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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黄昏时的诺言

他们是一对刚办完离婚手续的夫妻。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一个要往左拐,一个要往右拐。两人觉得有必要说句话。说完,从此便是路人了。

他说:“我今生一定要找一个最优秀的女人。不然,我死不瞑目。”

她说:“我今生一定要找一个会弹琴的男人,不然,我一生独身。”

说完两人背向而行。

那时正是黄昏。

女的没有回家。她打听了好几个人,终于找到了那个弹钢琴的男人家里。

从那个弹钢琴的男人家里出来后,女的径直来到一家婚介所。在填写寻觅伴侣的表格里,女的不假思索地写上了唯一的条件:诚觅会弹钢琴的知音。

女的结婚前不知道自己喜欢听琴声。那时她刚从大学门里走向社会,很快就沉浸在爱河里不能自拔。结婚后,男人忙着做生意,哪有闲暇陪她?她找了几次工作,但都不理想。丈夫又能大把大把地往家挣钱,她便索性做起了专职太太。每天独守空房时,陪伴她的是从窗外传来的阵阵悦耳琴声。她总是屏息聆听这优美的旋律。琴声里蕴含着一种无以名之的神圣激情。

一开始,她只是向往琴声,后来她是那样的渴望想见到弹琴的人。

她常站在阳台上静静地望着对面楼房的一扇窗子。琴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每当琴声停下来时,总会有一个伟岸的男人出现在对面的阳台上。

丈夫说:“你就那么喜欢琴声?你也去学弹琴吧。”

她真的学起了钢琴。但是她的手指好像锈住了一样,无论如何的刻苦,就是不入门。越是学不会,越是崇拜对面楼上那个弹钢琴的伟岸男人。她陷在对那个伟岸男人的爱中不能自拔。丈夫再回家时,她哼哼哈哈的一点热呼劲儿都没有。她的心不在焉终于激怒了丈夫。

两人友好地协议离婚。

她一直在耐心地等婚介所的消息。一等竟然好几个月。

她终于等来了婚介所的电话,让她到婚介所去一趟。有一个会弹钢琴的男人想和她见一面。那个男人也是才离婚。她真就准备去了。可是当她坐在出租车上快要到婚介所时,她的手机响了。原来是母亲住院了。她忙让车把她送到医院。可是又没找到母亲。等她回到母亲的家时,母亲说,刚才心脏不太好,去了医院拿了些药又好了。

等她再去婚介所时,那个男人早走了。婚介所的人因她不守时也有些不高兴。又过了好几个月,她实在等得不耐烦了,亲自跑到婚介所。人家说,一旦有条件合适的,马上和你联系就是了。她就这样不停地等呀等,都等了快一年了。忽然有一天,婚介所又打来电话,说是让她快来一趟。终于有条件合适的人了。她这次上出租车时,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关了。当她心情激动地出现在婚介所时,她一下子愣住了!

她的前夫正笑眯眯地向她走来。

她一脸愕然地看着婚介所的人。

前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没来得及问婚介所的人是怎么一回事,就稀里糊涂上了前夫的宝马车。

前夫把她带到了公司的办公室。她没想到的是,前夫的办公室里新添了一架钢琴。前夫啥也没说,静静地坐钢琴前,悦耳的琴声就从他的手指间像溪水一样潺潺流过。袅袅琴声宛若一对情侣,时而亲吻戏谑,时而追逐逃奔。多少希望,多少绮梦,好像此时此刻都融化在这美妙的琴声里了。一曲终了,她已是热泪盈眶。前夫没说话,轻轻地走过来,把她轻拥入怀。

她对他说:“我去找过那个弹钢琴的,原来他是个盲人。一次意外的工伤,竟使他双眼失明。他的妻子弹得一手好琴,就在家办了一个钢琴辅导班。平时没有学生时,妻子为了让盲人丈夫开心,有时专门弹给他一个人听。”

前夫说:“分手后,我也去过这个盲人的家。他的妻子就是我的钢琴老师。分手后,我一直在想念你。我是那样的不想失去你。在我眼里你才是最优秀的女人。我后悔死了,就拚命的学钢琴。”

她说:“那你的生意不受影响吗?”

前夫说:“当然受影响。可我就是因为生意才冷落了你,最后终于失去了你。有失就有得。尽管生意没有原来做的好。但我的确学会了弹琴。有好几次,我都坚持不下去了。钢琴太难学了。可我一想起分手时你说的话,我就又咬牙坚持下来。”

她说:“其实我有一次差一点就去婚介所和别人见面了。”

前夫笑逐颜开。

前夫说:“你知那个人是谁吗?”

她问:“谁?”

前夫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有一个朋友在婚介所,是他告诉我你去征婚的事。”

她一下子明白了!她说:“原来是你和妈妈串通一气来整我呀。”

前夫说;“不是的。我当时一想到快要见你了。就激动得手直发颤。再说那时对我的弹琴技艺也不太自信。就临时改变了主意,没敢见你。我怕再一次的失去你。我只想用最好的琴声征服你,召唤你回到我的身边。”

前夫说着说着,眼里就有了一层水雾。

她久久地望着前夫。望着望着,就又到了黄昏的时候了。

她附在前夫的耳边,悄悄问:“还记得我们分手时说过的话吗?”

前夫说:“记得。我俩现在都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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