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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为什么让爱弥儿读《鲁滨逊漂流记》

如果能够创造一个这样的环境,可以将自然的需求都展现出来,同时,也能将解决的办法巧妙地展示出来,那么,训练孩子充分的相像力将是多么的自然和生动啊!尊敬的哲学家,请你们不要枉费心思了,因为我已经寻找到了,已经有人为我们进行了详细的描述。我的爱弥儿最早读的便是这本书,它就是我们学习的书与课本。对于如此讨厌书与课本的我来说,究竟是一本怎样的好书如此使我受到吸引呢?是亚里士多德的名著?还是哪一位名家的著作?都不是!这本书便是《鲁滨逊漂流记》。

在荒岛上,鲁滨逊没有同伴们的帮助,也没有任何的工具,但是他却能获取到食物,保全自己的生命,甚至还能过上相当舒服的生活。这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将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感悟和体会,我想孩子听到了可能会更加感兴趣。这绝对不是社会生活的环境,也的确不同于爱弥儿的生活环境。这本小说,从鲁滨逊遭遇海难的起初,直至一条船将他载离了那个荒岛,同时,它可以作为爱弥儿教育和消遣的读物。

我希望他把自己当做是鲁滨逊,身上披一层兽皮,头上戴一顶大帽子,再佩上一把大刀子,我希望他在物质极度贫乏、一无所有的时候,也能够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希望他研究一下主人公是如何做的,看一看那位主人公有没有遗漏和疏忽的地方,有哪些事情能够做得更好。这是他在小的时候真正的空中楼阁,这是孩子所能理解的自由和幸福。孩子巴不得寻找出一个这样的地方,因此,他的心情比老师还要焦急和迫切。

热心的哲学家们,我已经看到了你的相像力,开始开动了起来。可是,请你不要再浪费什么气力,因为已经找到了这种环境,已经有人将它向我们进行了详细的描述,而且,不瞒你讲,比你先前所描述的还要好很多,至少比你所描述的要朴实得多和逼真得多。既然是我们必须看书和读书不可,那么,有一本书在我看来,它对自然教育的论述是非常精彩的。我的爱弥儿最早的时候读的就是这本书;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图书馆里便只有这样的一本书,而且它在其中却始终占据着一个突显的地位。它便是我们在学校里需要每天学习的课本,我们关于自然科学的一切论述,都不过是对它的一个注释和解释罢了。它可以用来测验我们的判断和辨别力是不是有所进步,只要我们的兴趣没有遭受到严重的破坏,则我们始终还是会喜欢读它和看它的。

一个心有妙计的人假如为了利用这种狂想,而可以设法使孩子们产生有这种狂想的话,他便可以增添许多的办法去教育孩子们。孩子们会巴不得找一个能够放各种物品的地方作为他们自己的荒岛,因此,他想学习的心,比老师想教他的心还要迫切。他希望清楚所有一切有用的东西,而且也只是希望清楚和了解这些东西,你们用不着去指引孩子,你只是不要让他去做就可以了。此外,当孩子觉得他在那个岛上已经是足够感觉好和舒服的时候,就需要赶快使他居住在那里,因为这样的日子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到来,在那时候,如果孩子还想要在那个岛上住下住的话,他就不愿意再是那样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在那里住了,而且,在那时候,即使是现在都不曾有人过问孩子的事情,“星期五”和他住在一起,也是不能满足他的需要。

自然的技术,单独一个人便可以就操作的,但是,自然的技术的实践经验将能够导致工业技术的产生,而工业的技术,操作起来便需要许多人在一起进行合作了。前一种技术,孤独的人甚至是野蛮人,都可以进行练习并加以运用,而工业的技术,则只能在产生于社会之中,而且,也正是因为要运用这种工业性质的技术,所以,才使社会成为非有不可的一种关系和东西。当人们只知道身体的需求和需要时,每一个人都可以自己满足自己的要求,而一旦有了多余的产物,就不可避免地需要进行劳动的分工和产物的分配,因为,即使是一个人单独去干活,也只是能够获得一个人所需求的东西,但是如果是一百个人进行合起来做,就可以获得足够两百个人生活的产物东西。所以,当一部分人闲着而不工作和不劳动,就需要其他劳动的人进行协作,才可以弥补社会上的一些懒惰的不良消耗。

