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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舞鞋情

黄小平来江州市好几个月了,一直找不到工作,于是,他就在街头支了一个补鞋的摊子,又干起了他的老本行。黄小平补的鞋结实又好看,生意很不错,收的价钱也不菲。虽然这样,他还是每天都忙不过来。

这天中午,黄小平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鞋都修补好,正准备喝一杯开水歇歇时,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拿出一双很旧的舞鞋轻轻放在黄小平面前:“大哥,你看这双舞鞋,能不能替我修补一下?”黄小平接过上面还有血迹且烂得不成样子的舞鞋一看,心里很别扭,觉得城里人真小气,要是他黄小平有这样一双鞋,也早就扔掉了。“这双鞋嘛,烂成这个样子,还修补他干什么?”

女孩子见黄小平这么一说,嘴唇动了动说:“大哥,你就当行行好,帮我修补,要多少钱都无所谓的。”

黄小平见女孩子低声下气地求他心也软了,凭他黄小平的手艺把这双舞鞋修成跟新的一样,那是小菜一碟,就说:“这双鞋是可以修补好的,但是要花费许多工夫,所以价钱嘛……”

“大哥,多少钱都无所谓的,如果大哥不相信我,我先把修补鞋的钱付了,你再修补,怎么样?”女孩子说着就掏出两百块钱来给了黄小平:“我出200块的费用,如果大哥还嫌少,我再加。”

“够了。”黄小平接过钱,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没有修补过两百块一双的鞋。黄小平之所以要把价钱说到前面,他是怕修好鞋,别人又嫌价钱高,虽然能拿上钱,但也不免要费一番口舌。

女孩子见黄小平接过钱,就轻轻地笑着对黄小平说:“多谢大哥,大哥真是好人。我跑遍了全城,只有大哥帮我的忙。”黄小平在街头修鞋以来,从没有人这样叫他,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在心里荡漾开来。因此,黄小平修起鞋来也格外起劲,还搬出一把小凳子让女孩子坐下来,与女孩子聊起天来。从交谈中,黄小平得知女孩子叫张小梅,这双舞鞋是她妈妈穿过的。她妈妈以前也是舞蹈演员,但她现在不跳舞了。黄小平正想问是什么原因,张小梅的手机就响了,急忙跑到一边去接电话。张小梅接完电话,马上拦了一辆的士就坐车走了。黄小平赶忙追过去,大喊:“喂,你跑什么,鞋还没有修好呢!”可是那辆的士已经远去。

黄小平把那双舞鞋修好后放在摊前等待张小梅来拿。可是直到天黑张小梅也没有来拿鞋。可令黄小平感到奇怪的是,一连十天过去了,张小梅也没有来拿鞋。黄小平也渐渐地把这件事给忘了。

这天,黄小平刚摆好摊子,张小梅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她问黄小平:“大哥,那双鞋修好了吗?”黄小平也才想起张小梅的那双鞋,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张小梅急得脸都红了,连连问:“怎么会这样呢?”黄小平也急了。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要守信誉,如今把顾客的东西丢了,虽说按价赔偿,可自己的信誉丢了。黄小平也急得满头大汗时,张小梅对黄小平说:“大哥,别急,你慢慢想一想。”

“肯定丢了。”黄小平记得自己没有把那双鞋带回住处,一直放在这里等张小梅来拿。谁知,张小梅一听黄小平的话,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黄小平心里一紧,不就是一双烂舞鞋,对她有这么重要吗?还要掏200块钱来修补?黄小平虽这么想,可心里还是紧张得很,如果他找不到张小梅的鞋,那就惨了。因为黄小平听说有些人专门拿一些旧东西来骗人。如果张小梅说她这双鞋是什么祖传的,或是进口货来讹诈自己一回,那样,自己就吃了一个哑巴亏。黄小平想着,头上直冒汗珠。

“丢了,就算了。”张小梅说了一句后很失望地站起来就要走。黄小平没有想到张小梅会说这么一句话,心里又感到过意不去,就说:“你先等等,我一定找得到。”

