女子,怎么会容得下自己所爱之人娶作她人,不能……

痛苦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先前的忧郁不觉尽数消失……

“玉儿,你听谁胡说?我怎么会和公主定下婚约,今此一生,我只会和玉儿‘一生一世一双人’。”温热的语气,轻轻的吐在女子玲珑的耳边。

努力的睁开眼睛,黛玉终究听到了那七个字,醉梦迷蒙,黛玉已记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说的,你这里的心,只能等我来取,是吗?”

“是啊,玉丫头。”幽幽的声音,道尽无数的无奈和疲惫。

怀中人儿,在听到答复之后,已然进入梦乡。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灼伤了之云的眼睛。

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抹平两道远山雨雾眉,长长叹一口气。

看来,计划要改变了呢,要不然,苦笑看了一下怀中的绝世容颜,后果恐怕就不仅仅是独自醉酒这么简单,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寒梅国皇城乾君殿

之云眼角瞥向与他一起并肩而立的宝娴,她此刻也悄悄地从发稍下望着他,牡丹一样美丽的容颜,亮丽的眼眸,模样楚楚,说不出的娇甜动人。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双膝着地。

“谢皇上恩典!但请皇上收回成命!”坚定的语气显示着决心。

“你说什么,咱们今天过来不是请父皇定下日子的吗?”宝娴咋一听见之云的话,霎时气红了脸。

“什么?你与宝娴的婚事虽然未有昭告天下,但是朕已经着手安排,你却要出言反悔,这是何意?”皇上的脸色有些阴沉,但也果然与预料一般,没有大发雷霆。

“臣承蒙皇上厚爱,也承蒙公主错爱,臣有不得已的理由……”

“不得已的理由,什么理由?当初你和我说起之时,为什么没有理由,现在却有了,为什么?为什么?”此时的宝娴公主,一派失落和落寞,再没有平日里的天真,眼眸之中更然一层从未有过的成熟忧伤。只有经历过爱的人,才会有如此的眼神。

“你说呀,说呀……”宝娴美目含泪,抽动的双肩极力隐藏欲滴的泪花。

“回皇上,公主。其一,之云非长子,长幼不可废。怎可兄长尚未娶亲而先娶之理?其二,洛家乃商贾之家,怎可高攀金枝玉叶?公主嫁入臣家,定是吃苦受累的,到时若有怠慢之处,公主一气之下罚了臣的家人,让臣如何担这不孝之罪?”不看宝娴的脸色,之云长叹一声,缓缓道出。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什么出身。你的兄长,他看上哪家姑娘,我让父皇给他赐婚。我会孝顺公婆,不与他们冲突,不以公主身份压人!”双目盈盈有泪光,宝娴跪倒在之云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

“公主,你这是何苦?其三,我自幼风流不羁,断不可能只有一位妻室!”面对这样一位执着的女子,之云冰冷的心有些些的动容。如果自己不曾动情,不曾爱上玉儿,或许一切会是另一个样子。没有但是,这世上,自己的心今生只为她打开。想起黛玉,之云的神色一暖。让面前的宝娴有一瞬间的失神和幻觉,这温暖,到底为谁闪现?

“我不在乎,你要娶妾室,我……我会用尽一切努力,让你只疼我一个……”宝娴的公主有些微微的颤抖,公主的尊严,皇家的威严,如今,全部不复存在宝娴的身上,她只是一个被情所困的平凡女子。

清了清喉咙,仍然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所以,臣并不是的良人!这茫茫世间,自有与公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佳偶。”

“哈哈,可笑,明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以后绝不会喜欢上其他的人,你竟然还如此残忍对我说这样的话,‘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知道听到我的耳中多么的刺耳?!”眼神空洞茫远,宝娴痛几欲绝。

望着这个笑的温柔却无比残忍摧毁自己梦想的少年,泣不成声。他是她的初恋,第一个无法自拔喜欢上的人,承载着多少怀春的甜蜜和羞涩,承载着多少欢乐和期待。原本以为美丽的梦想就要实现,如今,却在眼前生生的撕裂……一点点的破碎,徒留伤心洒满一地……

对上依旧会让自己沉醉的清润眼眸,心底里最想知道可又最怕知道的答案,还是脱口而出,

“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眼神里满满是期待,

“没、有……”少年回答的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一字字敲打在宝娴的心上,如重锤,好痛。

“我就让你如此不屑一顾?那你之前为何要答应我?”字字都是血,句句都含泪。

“还望公主恕罪!”