你需要非常小心的是,不可以使你的学生接触到社会关系里的一切概念,因为这不是他目前的智力所能够理解的,但是,当知识的联系和心中的链锁,使你不能够不向他讲到人类的互相依赖时,你就不可以从道德的方面向他进行讲解,而必须首先使孩子的注意力放在,使人与人都互相有用的工业和机械的技术之上。当你带着孩子们,从这个地方走到了另外的一个地方的时候,就不可以让孩子看见什么工作都袖手旁观,不可以让孩子走出这个场,以便日后对里面的情形,一点也都不知道,你至少要使他对他所看到的东西有一个认识。为此,大人们就要亲自动手去劳作和去工作,处处给孩子做很好一个示范,为了使孩子们将来成为师傅,大人们在现在就需要到处去做徒弟,大人们需要了解和知道,这样做使孩子在一个小时工作之内学到的东西,还要比你讲一整天学到的东西还要多得多。

一般人们对各种技术的评价,是与它们的真正用途互相成反比的。甚至,有些技术正是由于没有什么用处,人们对它们的价值才预计得那样的高,这种状况是不足为奇的。最有用处的技术,也就是获得报酬最少的技术,因为,工人的数目与公众的需求是成比例的,而人人都需求的工艺品,不能不按照穷人可以支付的价格,来衡定它们的价值。

反之,那些自尊狂妄自大的人,大家不认为他们是工匠,而称他们为艺术家,因为他们完全是在给一些富翁和懒汉制造东西,所以,可以随意制定他们那些没有实用而美观的骗钱货的价格,由于那些没有实际用途的工艺品的价值,只不过是随意臆想出来的,因而它们的价值的本身也就构成了价格的其中一部分,从而,它们的价钱越是昂贵,人们就越是认为它们具有价值。有钱的人们之所以想要这样来评价这些东西,并不是因为它们具有实际的用处,而是由于穷人们是不能买得起它们,“我所有的珍宝财物,将使世人感到羡慕。”

如果你让你的孩子也产生这样愚蠢的想法和偏见,如果你自己也持有这种观点和偏见,如果孩子们看见你走进了一家珠宝商人的店铺,比走进一个卖鞋子的店铺显得更加有礼貌的话,他们将会变成了怎样的人呢?如果孩子们到处都发现了任意抬高的价格,和按照实际用途而定的价格是很不协调的,如果孩子们发现越是值钱的东西越是没有标上价格,他们对技术的真正价值,和东西的真实价格抱有怎样的态度和看法呢?你一旦让这些观念入住了他们的思想和头脑,对他们今后的教育,就用不着再继续进行下去了,因为,不管你如何去努力,他们都将变成一个一般人的样子,你十多年的辛劳将完全付诸流水。

爱弥儿一心想在自己的岛上有几件称心的家具来使用,所以,他有他自己的想法。鲁滨逊过去重视刀工作坊的制造,要远远超过萨伊德对制造各种小工具的重视。在他看来,刀匠是一个非常可尊敬的人,而萨伊德不过是一个非常小的江湖骗子。

“我的孩子生来就是要在世界上生存和生活的,他不与智者而是要与愚者在一起生活的,既然愚人要依照自己的愚昧来行事,所以他必须需要懂得自己的愚昧。对事物进行认真的分析和研究,也许会非常有用的,但是,对于人类及其判断能力来进行研究和分析,那就更加有用处了,因为在人类社会当中,人所使用的最大的工具本身就是人,最最聪明的人,也就是最善于利用这个工具的人。拿一种想象的事物的秩序来教育孩子,而这种秩序他们将来又会发现,与他们必须需要遵循的既定的秩序和规定是完全相反的,这又会有什么用处呢?大人们首先要教孩子们如何做个聪明的人,然后,再教孩子们判断其他的人,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以及聪明和愚蠢在了什么地方。”

请看这一番表面上似有道理,而实际上又没有什么道理的讲法,做父亲的人由于考虑不周全,竟会依照这样的说法去实行,他们用偏见培养自己可爱的孩子,结果,使自己可爱的孩子们变成了偏见的奴隶,他们想教导孩子将愚人当成自己达到欲望的手段和工具,结果反而使孩子们变为了愚人。为了要孩子们学会辨别和认识他人,孩子首先必须要对许多的事物有充分的认识和了解!最最明智的人,总是最后才去开始去研究人的,而你却叫孩子将人当作第一个研究的课题来研究和重视,这将是非常不明智的一个举动。在用我们的思想和观点去教育孩子们之前,首先就要使他对我们的思想和看法有一个清醒的认识。难道说,懂得人类的愚昧,就要将人们的愚昧,当作自己的理智来理解吗?要想成为一个明智的人,就需要学会辨别哪些人是不明智的。

