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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沈韶华自听涛别院回来后,就一直盯着那扇子看,盯着那四句诗看,盯着霍温德这三个字看,但什么端倪都没看出来,倒让她觉得霍尧是个画家,这梅花画的栩栩如生,仿若真的是在寒风冷雪中傲然绽放的一样。

难道是这扇子暗藏玄机不成?

沈韶华垂下眸子,她不是柯南,不是包拯,不是狄仁杰,她什么都猜不透,无法领悟这其中的奥妙,让她很头疼,觉得日子都一天天白过了,心里堵的要命。

“小姐。”柳儿推门而进,见自家小姐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着扇子,不禁觉得好笑,上前给只穿着中衣的她盖好被子,“小姐,这都三天了,您还一直盯着这扇子瞧,瞧出啥来了没有?”

“柳儿,你是东北人吧?”说话这口气……

“啥?”柳儿一愣,啥东北人?小姐不会是说她是城东北那旮子的吧?

“没事。”沈韶华翻了一个身子,仰面盯着扇子又看了一会,看着一脸苦闷的柳儿,笑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要不然憋在心里又不舒服了,省得夜里说梦话吓到我。”

沈韶华一脸笑意的打趣着,柳儿轰地一下脸红了。

话说小姐成为侧王妃住在北苑之后,就她们主仆俩,好似真的被整个王府的人都遗忘了,自沈家回来之后,王爷就不曾再出现,就连王妃桑格都没再踏进北苑一步,而其他的奴仆见到北苑像撞鬼一样绕道而行,而她和小姐就像被隔离了一样。

对,是隔离,这个词是小姐告诉她的,就像关禁闭一样。

她就和小姐住在一起了,因为小姐晚上一个人害怕,会在夜梦中哭醒,后来和她睡在一起之后,就没有这个情况了,不过倒是她开始出状况,夜半说梦话把小姐吓坏了,而说的话,自然就是对宁王府上下的不满了。

柳儿撅着嘴巴不甘愿地说着:“王爷哦……好像带着王妃去上香了,说……”

“说什么?”

“就是去求子,说什么多子多福了,哼。”柳儿一脸的不屑,本来这王妃的正主儿是她家小姐,一转眼小姐就成正室沦为小妾,还要忍受被冷落,还要忍受宁王府上下人的不屑,小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王爷这般欺负?

柳儿气不过,气恼地喊着:“王爷太过分啦。”

沈韶华失笑,无奈地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来,说道:“柳儿今儿是什么日子?”

“四月初三呀,怎么啦,小姐?”

汗,顿时冷汗就冒了出来,四月份哦?晕死,那不完蛋了,她时间都计算不过来了,突然想到自己的大姨妈还没来,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她是六月初六结婚的,是那天晚上穿越的,沈韶华开始掐着指头算时间,她到古代都半个月了,大姨妈也差不多要在这个时候到访了,汗,没有卫生棉怎么办?

“小姐你怎么啦?”见自己小姐一脸的苦相,柳儿不禁担心起来。

沈韶华摇摇手,这事怎么能和古代人交流呢?免得柳儿又是一脸火星人的表情。

“小姐,我们也去拜拜佛祖吧,最近好多事情都很不顺呢。”希望佛祖看在小姐的善心上,能够挽回王爷的心,让王爷对小姐好些。

“拜佛祖?”沈韶华一个激灵,在古代,最神算的莫过于是和尚道士了,看来她真的得去找高僧指点迷津了,想到这里,立刻叫柳儿给她梳洗打扮,素装袭身,出了王府。

随着柳儿一道到了皇家寺院,这座庙宇是在建在城外的,当初先皇病重,是这里的一位得道高僧施法救了先皇,先皇为表感激之情,在这里建了一座庙宇,虽属皇家寺院,但也是百姓能来朝拜的。

高僧说佛法无边,普度众人,人人平等,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先皇依了高僧的话,皇家寺院也成为百姓的福祉,平日香火不断,若是赶上个喜庆的日子或是举行祭天大典,这里更是万人空巷,百姓不仅是来朝拜的,更多的是来瞻仰皇上的威仪,也希望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

