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是桑拿浴的故乡。（Sauna）桑拿是惟一进入世界语的芬兰语词组。桑拿是芬兰的国粹。资料介绍仅有500多万人口的芬兰竞然拥有190多万个桑拿房，平均不到3人就拥有一间。2006年元月4日，在芬兰赫尔辛基Sandic Hotel，为了品味芬兰的这个“土特产”，我一反睡懒觉的习惯，起了个大早，去旅馆一楼的桑拿浴室。走进浴室大门，沿着内通道，往右是室内健身房、游泳池，往左是更衣室、洗浴间和蒸汽房。更衣室内已经有了两位老外，简单冲洗后，大家匆匆进入了蒸汽房。房内安放着一个火炉，炉上有一大堆石头，炉边放着一个大水桶，靠墙设有上下两层宽大的木阶。进屋后，我主动和老外道一声Morning后，便坐到了木阶上。为了缓解这种赤条条相对而座、默默无语的尴尬气氛，我不时站起来舀起一勺水泼到石头上，冷水遇到高温烧烤的石头，骤然间，蒸汽迷漫了室内，温度迅速升高，我们也浑身大汗淋漓。“From Japan”？一位老外开始兴奋了，他抬头向我问道，“No，China。And you”？“Finland，OK。Chinese enjoy Sauna，wonderful”。另一位老外似乎更加兴奋，他不但抢着插话，而且手拿树枝开始拍打着他自己和我的身体。随着温度的不断升高，身体内的血液流动和水份排泄在加快，两位老外的兴奋也在升温。他们不停地向我说着，我的英文听力跟不上老外的快速表达，只能比划着手势应付着，比划了很长时间，总算明白了他们说的大意：他俩是从芬兰北部到赫尔辛基做商务洽谈的，没有办法选择，只好在旅馆里洗这种电桑拿。这不是真正的桑拿，他们家乡那才是正宗地道的桑拿浴，先在蒸汽房里蒸得满身大汗，然后到室外冰冷的湖水中泡一会，再到蒸汽房里蒸，如此循环几次，那才叫舒服和享受。他俩欢迎我到北方他们的家乡去。他们将在森林中款待我，让我品尝到正宗的桑拿小木屋风味。如果能在小木屋中谈点商务，那更是一件幸事。在蒸汽朦胧中，赤裸相对，则坦诚相见；彼此诚信，则心境放松，那么敲定合同就不成问题了。据说芬兰人性格拘谨、腼腆，我看桑拿浴中的芬兰人那热情洋溢的神态并不性格内向。芬兰人对桑拿的爱好就象他们对面包和啤酒的需求一样，难舍难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即使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也忘不了去洗一洗桑拿。因此，许多公司设计生产出各种造型精巧别致的便携式桑拿房，可以随车携带。这些桑拿房不仅是芬兰人民日常生活必需品，也是芬兰许多企业出口创汇的产品。
除了桑拿之外，诺基亚手机是最为世人所知的芬兰另一个“土特产”。我感觉到国人中知道诺基亚手机的人，比知道芬兰是欧洲国家的人还要多。而知道诺基亚手机的人中有许多不知道，甚至不相信它是芬兰的“土特产”。生产手机的诺基亚集团前身成立于19世纪60年代，最初生产电缆制品、橡胶、纸张和尿布等。1967年兼并重组为诺基亚集团，将其业务拓展到电子产品、金属成品、机械、化学和工程。同时积极发展国外市场，现有员工半数以上在芬兰以外国家，并在欧美、亚洲等国家建立了研发中心。诺基亚集团中，产值比例最大的公司是移动电话公司。1998年诺基亚移动电话公司首次超过美国摩托罗拉公司，占据该领域的世界首席地位。2003年世界市场份额继续增加到38%，远远超过第二位的摩托罗拉公司。2000年，诺基亚集团在世界500强中排到122位。公司品牌价值连续五年位居世界前十名之列，是全世界最著名股票市场中的超级企业。