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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也诃,龙击天

遥山自知落到毕华手中难有善果,于是怒声问道:“毕华,你百般折辱于我,此番更是不远千里追缉,到底有何企图?”

毕华眼中狡色显现,嗤笑道:“你一个将死之人,问这许多作甚。”这里人群密集,他怎可能将那阴谋道出。

看着遥山怒意难抑的模样,毕华脸上变成调侃神情道:“听说你此番目的是为登上灵仙峰变为神仙,不如你现在试试祈祷一番,看是否会有神仙来搭救于你?”

他这话一说完,便领着一干家丁放肆大笑起来,成仙?这是何其无稽荒诞的想法!

不光是毕华一众,便是那些旁观之人听了,也觉无比可笑。

“什么?那小子想登顶灵仙峰?”

“呵呵,小孩子自然会有许多幻想,不足为奇。”

“如登上灵仙峰便能成为神仙老子早就去了,还轮得到这个小子!”

“灵仙峰乃擎天之柱,根本无顶,谁能登得上去!”

不管旁人怎说,遥山只是紧抿双唇,不发一言,但他心中却十分清楚,母亲的话绝无半点虚假之处。

“带走!”毕华一声令下,便要押着遥山返回秋福镇。

也勿怪毕华如此嚣张,这解云镇地处偏僻,官府亦是鞭长莫及,况且来到此地之人多是冲着灵仙峰的药草而来,见多了危险杀戮,对于此情此景早已是见怪不怪,所以闹了这许久,也无人出面予以制止,到了这般田地,遥山也唯有向天喟叹了。

一名身着灰衫、面相普通的老者领着一个与遥山年龄相仿的冷面少年忽然走到道中,恰好挡住毕华一众的去路。

见到那位老者,遥山心中便生出似曾相识之感,仿佛正是方才在人群中凝视自己之人。

毕华倏然止步,双眼微眯道:“老东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还不与我滚开!”

老者目光深邃,表情古井无波,语气平静地道:“放人。”

毕华闻言盯着老者看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道:“老东西,你是在命令我么?”

老者摇了摇头似是自语道:“自作孽不可活。”而后再又加上一句:“不要杀人。”

他身旁只有那个冷似冰霜的少年,后一句话自然是对其而言。

那少年面容毫无变化,只是走上两步,毕华等人便觉一阵冷意袭来,令其不觉间打了个寒战。

“不知死活的家伙。”毕华脸上显出狠色,恶声下令道:“给我将那老不死的东西,还有这条挡路的小狗大卸八块!”

那些恶奴听令上前,挥着钵儿大小的拳头便向那少年身上招呼,看得围观之人一阵叹息,这大好的孩子,只因为管一回闲事,便要夭折于此了。

但见那少年猛然动作,他身形虽小,却灵如山猿,于一群大汉之中穿梭而过,那些拳头眼见着便要砸到他的身上,却总是差之毫厘,无法击中,反倒是少年掌拳相交,打得有声有色,只听现场一阵“噼啪咔嚓”之声传出,片刻后,那群恶奴便尽数倒在地上,不是断臂便是折脚,个个哀嚎不止、痛声难绝。

毕华看得眼皮直跳,也不知从哪跑出来这个小怪物,竟将他的数十仆从全部打翻!

他再是嚣张,也知这一对老少绝非泛泛之辈,不能激怒,于是缓了缓语气沉声问道:“敢问二位是何来历?为何要管我毕家的闲事?”

老者面色依旧淡然地道:“毕家行事如何,你心中自知,老夫现在只要你放了遥山。”

毕华与遥山闻言皆是一愣,这老者如何能叫出遥山这个名字来?

毕华一瞥那已然冷立一旁的危险少年,咬牙道:“老人家,这小子乃是我毕家的旧仇,若是其他要求我都可答应,唯独这个——”

老者道:“你毕家设计夺人家产,却反说别人是你仇家?再说现下之势,你放与不放又有何区别?”

老者一语道破毕郄二家恩怨旧事,令毕华无比震惊,这老者难道是秋福镇人不成?

毕华仍是心有不甘地道:“话虽在理,但这毕竟是我两家之事,你为何要横插一杠?”

老者道:“你两家之事将来自有定论,老夫无暇插手,现下你只要放了遥山便可。”

毕华见老者态度坚决,而那危险少年亦将一双冒着寒光的眼睛转了过来,心中着实惧怕,犹豫了许久,终于恨恨地对押着遥山的两名家丁道:“放了他!”

那两家丁见了危险少年的身手,早已吓得手脚发凉,此刻听到毕华的命令,哪还敢不快快地将遥山放开。

“走!”毕华踏出两步,接着返身阴狠地瞪视了遥山一会,而后说了一句:“有本事你便不要再回秋福镇!”

