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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惊变

张立一脸惊恐地看着魏辛,看他脸上的笑容凝固,看他摔在自己的怀里。魏辛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尽管他脑海里那些脏话气话转着圈的冲来冲去,他还是只选择说了两个字:“快跑……”

张立惊恐的眼睛里滚落下的泪水,滴落在魏辛的面颊上。尽管魏辛自己从来不哭,他认为一个男人哭哭啼啼有损男子汉的形象。但是张立这眼泪,在他看来却珍贵无比——那是今生唯一有人为他流下的泪。

快跑!张立,快跑!别让他们抓到,你会被弄死的,哥们!这是魏辛最后想说的全部,那纯真的眼泪洗涤了他所有的怨愤,只剩下真切的关心和爱护。他想保护这个肯为自己落泪的傻兵,但他只来得及说出一句:“快跑……”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辛慢慢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完全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靠,我这是死了吗?这里是地狱?咋这么黑?地狱也得有鬼火吧,这全黑是什么意思?!”

正胡思乱想着,“咔”一声,一个小火苗亮起来。这对于一直处于黑暗中的魏辛来说简直太亮了,照得眼睛生疼他急忙伸手遮在眼前。

“你醒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难道是我以前的某个哥们也跟我一块儿死到地狱了?魏辛从指缝中好不容易睁开眼,看见火苗旁边那张惊喜的脸,心中咯噔一下,猛地放下手,大骂道:

“说你是傻瓜,你还真是傻瓜!不是说了让你跑吗?怎么会也死了?那个什么中央科技的***把你也杀了?”

原来那人正是张立,张立没管魏辛的一通大骂,依然一脸惊喜地摇摇头:“不是,我没死,你也没死。不过我们的装备和卡车都丢了,我只好把你弄到这下面来。这是个地下室,上面用很厚的铁皮做门,丧尸进不来。”

“我没死?怎么会?”魏辛惊讶地张大了嘴,子弹打在胸前那如铁棍撞击般的震撼和疼痛依然留在记忆里,生命如抽离般从体内飘走的感觉也记忆犹新。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死?

魏辛想着,急忙查看自己的胸前,竟没有一丝痕迹。别说子弹打出来的伤口,连个擦伤的破皮都没看见。但衣服上却遗留着一片殷红的痕迹,虽然已经干了,却仍然能辨认出那是血迹。

魏辛糊涂了,他茫然地望着张立,喃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辆改装成装甲车一般的轻卡在公路上疯狂地飞驰着,林美倩手握方向盘,狠狠地踩着油门。

她已经这样跑了三天了,这三天,她除了上厕所和给车加油,几乎没有停下来,连东西都没吃过。林美倩双眼通红,满脸疲惫,异常紧张的神情几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三天前的那场变故,对她刺激太大,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能跑多远跑多远。林美倩望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那把手枪——那是赵炎的手枪。赵炎剩下的,也就这把手枪了。

当时在水塔上,就是这把手枪瞄准了魏辛,打穿了他的胸膛。林美倩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她知道赵炎平日里就急躁,却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把他变得如此可怕。为了带走张立,他竟然不惜向一个平民开枪。

林美倩也看到了张立的神情,那是混杂着愤怒、惊讶、悲伤和失望的复杂神情。张立坐在地上,抱起魏辛的尸体开始哭泣。不是小声的抽泣,而是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般。

林美倩想上去安慰一下他,却被赵炎一把推开,用那把打死魏辛的枪指着张立的头说:“如果不想跟他一样,就赶紧跟我们走!”

张立没有动,继续在那里哭。

赵炎不耐烦了,伸腿踢了张立一下,怒道:“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赶紧起来,别浪费时间!!”

张立还在哭,但声音却变了,不似刚才那么嚎啕痛哭,仿佛变成一种呜咽。

林美倩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伸手拉了拉赵炎,轻声说:“你别这样,有必要做得这么过分吗?”

“过分?你知道什么叫过分?”赵炎冲着林美倩吼道:“现在世界上还有多少活人你知道吗?再不抓紧时间,这些人都得变成丧尸,包括我们!!”

“这才是重点,对吗?”林美倩冷笑了一声:“你是怕自己也变成丧尸才这么着急的,着急到开始滥杀无辜了。”

“这是不得已。”赵炎咬牙道:“这个人不过是连带伤害,是战争里一定会有的。”

“战争?你称这是战争?这不过是灾难,一场难以控制的灾难……”林美倩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愣住了。

林美倩双眼越瞪越大,她双手捂住嘴巴,浑身颤抖起来,一脸惊恐地望着赵炎身后。赵炎被林美倩的表情吓住了,紧张地说:“怎么了?我身后有什么?是丧尸吗?”

林美倩惊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指着赵炎身后,结结巴巴地说:“张……张立……”

赵炎猛地转身用手枪指向身后,但他也马上愣住了,脸上冷酷的神情瞬间被惊恐代替。

没错,的确是张立站在他身后,但却又不象刚才的张立。他双眼通红,怒视着赵炎,嘴巴里龇出一口森森白牙,表情狰狞。更可怕的是,他喉咙里还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那情形就仿佛一头发怒的猛兽在注视着他的猎物一般。

赵炎惊慌地结巴着:“你……你想干什么?别,别乱来,我……我开枪了!”

张立仿佛听不见一般,依然一步步向着赵炎逼近。他步伐沉重,气息粗鲁。全身的肌肉都膨胀起来,那身迷彩服紧紧地绷在膨胀的肌肉上,几乎被撑破。

张立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令人无限恐惧的压迫感,整个人都仿佛变巨大了。

赵炎忍不住跌跌撞撞地后退,边退边喊着:“你……你别逼我!我真的开枪了!!”

但这些威胁都无济于事,张立依然在步步逼近。终于,赵炎扣动了扳机,由于异常紧张和恐惧,赵炎一口气将手枪里的子弹全部射光,张立胸前顿时被一阵血雾笼罩。

“不要——”林美倩惊叫着扑过去,想阻止赵炎。但是当她抓到手枪的时候,赵炎的子弹已经打完了。

“你疯了!”林美倩嘶声喊道:“你简直丧心病狂!!”她说着回头去看张立,却立刻说不出话来。

因为张立并没象林美倩想的那样倒下去,而是继续瞪着赵炎,唯一变化的,就是那表情比刚才还要令人惊惧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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