如果你的孩子既不可以判断人们的看法,又不可以发现他们自己的错误,他如何能够去认识他们自己呢?更加糟糕的是,当孩子还没有弄清他人所说的事物,是真还是假的时候,他就去学习它们。因此,首先要告诉孩子们事物的真相是什么,然后,再告诉孩子那些事物在我们的眼里看来是什么样子,这样,他才可以懂得如何将人们的看法,以及和实际的真相加以进行比较,才可以做到明辨是非,因为,当一个人听信偏见的时候,根本是看不出它是偏见的,如果一个人他与大众是一个样子的,便不能做到对大众进行指导。

你也可以看到,一直到了现在我都还没有向我的学生谈到什么是人,如果孩子们能够理解和懂得我在这方面苦口婆心地讲的这些,那这个孩子就太聪明了,他还不能那样明显地感受到他与自己身边周围的人的关系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孩子还不能凭借他自己的力量和能力去判断他人。他唯一能够理解和知道的人,就只有他自己,甚至,对他自己的理解也是一知半解,也不是特别和十分完全的。尽管孩子对他自己的认识还不够,但是,他对自己的认识至少还是真实和正确的。他不知道他人所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但他可以明白和知道他自己所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并且能够牢牢地站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上。我们在日常生活里对他进行束缚的,不是他不能理解和知晓的有关社会的法律,而是他们的自身需要。到了现在,我们的孩子仍然是一个社会的自然人,我们仍然需要这样自然地看待他。

我们人类在评价所有一切自然的物质和人们制造的物品的时候,他所依据的是它们对孩子的用处,以及对孩子的安全、舒适和生存的明显的一种关系。因此,比如铁可能在大人们的眼里看来是没什么重要的,但是,在孩子们看来,它就要比珠宝黄金要有用和值钱的多,或者说玻璃也要比钻石更有用和更加值钱,同样,他对一个修鞋和和水泥匠,比对勒布郎、郎佩勒尔以及和所有欧洲的珠宝匠都更加的尊敬,特别是加工面包和做好吃的食物的师傅们,在孩子的心目中更是一个了不起的重要的人物。

他会认为,银匠、金匠、花边匠和雕刻匠都不过是一些懒汉,他们所搞的东西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玩意,甚至,会对这种制造钟表的人表现出十分的不满意。快乐的孩子享受了时间而不作时间的奴隶,他享受了时光而不知道时间所含有的贵重价值,他的欲念是非常平静的,使他们每天都是那样安详恬静地去生活,因而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能够作为计算时间需要使用的工具。假如孩子说自己需要用一个时间表,又假如我们能够想办法使孩子能哭泣一场,那么,我所培养的爱弥儿也不过是一个庸俗和的爱弥儿,对我固然有很多的好处,可以使他人了解我,然而,真实的爱弥儿却是一个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孩子,任何人想要学习他的榜样也都是学不会的。

我们有一个既不背离自然规律,而且,还会更加公平的次序,依据这个次序,我们将依照各种技术之间必然的联系去看待它们,将最能独立操作的技术列在了前面,而那些需要许多其他行业的协助才可以进行操作的技术,则列在了后面。这个次序虽然使人们在总的社会次序方面联想到有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但与前面那个评价的次序一样,在世人的心目中恰恰是本末倒置了,以至于生产原料都差不多的技术,都是被人们所看不起的,也都是挣钱不多的,而原料越是进行加工,则越是最后加工制造成品的人,就越是挣钱和受到他人的尊重。

我不打算研究精巧的技术,不是因为将原料最后制成了成品,就应该比提供原料的技术得到更多的报酬和更重要,但是,我需要指出,在每一种东西的制作和生产中,用途最广和必不可少的技术毫无疑问是最值钱和最值得尊重的,而一种技术,如果它最不需要其他技术的协助和帮助,则我们对它的评价,当然会比那些依赖性较强的技术要好的多,因为它是最方便和自由的,又是最具有效率的,而且是最接近于能够独立进行操作的。这才是对劳力和技术进行评价的真正尺度,而其他的一切尺度也都是任意有弹性的,都是以人类的偏见不断进行转移的。

爱弥儿箴言:

如果你还不能或是没有教会你的孩子,如何去判断人们的看法,你就拿他人的看法去教育孩子的话,我敢大胆的说,不管你如何去努力,他最后是要将他人的看法,当作自己的看法来深入他的心灵的,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且你以后将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改掉了。所以,我认为,为了使一个孩子将来能够成为一个非常明智的人,就必须培养这个孩子拥有他自己的思想和看法,而不能硬是要他采用他人或是我们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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