遥山毫不畏惧,双眼直视毕华,无比坚定地道:“我定会回来的。”

毕华冷笑一声,也不顾地上受伤的随从,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老者行到遥山身前道:“随我来。”

不知为何,遥山竟觉无法开口拒绝,便随着老者穿过人群,不久便来到一家客栈,上到二楼一间房内。

遥山还不及开口道谢,便听老者说道:“十四年了,希望你们二人不会令我失望。”

老者的话令遥山猛然一震,十四年,仅这三个字便向遥山传递了一个了不得的信息。

郄氏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此时如在耳旁响了起来。

遥山勉力咽了口唾沫道:“你——你是说——你就是——?”

老者颔首道:“你终于知道了,不错,我就是十四年前,对你母亲说那些话的老人。”

“你是神仙?!”遥山差点蹦了起来,“你知道我会来到这里,所以在这里等我?”

“神仙?”老者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意道:“你觉得我是那我便是吧。”

遥山内心无比激动,难怪这位老者可以一言道出郄毕二家旧事,更能呼出我的名字来,原来他真个是神仙!再又想到母亲说过的话,不禁有些吞吐地说道:“听我母亲说——我是因你的血而生的——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老者道:“神魄道果乃万灵之物,自可成孕,我送你母亲一滴血只是缩短了你在母体内孕育的时间,所以你不必为此感到烦恼。”

“哦。”遥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庆幸自己不是因老者的血而生,又似乎有些遗憾,如自己真和一个神通广大的神仙拉上关系,那感情厉害……

这厮方才自险境中脱身出来便能有如此怪异想法,确是奇葩。

啪!

遥山后脑挨了重重一下,只听老者说道:“少在那里胡思乱想,明日我们启程去灵仙峰,记住,此去路上你们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闯关度难,除了必要的指点,我不会给予你们任何帮助,即使你们遭遇死亡,我也不会伸手相援。”

“啊!”遥山惊得大张其口,原以为这老神仙打算带着自己飞上灵仙峰的,那样便可以省去一路的艰辛了,谁知竟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过这老神仙还真是厉害,连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好像知道得一清二楚。

“待你们踏入修界后,我可传你一部功法,但今后你们是死是活完全与我无关。”

遥山有些委屈地问道:“为什么?”

“要成就无上道功,只能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所以凡事都要量力而行。若有外力介入,便会错误地估计自己与敌手的实力,你可明白了?”

遥山点了点头,又问道:“老神仙,可以告诉我你的名讳么?”

老者淡然道:“老夫也诃。”

遥山又看向一旁的那个少年,仍是那付冷漠的表情,于是问也诃道:“那他又该如何称呼?”

那少年看了一眼遥山,而后又将头偏转过去不发一词。

也诃道:“他叫龙击天。”

遥山走到龙击天面前道:“龙兄,我叫遥山,今后咱们就是伙伴了。”

那少年终于冷冷地回应了一句:“我没有伙伴。”

遥山碰了钉子,不由看向也诃:“他这是怎么了?”

也诃道:“无须理他,你只要管好你自己便是了。”

遥山心中虽觉怪异,却也不好再问,只得按照也诃的安排打尖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天尚未亮,遥山便自床上爬了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去拉开房门,谁知在那外间也诃与龙击天早已准备妥当,看样子只等着出发了。

遥山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道:“不好意思,睡得有些久了。”

那少年仍如冰人一般不发一言,只听也诃说道:“既然已醒,那便走罢。”于是三人前后便出了客栈,由解云西头出镇,前往灵仙峰。

此去灵仙峰,第一处需要翻越的便是夸楣山。

夸楣山,被世人传为灵仙峰的守护之山,此山高逾千丈,距解云镇三百里,离灵仙峰更有八百余里之遥,极似上天于灵仙峰前所设的一道天然屏障。

夸楣山顶常年为冰雪所封,其中野兽无数,一般来说,进山者必集五人以上方敢踏入,而其中能得返回者也止二三人尔。

行在路上,遥山看向另外二人,只见也诃与那龙击天皆是一付冰冷模样,他实在受不了如此沉闷气氛,于是开口问也诃道:“老神仙,我听说想攀上灵仙峰有五道难关,分别是‘急汤’、‘雾林’、‘镜壁’、‘冰窟’和‘兽问’,您老人家学识通天,不知那些传闻是否属实?”

遥山一记马屁许是拍得也诃高兴,便听他回应道:“大致如此,但那‘兽问’略有出入。”

“有何出入?”

“如无法得到罴妖认可,何来‘兽问’。”

原来那“兽问”关是一只罴妖所设,遥山暗暗记下,又问:“那要如何才能得到罴妖认可呢?”

“心志、智谋、天赋,缺一不可。”

“那罴妖真的是妖怪么?”

