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
10月18日：在路上
一个人走在秋天的道路上
而人心啊，就像一条秋天的道路始终都被树叶所遮蔽。一片落叶
记录的生命履历并不能代表你
现在的心情。天空在烟囱逼迫下投降而你感觉就像倒伏的麦子
被饱满的麦穗逼向大地。你终于抵达
第二座村庄。有一群麻雀受到惊吓
四处逃散。——你发现自己背叛了时间
苦楝长满的校园正书声琅琅
你臆想中的情节被自己提出的疑问所破碎。一位学生在朗读课文
而你却在笔记里写道：在路上
在朝圣的路上。在另一座村庄。在学校门口站住。一个人的贴着海浪的路上奔走
简陋的乡村小邮局缩在某株榆树下
小心翼翼地收藏你最美好的时光
现在却正被一阵农民的诘问四分五裂
他们因一笔小小的汇款焦灼不安。而你
在一条布满灰尘去向不明的路上，向盲人询问：世界上最远的地方在哪里？
2月14日：纪念
应该是一个寓意简单而美好的雨天在一座长桥上心事重重相遇
或者守候都已被雨景深深打动
而你，再也不会是一座桥的形象
应该是某条出没于睡梦中的幽深的小巷在人心破碎的雨后看见：雨燕
它们比翼双飞的情形；背景轻逸
却已将你略显迷蒙的目光剪断
应该是一件流水携卷落花的情节
一位负笈的书生与沦落风尘的女子
在匆匆离去。在他身后功名已被雨水
淹没。而你已将他们的故事默念经年
——应该是一场感人至深的电影背景。请记住： 月 日！她们双眼盯着幕布
泪流满面。而你仍在灰暗混乱的房间
固执地邀请你迟迟未至的春天
（原载《创作评谭》1999年第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