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御书房内,盆内的银霄碳烧得火红火红,炙热的温度扩散,侵蚀掉屋内所有的严寒。
南宫漠萬看着跪在地上的周丞相,唇角勾起冷冷的笑,眸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皇上,臣愿意辞官归隐,交出所有权利,只求您放过周家,放过皇后。”
修长的手指轻扣书案,南宫漠萬轻轻的眯了眯眼,“爱卿说笑了,你又没犯什么错,紧张什么?皇后现在已经病了,又关她何事?”
听到这话,趴在地上的周丞相手脚冰凉,苍老的身躯都在隐隐颤抖,皇上还是不愿意放过他啊!
至宗政今从南疆调回以来,就不断针对着他们周家,亲人被抓下牢,从前的罪案也被翻出,整个周家已是鸡飞狗跳,偏偏皇后又病得不能见人,他们周家,是要完了!
心下一横,周丞相主动说到,“皇上,臣该死,臣不配为相,去年科考,臣以公济私,更改了状元名字,违背了科考规则!”
闻言,南宫漠萬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地上的人,冷冷的说到,“混淆科举,丞相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比起挪用赈灾公款,私吞军晌,贩卖私盐来说,科举也算是小事了,当然,其他的事朕就不多说了,咋们心照不宣。”
一条条罪状被这样直白的列了出来,周丞相心跳如擂鼓,猛地抬头,只见上面帝王眼里冷冷的杀意,
“皇上…臣,臣冤枉啊!”
“哼!冤枉,周丞相,你可知朕为了查清楚这些事情废了多少心思?之所以留你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而已,既然你自己送上来了,那么朕就成全你,来人,将周丞相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即可派军部查抄丞相府,直系亲属,全部抓入天牢!”
直白的命令没有丝毫回转余地,周丞相怔住了,他以为他主动前来辞官可以保全家族,没想到竟然加速了灭亡!
“皇上,不看僧面看拂面,求皇上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饶过周家人,老臣犯下的错,我一人来承担。”
闻言,南宫漠萬眸光更冷,眼底也迷漫出了浓浓的杀意!
“皇后?朕的好妻子,当年给苏妃下药,后来又让夏嫔滑胎,两次谋害朕的皇嗣,更是派死士刺杀朕的爱妃,说起来,她可是完全继承了你这个好爹爹的阴辣狠毒!”
不在多言,南宫漠萬直接一招手示意赶来的士兵把他压下去,被两名士兵毫不留情的架起,周丞相抓着衣服不断挣扎。
“皇上,臣是冤枉的啊!臣是冤枉的!!!哈哈哈哈!昏君,亏你还当了那么多年的君主,竟然被妖女迷惑,九皇叔密谋谋反不管,偏偏要杀我这个助力!哈哈哈哈,景汉就要亡了,就要亡了,我看你如何去地下面对先皇列祖列宗!!!”
疯狂的声音响彻大殿,最后还是被无情的拖走,看着殿外的方向,南宫漠萬狠狠的皱起了眉。
……
朱雀门,
一名士兵风风火火的跑到城下,对着看守的领士说了几句,领士立刻爬上城墙,隔着老远禀报道,
“将军,皇上下令让您即刻带领军部人马前去抄查周丞相府!”
听到这话,宗政今皱了皱眉,有些歉意的说到:“我去执行命令了,天冷,你多穿一点,在宫里,以后注意一些。”复又转身命令道:“送修仪娘娘回宫。”
沐小染点了点头,看了看远处纷扬的雪,跟随士兵转身离去。目送着她离开,宗政今这才招手带着一众将领出城。
一路无话,沐小染安静的回到了紫云殿,雨兰看见她浑身都是雪,立刻给她换了衣裳,将她关在殿里,死也不让她再出去。
斜靠在贵妃椅上,沐小染无聊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算算时间,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多了,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吧?
冬天的夜来得格外的快,不知何时天就已经黑了,殿内点上了蜡烛,烛光照得纱幔朦朦胧胧,沐小染站在殿前,雪已停,夜色之中传来幽幽的冷香,那是梅花的味道。
南宫漠萬还没有回来,应该是在处理周丞相的事情吧,毕竟那家也是根深叶茂,牵扯众多,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走不开了。
抿了抿唇,沐小染正要转身回去,却突然看见了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南宫无影修长的身姿站在雪地里,看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心脏竟有些疼痛,像是被蚂蚁咬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呼吸一滞,南宫无影摇了摇头,身形一闪就到了沐小染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命令道:“周丞相被捕,现在帝都局势更乱了,计划提前,三天后实行,你的任务不仅是稳住南宫漠萬,还要想办法拖住宗政今。”
音落,也不管沐小染愣住的神色,身形一闪,再次消失不见,这皇宫戒卫森严,也只有顶尖的高手才能来去自如,而南宫无影,就是那种顶尖的人。
……
福安殿,
空旷的大殿依旧奢华,昔日来来往往的宫女却是不见,殿内没有炭火,刺骨寒风从殿外吹来,吹得微弱的烛光摇摇晃晃,
皇后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嘶哑着声音唤了许久也没人答应,偌大的宫殿里竟只有了她一人!
皇后口渴得嗓子沙疼,不得已自己拉开帐幔从床上下来去取茶水,奈何身体虚弱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脚刚沾地就倒了下去,额头碰到尖锐的烛台上,撞出了一抹殷红的鲜血。
“来人啊!人呢?都死了吗?再不出来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痛楚使得皇后清醒了一点,随即立刻撑起身体嘶哑着嗓子大吼大叫,狞狰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烛光里终于现出了两道人影。
“呵呵,娘娘这是发什么脾气呢?宫女们可都被您吓跑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皇后抬头,只见一身锦衣华服的夏嫔款款而来,袖袍掩面,巧笑嫣然,而她的身后,陈嬷嬷正恭敬的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