“我恕你,那谁又来恕我?我就偏不恕……”宝娴忽然觉得此生好失败,心在滴血,痛!痛!她的心痛,他毫无体会,不,也要让他尝到心痛的滋味。摇摇晃晃的起身,只想报复眼前这个毁了她少女梦想的人。踉跄的走到墙边,拿起大殿挂在墙上的配剑,亮光一闪,剑已出鞘。

“宝娴,不要做傻事……”一直默默无语的皇上连忙起身,焦急道,

“林之云,你可知罪?”

“微臣罪该万死!”一向清澈如月的眼眸,霎时在抬头又低头的瞬间,变得锐利清冷,而心中,则是在计算着夺下她说中宝剑的可能性。

“是,你确实该死,本宫今日就让你死……”话音未落,泛着清锋的宝剑就直向之云刺了过来。

之云微转身子,右手支地,眼神之中的冷漠和危险气息令指剑而来的宝娴心中一惊,来不及思索眼神之中的意味,闪着寒光的宝剑已经朝着之云的胸口刺下。

不着痕迹的运行内力化解刺过来的力道,但为了防止皇上和宝娴起疑,硬生生的催动内力打破筋脉,顿时一股咸腥涌入口中,鲜红的血液登时溅落一地……

宝娴看着“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的之云和刺进他胸膛的宝剑,手不由松开剑柄,径自呆住了。

“林之云,你欺君罔上,罪大恶极,死不足惜。来人啊……”皇上脸红脖子粗地吩咐外边的侍卫。

口角流血,胸口一把明晃晃宝剑的之云和神情恍惚的公主,着实令进入的侍卫大吃一惊,不敢有疑问,正待着手将林之云捆绑……

“等一下……”宝娴似乎回过了神,脚步有急促的挡在林之云的前面,众侍卫不敢接近,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三人,不知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父皇,算了,放他走!”宝娴呆滞的大眼此刻一片死寂空洞,哀莫大于心死,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再到你……”

“对不起……公主,是我负了你……”原本不该给她希望,然后又亲手打碎。唉,轻声叹了气,之云心存愧疚,温柔而感激地看向宝娴,玉面含情,柔情似水,温柔如月……

一直以来,就希望他可以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可是他的眼光总是在见到她那风华绝代的妹妹时,才是温柔缠卷的。如今,终于得到,可是就要永远的失去,原本,造化就是这般弄人。

低下脑袋,在他的额头一吻,感受不曾属于自己的温暖,泪流满面。别了,我的初恋!

“你走吧,有生之年,永不相见……”字字落地有声,恨意决绝,说完便扑到皇上怀里大哭起来。皇上无奈地挥了挥手,挣扎着起身,之云拖着似乎是重伤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出大殿。

望着少年有些单薄的身影消失不见,皇上拍着怀里的宝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皇宫偏远一角,林之云似无事人一般,拍拍手上的灰尘。望着一身的血污,不觉皱了皱好看的眉峰……

不知道玉儿那丫头怎么样了,醒了没有。昨日黛玉醉酒,之云怕黛玉在宫里会被照顾不周,便为黛玉告假,如今应该正在家里,睡觉?吃饭?亦或是抚琴?还是墨香满屋?想起黛玉,林之云不觉眉眼舒展……

“公子,我们要放弃了吗?”略微低微的声音响起,背向阳光的阴影处赫然站着一个宫装美人,看身形打扮,竟是在宫里专门照顾黛玉起居的艺蝶。

“公主对您情根深种,只要公子点头,我们的计划便可以实现。谋划了两年,难道真的要付之东流?”女子极其的不甘心,为了实现通过公主,再控制寒梅一国的计划,已经谋划了两年,为此,她已经在这深宫之中两年之久。

“你似乎很为公主叫屈?”仍然带笑的俊容温柔的疑问,艺蝶却觉得浑身冰凉。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不明白这样做的理由……”

“你以为那个老狐狸真的会让宝娴嫁于我吗?不会,根据我们的情报,皇上已经准备与霜菊国结亲,而对象,就是霜菊国太子。两国联姻,总有利于朝纲。”似乎是说给属下听,也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公子真的不怕宝娴公主杀了您,或者是皇上治您的罪?”女子有些疑惑,但是仍然认为正确的点点头,再问道,

“她不会,而他,没有那个能耐……”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尊贵浑然天成的主子,艺蝶心甘情愿俯身在地。

“公子圣明,只是不知道,属下还是否留在宫里?”寒梅国的计划既然已经抛弃,自己估计又要有新的任务了。

“你继续留在皇宫,具体做什么,我自会通知与你……”虽然是温润的语调,可是里面所包含的毋庸置疑,令人不敢违抗,不怒自威。如果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让万人甘心为他效命,那么他林之云就是这种人。

“遵命……”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艺蝶有些低沉、绵长的叹气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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