诺基亚集团1985年在北京设立办事处，1995年成立中国投资有限公司，1999年在北京成立产品研发中心，2004年中国是诺基亚在全球第二大市场，北京也成为诺基亚全球惟一一个集地区总部、研发中心、制造基地于一体的“三合一”地区。身为一个企业管理者，看到一个仅有500多万人口的小国创造的诺基亚奇迹，不仅仅是为它喝彩，更多的是思考它在产品结构调整、海外市场开拓上的经验和改革创新精神。尽管诺基亚是一个巨型跨国集团，但它的领导层还是芬兰人，他们在首都一幢非常不起眼的办公楼内办公。我问到导游能否领我们去看一看诺基亚的总部，他说会顺路经过。车行中，我一直在努力搜寻，我想它的总部办公大楼、它的集团标识以及它的广告一定非常显眼和亮丽夺目。但是直到我们离开赫尔辛基也没搜寻到。再问到导游，他说已经路过了，是一幢非常平凡的楼，没什么好看的。
导游是一位中国留学生。可能是受芬兰文化的影响，也变得性格内向，不善言谈和交流了。他说芬兰人喜欢安静，习惯在湖边和森林中独自沉思，这与芬兰的地理环境有关。芬兰全国70%的土地为森林覆盖，地势低平，平均海拔152米，有大小湖泊8万多个。国土的四分之一在北极圈内，地处高寒地区。芬兰面积与德国相当，但人口只有德国的6%。稀少的人口，广袤的森林，无数的湖泊，一年长达七八个月之久的冬季，这种特殊的地理条件造就了一个特殊的民族性格，也是令我信服的。漫漫长夜的冬季，短暂夏季的湖光山色，芬兰人在家中、在湖边、在森林里独自沉思，他们思考的问题一定是关于生存、发展和进步的创新问题，现代工业诺基亚集团的称雄于世是一个例证，传统产业的保护和发展是另一个例证。林业和木材加工业是芬兰传统产业。林产品如木材、木浆、纸、纸板的出口曾占到全国出口总值的40%。芬兰的农民，夏天农田耕作，冬天伐木。但是树木是越伐越少，长期下去树木伐尽，森林消失，传统产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芬兰人思考了这个问题，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规定：每伐一棵树，便要种植三棵树。正因为如此，芬兰的森林得到了良好的维护和管理，不仅产量大、质量高，而且经久不衰，是世界上第二大纸张和纸板出口国，森林不仅为芬兰人创造财富，也为芬兰的秀美保持了永远的绿意。赫尔辛基有一座非常独特的岩石教堂。1968年2月开工，1969年建成，是当今去芬兰的游人必去的景点。原来政府准备在此为小区居民建一座路德教派的传统风格教堂，当地居民认为教堂的高大钟楼与小区的建筑风格不和谐，方案三易其稿并通过竞标，最终建成了现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教堂。它没有尖顶和侧殿，外形象个飞碟。设计者将小区内原有的花岗岩山作爆破处理，堆砌成教堂建筑物主体，依山势变化成两层结构，教堂内壁保留着开凿的痕迹，洗礼盆和圣坛支架在岩石上，巨大的顶部呈圆形，由空心金属条焊接、铜片镶嵌。在全部由玻璃采光的拱顶下是一排排简单的长椅，整个建筑高度13米，与周边环境浑然一体。我们在岩石教堂小憩，欣赏教堂的美观、实用、环保在风格上的和谐统一，欣赏赫尔辛基社区居民在此唱诗和礼拜，而我更欣赏的是芬兰人不盲从、不武断，合力追求完美的思想和实践。