柳儿给失去“记忆”的沈韶华讲解着这一切。

沈韶华很虔诚地在大雄宝殿内烧香跪拜,望着那闪闪金光的佛祖,心里暗自祷告,希望自己能够早些回去,她是真的想回去,回到老公身边,这里,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和她有关系,或许和她没关系,但她都不想再在这里久留了。

陌生之地,自然是非多。

许了心愿,沈韶华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正欲起身离开寻找得道高僧,却见一个小沙弥出现在她面前,施了佛礼说道:“施主,方丈有请。”

沈韶华心里一个激灵,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留下柳儿,随着小沙弥进了寺院后方的禅房。

禅房内,无慧方丈正与霍雍下棋,小沙弥可能在此之前受了方丈的交代,所以就让沈韶华站在门口稍等片刻,随即自己离开做事去,沈韶华本就是怀着虔诚恭敬的心而来,如今老和尚让她等,她自然是要等的,这是对佛祖的尊重。

“无缘无由,无根无水,无情无义,无爱无恨。”如钟声古老而又悠远的声音从禅房内静静地传出。

沈韶华不知道屋内还有霍雍在,只以为是老和尚在禅房内打坐,认为老和尚是她说话的,正欲开口,却又听得另一道声音,熟悉的让她错愕的瞪大眼睛。

霍雍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想要暂时回避一下,但因为听了老和尚说的这番四句“无”字的话来,心里纳闷,也想知道霍雍是怎么回答的,于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霍雍自然不知道外面此时站着一个人而且还是沈韶华,抿唇浅笑,修长手指所到之处落下一枚黑子,轻声说道:“佛本无缘无由,天自无根无水,物是无情无义,人若无爱无恨则不为人。”

霍雍这番话说得沈韶华心潮澎湃,恨不得拍手为他叫好,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沈芍婳,不禁缩了缩脖子,继续听着,但心中还是暗暗称奇,这个霍雍,还真看不出,竟还是才子一个。

这样深奥的话都能接得出来,厉害。

“万物皆有心生。”无慧方丈淡淡回答,落下一枚白子在霍雍黑子之旁,苍老的脸上展露出满意的笑容,花白的胡须跟着微颤,“霍施主,承让了。”

霍雍笑着,输得心服口服,说道:“心生皆万物。”心若是装不下这些东西,又何来歧视仇恨厌恶之说?

无慧方丈捋着胡须,睿智的视线扫过禅房窗外,轻轻笑道:“寒梅冷霜绽放,只因天寒地冻是此时。”

“若非此时,何时?”霍雍反问,将棋子一一拾起,分别放入黑白两色盒子里,“寒梅只因天寒地冻,就是这种冷傲的气质才吸引了我。”所以说心生皆万物。

“可霍施主却扭曲了初衷。”无慧方丈一语道破霍雍想要掩饰的心事。

被揭穿,霍雍只能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寂然说道:“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抱拳,向无慧方丈告辞。

在外偷听的沈韶华旋身就闪到一旁的暗处躲了起来,霍雍高大的身躯从面前走过,她竟然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淡淡地凄凉气息,如秋后被秋风吹散的浮云,那么寂寥地在空中游荡着,刚才他的那番话竟然让她有种莫名的感动。

感动他的执着,感动着他的“人心”,或许他是真的爱着沈芍婳的,但沈芍婳的心却不在他身上,他也由此因爱生恨,就像他自己说的,人若无爱无恨则不为人,心生皆万物。

心里充满着满满的感动。

沈芍婳,也许你错失了一个好男人。

但我有了老公了,或许我也错失了他。

或许一切的一切发生之时,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

想到刚才他们那段关于梅花天寒地冻绽放的讲解,也想到了自己怀中揣着的那把扇子,上面的诗句,仿佛有些想通了什么,听了他们的话,似乎有些心得了。

是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要怎么做了。

寒梅冷霜绽放,只因天寒地冻是此时。就是这种性格,是属于她沈韶华的,亦是沈芍婳。

转身欲离开,身后却传来悠远的钟鼓声音。

“欲看莲花开,不进天池何晓其灿灿韶华?”

沈韶华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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