这还真给黄小平找到了。原来黄小平担心张小梅随时来拿舞鞋,自己忘性又大,就用钉子把舞鞋钉在自己坐的小板凳下面。黄小平赶紧把舞鞋从小板凳上取了下来,高兴得像捡到金元宝似的递给张小梅。张小梅接过鞋仔细一看,睁大了眼睛,失声叫道:“这鞋底还有洞。”原来,这鞋被黄小平用钉子钉在小板凳上自然会有一个小洞。张小梅说舞鞋最主要的是鞋底,鞋底不好,跳舞时会影响她跳舞的心情。鞋底有一个洞,这也难不倒他黄小平,只不过多花点时间而已。不一会儿,黄小平就把鞋底补好了,张小梅接过一看,好像还差点什么似的,就让黄小平把工具给她,自己修补起来。谁知,一不小心,大头针刺到了她的左手拇指,顿时鲜血直流,痛得张小梅的眼泪在眼里直打转转,但张小梅硬是不让眼泪流出来。黄小平看了摇摇头说:“我说姑娘,这些玩意儿不是你干的。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就对我说,我收了你的钱,就一定帮你修补好的。你这是何苦呢?”黄小平虽然责备着张小梅,但他马上拿出止血帖给张小梅包上。

黄小平拿过那双舞鞋又捣鼓了一阵,终于让张小梅满意了。张小梅拿起鞋就要走,黄小平把她叫住,从口袋里拿出那200块钱给张小梅说:“你的这双舞鞋这么重要,我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你的钱我一分都不收。”

“不行,”谁知张小梅不接受黄小平的这个好意,“钱是我自愿给你的。”一个要给一个不收,两人争来争去,惹得很多行人都来看热闹。但张小梅到底还是争不过黄小平,张小梅觉得过意不去,就拿出一张票对黄小平说:“大哥,你是我这一生遇到最好的人。这是我明晚在星都影剧院演出的门票,我送给你,希望你明天来捧我的场。”黄小平从没有到大影剧院看过演出,接过了票,但他忍不住问张小梅:“姑娘,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双舞鞋看得那么重要?”

“你真的想知道吗?”张小梅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妈妈年轻时也是一个舞蹈演员,她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名舞蹈家,可她在生下我不久,去乡下演出的途中,汽车翻下了山崖,其他人都没有保住性命。我妈妈被甩出汽车,断了双腿,但要保住她的性命,就得双腿截肢。对一个舞蹈演员来说,没有双腿就等于没有了自己的生命。可妈妈最终还是被截肢,只留下这双舞鞋。接着,我的爸爸禁不住这个打击,疯了,从十楼上跳了下去,丢下我们母女俩。爸爸去了,妈妈更加悲痛,几次想自杀,可她每次看到幼小的我,都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们母女靠她那点赔偿金度日,但妈妈也没有忘记她的舞蹈,让我完成她的心愿。她不跳舞,就用双手撑着地教我,每每看到妈妈这样,我的心里就特别难受。十多年后的今天,我终于没有辜负妈妈的期望,就要参加全省的青年新人舞蹈大赛了。冠军可以到北京去比赛。可在这时,我妈妈生了一种怪病。去了很多家医院,都没有查出病因。妈妈把她保存了多年的那双舞鞋拿出来,希望我能穿上这双鞋去参加比赛。可是那双舞鞋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为了不让母亲失望,我就拿到街上来修补,可我去了很多地方,别人一见破烂成这样子,谁也不愿意修补。我来到你的摊前时还在想,如果你也不修补,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那天,我刚把鞋给你,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我母亲的病情又加重了。于是,我又急急赶到医院。可我的妈妈最终还是没有等到这一天,在昨天去世了……”张小梅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谢谢你,我祝你一举夺冠。但我不能看你的演出,我要回家。”黄小平说着,眼泪已经蒙住了他的眼睛。

原来,黄小平的父亲也去世得早,母亲双目失明,整天唠唠叨叨。黄小平看不惯才出门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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