也诃皱眉道:“既称罴妖,自然是妖兽无疑。那本是修界与俗界的守界之派青灵宗放养的妖兽,目的便是为欲登修界之人而设下关卡。”

“那为什么修界要设下关卡不让俗界之人登入呢?”

“凡人贪婪无度,且体内杂秽沉积,若是允许大量进入修界,必使修界之士素质大幅下降,况修界之人眼光高傲,视凡人如同猪狗,如无分隔,对凡人也不是一件好事。”

遥山一想也对,如若修俗无隔,那以修者之能,岂非可大肆杀戮凡人?那这天下恐早已大乱起来了。

遥山又问:“那在‘兽问’之后是否还有别的难关要度?”

也诃道:“自然会有,不过待你们过得了‘兽问’再说罢。”

遥山无奈地撇了撇嘴,再看那龙击天,仍是一付冰冽样子,似乎对遥山所问早有所知一般。

三人又是一阵无语,直行到距夸楣山一百余里地时,眼见天色渐暗,恰逢路旁有一处旧茅草房,想是那进山之人所搭,也诃说道:“今夜就在这里歇息,明早继续赶路。不过此处与夸楣山极为接近,夜间须要小心野兽来犯。”

遥山想,你是神仙,难道还怕什么野兽,我还真不信你见着我们要死了也不管。

由于白日赶路辛劳,遥山胡啃了几口干粮便极早睡了过去。到了深夜,隐约听到咆哮之声,遥山一个机灵爬起,只见也诃正盘膝闭目而坐,而那龙击天则立于墙角,面向草壁不知在做什么,正打算上前询问,忽地听到一声骇人之至的兽吼声响起,吓得遥山赶紧往也诃身后躲去,此后好一会不见动静,遥山心想,许是那野兽走远了罢。哪知念头刚落,一阵腥风便起,一头面相恐怖至极的凶物便出现于草屋门口,只见那兽长约丈许,身上黑黄色彩相间,头大如斗,环目长须,几颗尖利的獠牙于夜色中发出栗人的光芒,遥山自小便未出过秋福镇,见到最厉害的畜生便“黑王”,哪里认得这种东西,当下骇得一把抓住也诃的衣服叫道:“老——老神仙——有野兽来了——”

哪知也诃只是睁目瞄了一下,随后又闭上了,说道:“个把小虫,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遥山心道,那还是小虫么?那东西比黑王还要大上好几倍,一看便知会吃人的。于是又叫道:“老神仙你别睡啊,那东西在看着你呢!”

也诃睡了一般不回一词,那野兽见屋内之人毫无动静,心中也许犯了疑,一时也未曾冲进屋内来,只在门口转悠,如此****便对峙了好一会,但兽类毕竟是兽类,时间一长也就失了耐性,只听一声震天啸声,那东西蹲下后腿,看样子就要扑进屋内,遥山看得胆战心惊,正欲再唤也诃几声,情况突现——

只见那一直伫立墙角的龙击天一个后跃,身体在空中转向那凶物,那野兽被吓了一跳,呆愣了片刻,只听“砰”的一声,龙击天竟然生生一拳砸在那东西的前额上,直将那野兽打得连连后退,可见龙击天这一拳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嗷——!”

野兽怒吼,龙击天却不曾收手,他腾身而起,追向那凶兽,那东西平白挨了一拳,脑门正疼得厉害,见眼前之人来势汹汹,顿时往旁边缩身避去,但龙击天反应快如闪电,不待那凶兽立足稳当,直接一脚便踢了出去,“噗”的一下,正中凶兽腹部,只见那东西飞起三尺来高,横飞了好几丈开外方才“砰”的落在地上。

就这两下,那凶兽便被龙击天打得懵了头,平日里这些人类见了它莫不是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今日竟被这个看上去不及弱冠的少年打了个七荤八素,兽类本能告诉它,眼前此人绝不好惹,于是也顾不得腹部的绞痛,爬起来便要撒丫子。但龙击天却不打算放过它,一个闪身便到了那凶兽身后,探手擒住凶兽那粗如杯口的尾巴,一个用力便将其抡了起来!

只见龙击天以自身为圆心,抡得那凶兽转了起来,一圈过后,龙击天猛一撒手,那凶兽便被横抛出去,“咚”的一声狠狠地撞在一颗粗大的老树干上,半天也动弹不得,龙击天欺身而上,一手揪住凶兽头顶老皮,一手成拳力轰其下颚,只听得“咔嚓”几声,那凶兽的尖牙竟被打断了好几根!

那野兽到得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凶相,只剩下“呜呜”呻吟之声,龙击天却并不打算放过,正欲再次击打时,便听到也诃在屋内说道:“罢手吧,这畜生今番见识了厉害,想必以后再不敢随意跑出来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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