芬兰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惟一实行共和制的国家。总统由全民选举产生，任期六年，行使最高权力。行政管理上实行中央政府领导下的地方自治，在北欧诸国中，芬兰政治体制上的现代特色与其发展历史有直接关系。芬兰的历史是一把辛酸泪。公元12-13世纪，瑞典对芬兰发动“十字军远征”，武力不仅迫使信奉多神教的芬兰人皈依天主教，臣服瑞典国王；而且成为瑞典王国的一部分。16世纪中叶，瑞典和沙俄、丹麦、德国、波兰争夺波罗的海霸主，芬兰沦为战场，饱受战乱之苦。1809年，瑞典在俄瑞战争中战败，被迫将芬兰割让给沙俄，芬兰由此成为沙皇统治下的一个大公国，名义上实行自治，实则由沙皇亲自管理。直到1917年，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成功，芬兰乘俄国十月革命无暇顾及之机宣布独立，后来列宁领导的苏维埃政权承认了芬兰为一个主权国家。独立后的芬兰，国内阶级矛盾日益突出，芬兰工人赤卫队受十月革命影响，于1918年元月武装夺取政权，经过4个月的国内战争，赤卫队起义虽然失败，但是却促使了芬兰当时的统治者颁布共和宪法，成立芬兰共和国。芬兰历史从此翻开崭新的一页。二次世界大战中，苏联以保障西北边界的安全为由，要求芬兰提供海军基地和交换部分领土，遭到芬兰拒绝后，借机向芬兰发动史称“冬战”的苏芬战争。1940年3月12日，芬兰被迫签定城下之约《莫斯科和约》，割让大片土地给前苏联。1941年6月，不甘心《莫斯科和约》内容的芬兰政府趁法西斯德国向苏联进攻之机，宣布对苏战争，期望能够夺回割让的土地。然而二战结束后，芬兰偷鸡不成蚀把米，作为战败国不得不承担向苏联赔偿巨额战争债务。诚实的芬兰是惟一按照协议、向前苏联全部付清巨额战争赔款的国家。二战结束后，芬兰依旧夹在东西方两大阵营之间，痛定思痛的芬兰政府，外交上奉行中立和不结盟政策，内政上以发展经济为中心。芬兰从此走出了历史的阴影。行走在赫尔辛基，常常能看到芬兰国家历史与北欧诸国以及俄罗斯错综复杂关系的历史影子。在西贝柳斯公园，我们看到了一座由600多根不锈钢管焊接起来的纪念碑，外形象一架巨大的管风琴，同时也寓意着芬兰的森林，它是芬兰人为纪念西贝柳斯，耗时6年而建造的。西贝柳斯不仅是芬兰著名音乐家，也是芬兰人民心目中伟大的民族英雄。他创作的交响曲《芬兰颂》，以磅礴的气势和震撼人心的旋律，引爆了芬兰人对历史上屡遭入侵的压抑心情，唤醒了芬兰人的独立精神和凝聚力，激发起他们反抗侵略、争取自由的斗争。如果说这座公园是为纪念芬兰人心中的英雄，那么在市中心议会广场上看到的，就有些不可思议了。议会广场的正面是高达33米的东正大教堂，东正教是俄国的国教。广场的左边是赫尔辛基大学，右边是内阁办公大楼，而广场的正中间则是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巨大雕像，他是曾经统治过芬兰的外国君主。瑞典也曾经统治芬兰长达600多年，现在瑞典人在芬兰属于少数民族，仅占芬兰居民的6%。但是这些少数民族并没受到歧视，他们与芬兰人有完全平等的权力。而且，瑞典语和芬兰语同为国语。芬兰的学者认为，芬兰只有一个文化，这个文化包含了瑞典语和芬兰语文化的两个方面。如果从这个视角去思考，站在赫尔辛基的街头就没有什么不可思议了。这里，既有芬兰特有的新艺术流派风格建筑，也有富有北欧情趣的雕塑和小品，还可以看到一些古老的俄罗斯风格建筑。赫尔辛基，阅尽人间沧桑的波罗的海的女儿，静静地伫立在芬兰湾边，望云舒云卷，听潮起潮落，无言地展示了她对待历史的大度。
我们是乘“维京”号豪华游轮离开赫尔辛基返回瑞典的。航船时间夕发朝至。如果你感到累了，上船休息，第二天清晨到达斯德哥尔摩。两人一间的标准套房内洗浴卫生设施俱全。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在船上购物、娱乐、通宵狂欢。在赫尔辛基一路匆匆行走，没有买到满意的纪念品。上船后我首先到免税商店，商店中琳琅满目的大都是各种酒、香烟、巧克力、衣服、手饰等。正当我失望而准备返回时，不经意发现了一些小巧的圣诞老人彩塑纪念品。