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5-19
我
我终于写到自己啦!可是该写点什么好呢?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我吧,是觉得世界特美好的那种人。从前每天都笑得没心没肺的。从小到大都扮演着乖乖女、好孩子的角色,偶尔作业没写完都会自责得睡不着觉。后来突然就病了,就在我赶往大学的路上,匆匆倒下。我有时候躺在病床上会觉得世界很不真实,会想不清楚:“不是马上就高考了吗?不是就快梦想成真了吗?为什么我在这里?要躺在无用的地方过着无用的生活?”后来回过神,嗯!如果说高考是一种修行,那么现在,我就是在向一个更高更深的境界里迈进。那应该是道,让我参悟人生参悟生死的道,是我的十八岁礼物,让我长大的礼物。
在手术台上,我的病理报告为低分化小细胞肺癌。大夫断言:最多半年时间。爸爸妈妈的反应可想而知,精神崩溃却还要想办法扮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而那时的我,刚做完手术的我,躺在抢救室对他们笑,为了减轻痛,我努力地想着美好的事情,我的朋友我的学校我的高考。那一天,是2005年的平安夜。后来的点点滴滴都轻轻地印在我的心里:被汗水浸湿的被褥,插在身体里的引流管、看电影笑到伤口险些裂开,看韩剧一天哭得用掉一大包纸……现在想起来像梦境,也像长长地刻在生命里的童话,让我演尽了苦痛和伤痕,肆意地享受了许多的爱。后来爸爸带着我的肿瘤病理切片在三天的时间里,跑遍北京的有关医院,协和、北大三医院……把病理检验报告发向了广州、上海、西安……终于,换来了一丝希望。原来在手术台上的报告是错误的,不是肺癌,而是淋巴癌。虽然同是癌症,却给了全家人勇气,因为后者属于“努力治疗,是可以活下去的”类型。那些天,因为着急,妈妈的左耳听不到声音了,患了神经性耳聋,直到我两个疗程做完才治好。
转院至北京的医科院肿瘤医院后,我穿着裙子笑着走在天坛古老的神韵里,大唱“我爱北京天安门”。因为开始只是做检查,空闲的时间挺多,于是我在这些日子里,享受了很多喜欢的东西:什刹海老奶奶家的一百五十只猫,军事博物馆里镇远号的大锚,北京烤鸭,天坛祈年殿……我欣喜地看着北京悠远绵长的历史,想象着在这里发生的那许许多多动人的故事,心中充满了想要拥抱这里的欲望。化疗让我痛却不能让我哭,泪水永远都只是与梦想、爱有关。
住院的日子有种贾宝玉住进了大观园的感觉,只是我成了那宝玉。我们病区大多是中老年人,我们这般大的孩子又大多是男生,我一个小姑娘加入这个集体大有鹤立鸡群之感。治病的日子是充满快乐的,我们在一起分享喜悦与歌声,还有知识和梦想,我努力地汲取着精神营养,听大家讲述自己的故事,欲罢不能。五天化疗,然后在临时家里(在医院旁边租的不到十平方米大的小屋)休养等待下一次化疗,无论是化疗还是休养,每一天的我,都过得很充实。电影、旅游、唱歌、写作,一个都不能少。这样的生活只能用美妙来形容了吧!
现在,我正在输着最后一瓶化疗的液体,这瓶输完,所有的疗程都要结束了,之后我就要飞回家参加高考,然后再飞回来做放疗。以后的每一天我还是会坚强,会笑。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在我脸上,我想念着我的朋友们,那些爱我的一直守护着我的朋友们。我感动着患难中我们相互帮助的点点滴滴。也感谢上帝,给了我这样精彩的青春。
魁
“你是昨天站在电梯口的那个女孩吗?”
“是呀!怎么了?”
“好像不太像啊!昨天真的是你?昨天的那个漂亮……”
“……我昨天穿了裙子。”
“嗯,对。”
这就是我和魁的第一次对话。这几句话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很郁闷。他是从其他病区转过来的,在我们病区只待了几天。魁现在已经治疗结束出院了,对他不怎么了解,只知道十八岁的他也是高三,但是并不想考试了,准备直接参加工作。虽然我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魁啊,别太累,工作的事情不是现在着急的,好好养病吧!
(未完待续)
后记后来一直没有魁的消息,希望他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