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黄埔军校”
话说A城市的课外培训班遍地都是，少部分规模比较大的相对来说都是有正规的营业执照的，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经住了市场的检验，正处在现金牛的阶段。而更大一部分的情况是这样的：先去一个培训学校去应聘当老师，然后认真干上几年后，带班了，和学生、家长也都熟识了，甚至是有了很强的依赖感。这时候，时机成熟了，然后就借口说要结婚了，就辞职了。当然辞职之前都和那些平时处的不错的家长偷偷透露一下自己的去向。结果就是几个老师，甚至是一个老师，租个地方当做教室，把原先培训班的学生带走了，自己当起了老板，自己给自己打工。一个老师有20个学员就能保本，要是有50个学员就赚了，要是有100个学员，那就赚大发了。
在西阶外语培训中心呆的久了，罗伊也听那些“老员工”说起以前的老师的“事迹”。西点军校号称“美国将军的摇篮“，许多美军名将如格兰特、罗伯特·李、艾森豪威尔、巴顿、麦克阿瑟、布莱德利等均是该校的毕业生。这些名人在校期间的许多轶事还被以后的西点人所津津乐道。而A城市的西阶外语培训中心就有A城市的西点军校之称。因为现在大部分的英语培训班，很多都是从西阶外语离职的老师创办的。其中，不乏有出色的成功者，有两位老师（一男一女）现在在A城市的河南街商业区已经租下了远航商务大厦的整个一层楼。据说这个男的曾是西街外语的招生业务员，而这个女老师则是以前的教学能手，更重要的是他们恋爱了，最后走到了一起，并结了婚。这可真是最佳拍档，一个主外——负责招生，一个主内——负责教学，一个新的培训中心就这样诞生了。
这可真是绝妙的讽刺，因为西街外语的董校长就是当年台湾阶梯英语席卷中国的时候的一名业务员，那时候刚从部队转业的董校长就是从那时候认识了现在的老板娘，组建了现在的团队（5个业务员）。那时April刚生了孩子，董校长决定请April出山，开始组建他们自己的学校。
刚去西街外语工作时，罗伊也曾听董校长自诩，说咱们西街外语就是A城市的英语培训行业的黄埔军校，虽然从我们培训中心流失了这么多员工，但是西街外语不是照样红红火火，生意兴隆吗。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是西街外语培养了他们，交会了他们吃饭的本事，可是他们却忘恩负义，本来我可以按合同到法院告他们。我也忍不住这样做过，可是这些老师回来哭哭啼啼的求我放他们一条生活，说他们也很不容易，这样做无非是混口饭吃。后来老师走的多了，董校长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也就懒得管了。
可后来，听April说，自从那以后，就变成了西街外语的传统了，以前是每几年才会有一批老师离职，现在是每年5，6月份，就会有一批老师离职，然后跟着是一部分学生流失。然后就需要又得重新招聘老师，重新开始培训，经过一年的培训，老师差不多上手了，能自己教课了，也就又到了流失的季节了。就在你来之前，就刚刚有老师离职了，考取了一所小学的在编教师，虽然还没有这工资高，可是人家是公立校的老师了，那多牛啊，天天就等着家长送红包了。
罗伊问April，“那你就没想过其中的原因吗？”
“在这干了这么多年了，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原因有很多，可归根到底还是在于工资太少了。新来的老师，底薪才1200，好大学的1300，课时费才12块钱一节，一个月按4周算，周六、周日满班的老师能上8节课，一个月才96块钱，这样一个月才1300不到。确实有点少，A市消费水平又这么高。”April似乎有些无奈。
“那你现在工资也这么低吗？”罗伊追问道。
“我？我要是这么低，我也早走了。我现在是教学主管，除了正常周六日和其他老师一样上课外，我还得带离职的老师留下的班级，我还得回访，我还得负责新老师的招聘，培训，平时早会，所有这些都干完了，晚上还得回家批改卷子，作业。你没看我每天都卡着上班点才来，那是因为我实在是起不来。但是你不知道我每天几点才下班，为这事我老公不知道和我吵了多少次架？”
“恩，是挺不容易的，那你现在工资到底有多少？”罗伊刨根问底道。
April这时抬起头，勉强挤出来一点不好意思的微笑“自从3年前我要辞职，学校就给我涨到了一个月5000，但是到现在一直没再涨过了。”
“那你觉得5000多不多？”
“多？..。恩，不多也不少吧，但是你要知道，学校是不给上保险的，所以我每个月就是这么些钱，周六周日上课时间不能请假，就连生病也不行。生病也得挪到周一到周五生，我淋巴不好，一感冒淋巴结就肿，就这些钱，生病也生不起啊。罗伊，你知道我最心痛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罗伊不解地看着April。
“就是，我也想学校能继续好好发展，所以我要维护老师的利益。所以我每次都积极的去老师争取能涨点工资，可每次我都被校长说服了，无功而返。所以现在手下的老师不再相信我，董校长、主任们也觉得多事，觉得我胳膊肘往外拐，不以学校的大局为重。现在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知道吗？”
“恩。”罗伊赞同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觉得他们这么说，对你不公平。我认为你做的是真正以学校大局为重，因为这样的学校靠的还不是基层的老师，如果老师的教学质量上去了，学生成绩好了，家长满意了，家长会给介绍更多的学员，这样学校才能蒸蒸日上；而如果，老师这么不稳定，总想着离职自己干，到头来，这些学员刚适应了这个老师，然后这个老师又离职了，然后又换成新老师，又得花几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重新适应。而且新来的老师也不了解学生的脾气，性格，成绩等等。”
“对对，你说的对，我太赞同你说的这些了。不光这些，家长最痛恨的就是频繁的换老师，而每次换老师都得我去给家长开会做交接，我实在受不了那些家长的目光，有的男家长甚至骂我是骗子。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我只是学校的中层，我说了又不算，哎，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觉得你还是没看到问题的本质。”罗伊深沉地说道。
“哦？也许吧。那你觉得问题的本质是什么？”April疑惑的问道。
“这个问题连许多家长都能看出来，这也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另外你知道家长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你快点说，别卖关子了行不行？”April有点着急了。
“家长们都说，你就是西街外语的台柱子，只要有你在，这个学校就倒不了。另外，家长们都猜测，学校肯定给你股份了——干股。不光家长们这么猜，现在连底下的老师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多老师都走了，就你没走呢?”
“啊？这可真是头一回听说，这可真是冤枉啊！”
“嗨，这有什么好冤枉的，人之常情，大家都走了，就你一直在这，就像你说的，干的这么累，又不开心，那呆在这总得图点什么吧？”其实是罗伊也很想知道到底为什么April能一直在这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