胖胖的圣诞老人，头戴鲜红的帽子，拖着白白的胡须，笑容满面地在制作各种圣诞礼物。我欣喜地采购了两件圣诞老人纪念品。和桑拿一样，芬兰也是圣诞老人的故乡。全世界每年都有无数的儿童给圣诞老人写信，盼望着圣诞老人光临，带给他们欢乐和愉快。每年的12月25日是西方最盛大的节日——圣诞节。圣诞老人不但是一个偶像，他的居住地也是一块旅游经济品牌。由于这些原因世界上不少国家都在为圣诞老人寻根觅祖，论证故乡。美国人坚持说圣诞老人一直住在阿拉斯加，日本人也将北海道作为圣诞老人的家乡，瑞典曾为圣诞老人举行过盛大的定居仪式，冰岛则认为冰天雪地的格陵兰岛最适合圣诞老人居住。1996年，丹麦哥本哈根召开圣诞老人世界大会，居住在18个国家的150名圣诞老人出席了这次盛会。但芬兰人对这次大会进行了抵制，居住在芬兰罗瓦涅米的芬兰圣诞老人没有出席，他拒绝与那些“冒牌”的圣诞老人聚会。因为1995年圣诞节前夕，联合国秘书长加利曾给圣诞老人写信致以节日的祝贺，信是发往芬兰罗瓦涅米的，这无可质疑地说明：联合国承认芬兰是圣诞老人的故乡。的确，芬兰的圣诞老人每年都要收到来自全世界1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60多万封来信，而圣诞老人对雪片般的来信总是每封必回，从不让人失望。信中除了一般的节日问候外，还有一段圣诞节的小故事。圣诞老人虽然很忙，可是在助手的帮助下，借助于现代计算机的处理，来信必复是没有问题的。我从船上的一份杂志上抄下了圣诞老人的通讯地址：
Santa Claus’Post Office
SF 96930 Rovaniemi
Finland
虽然没有时间前往芬兰北部的罗瓦涅米市拜访居住在圣诞村中的那位慈祥老人，但是有了他的通讯地址和他的彩色塑像，总算稍稍弥补了心中的遗憾。
冬天，波罗的海上寒风劲吹，游轮上却春意盎然。循着歌声和音乐声，我来到了船上夜总会。那里大都是俄罗斯旅游团队的游人。我在吧台上要了一杯咖啡，寻找到一个空位坐下。音乐声起，俄罗斯人争先恐后涌上舞台，留下我和圆桌边的那位先生。凭直觉，我判断他是芬兰人。因为我们相互道一声晚安后，他的眼睛除了扫向舞台就是盯着啤酒杯。伴着一曲又一曲的歌声起落，一拨又一拨的俄罗斯人台上台下涌动着，他则始终坐着未动，一口又一口地喝酒。两大杯啤酒喝下后，他开始主动和我说话了，他也把我当成了日本人，当他知道我来自中国时，非常高兴和友好。他说他到过香港，但没有进入大陆。我问他对中国人的印象时，他说中国人very good。而他们，他指一指台上那些狂欢的俄罗斯人，not very good。他问我对俄罗斯人的感觉，我说感到在赫尔辛基的俄罗斯游人比较多，可能是两国距离比较近的原因。确实，无论是游船上，还是赫尔辛基的街头以及商店、教堂中，俄罗斯人比比皆是。俄罗斯同芬兰有着特殊的历史、地理关系和悠久的商贸传统，甚至铁路同轨距，西方国家中，也只有芬兰和俄罗斯如此。昔日的霸主、君王，今天人均收入大大落后于芬兰的俄罗斯人重新走进芬兰，是怀旧、寻梦、旅游……我想不同年龄的俄罗斯人，感情是不一样的。台上，年老的俄罗斯人踱着缓慢的舞步，做出优雅的舞姿，似乎在怀旧；而年青人吼叫着，扭动腰肢，有点疯狂。
那位先生又问我对芬兰的感觉，我说感觉很好，但是很抱歉，因为英语口语能力差，不能完全表达出来。看着他越来越兴奋的神情，我决定起身告辞了。回到客房，那位芬兰人的问题仍在耳际：芬兰的感觉是什么？是广袤的森林；是森林中桑拿小木屋；是北极村中的圣诞老人；是圣诞老人手中的诺基亚手机；是波罗的海女儿的岁月沧桑；是芬兰人内向、不善言辞的性格和酒后以及桑拿中的滔滔不绝。
芬兰的感觉，浮光掠影，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