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大家都在猜测,玉儿在风天涧的耳边会跟他说些什么,后一刻玉儿已然倒在血泊之中,身边一把滴血的长剑。
就像她刺向风天涧的那一剑一样,玉儿的这一剑,竟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转回的余地。
太过突然,太过震惊,有如晴空霹雳一般,突然地让人感到无措。
“玉儿!”风天涧一声长吼,一把拔出胸口的长剑,“扑”一大口鲜血喷洒在胸前,玉儿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要死,我们死在一起,生不能同衾,但愿死能同穴,来世,我与你再做夫妻……”
“为什么……玉儿……为什么……你要这样……”风天涧的胸前血流如注,他的血与玉儿的血交汇在一起,形成一条条血流。
此时风天涧的胸前有如万箭攒心般的剧痛。
“你不要碰她!”李墨含冲过来,一把将风天涧推倒在地,他的双眼通红,除了玉儿,他再看不见其他。
李墨含将玉儿搂在怀中,玉儿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裳,“玉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李墨含的泪水一颗一颗的滑落,谁言男人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情处。
人的心,都是有血有肉的,纵是心中从未有情的水一术,此时,也不禁动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玉儿望着李墨含,眼中带着许多的不忍,“墨……含……我……爱……你……”
缓缓地,玉儿合上了她的双眼,她的双手也缓缓地垂下来,面上的神情一点点的舒展开来……
李墨含颤抖着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前,已经没有了一点鼻息。
玉儿死了。她的玉儿死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结果在你的意料这中吗?龙傲,这就是你所想要的吗?水一主在心中轻叹。
此时,李墨含将玉儿搂得反而更紧了,他的神色居然变得异常的平静。
万余人,立在尘埃中,没有一丝的声音,安静得可以听到血流的声音……
“人间自古堪伤情,且莫思往事,一醉斜阳。旧时欢,今夕梦。休道梦,觉来空,当时亦梦中。十分明月,照人两处离愁。漫将江水比离愁,水尽江头,愁不尽。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一曲九断肠。你心我心知,我心天自知,愿一生,长相依,生生世世不分离。愿一生长相依,生生世世不分离……”
李墨含将脸埋在玉儿的颈窝处,如泣如诉地为玉儿唱着这首曲子。
此情此景,此刻此曲,让在场的无数热血男儿滴下了伤心泪。
“玉儿,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还记得我在古柏前发下的誓言吗,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生为你生,死亦相随,此情永不变。玉儿,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地走的,我会陪着你,今后,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李墨含喃喃地对着已然死去的玉儿说着,她将玉儿轻轻在放在地上,捡起旁边的那把剑,向自己的脖颈抹去……
“当”的一声,一具身影倒下,却不是李墨含,李墨含愣愣在站在原地,看着被突然踢飞的长剑。
倒下的人是风天涧。
是风天涧踢飞了李墨含的长剑。
李墨含的眼里含着不尽的愤怒,“风天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李墨含怒吼着。如今玉儿已经不在了,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去追究,他只求一死了知,难道连这个风天涧都不允许吗?
不错,风天涧就是不允许。
“要死……也是我和玉儿死在……一起……她说过……生不同衾……但愿……死能同穴……来世……再和我……做夫妻……你不能……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来世……我……也不想……再和你……争……你就……好好地……活着……吧……”
玉儿的一剑已经刺穿了风天涧的胸膛,他又强行将剑拔出,刚才,又动用全部力量,去阻止李墨含,风天涧所有的精力都被抽干了,说完,“轰”的一声,风天涧向后倒下……
水一术摇头,没想到两个在战场上精明冷静的阴狠角色,如今居然在为了一个死了的人的“来世”还在争,在争着死,争着殉情……
玉儿已经死了,他活着,还会有什么意义呢?当初李墨含在发誓的时候,只是心想,如果没有了玉儿,他是活不下去的,所以他说“死亦相随”,不想却成为现实……
李墨含望着已经倒下的风天涧,没有了玉儿,他是不会独自活在这个世上的。
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李墨含抽出自己的宝剑,再次抹向自己的脖子……
水一术不由得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依然听到了“当”的一声。
水一术睁开了眼睛,李墨含依然站在原地,风天涧依然躺在原处。
李墨含手中的剑再一次被踢飞至一旁。
“没见看你这种寻死还这么执着的人。”一个男人飞身掠至风天涧的身边。一边说一边迅速抓起风天涧的手腕,试探了两下,还好,虽然极为虚弱,但总算是还有脉搏。
他总算是赶上了。
水一术和李墨含都望着来人,这个人,他们并没有见过。
此人仪表堂堂,俊逸不凡,一身白衫已经染满了风尘。
来人正是吴梦非。
今日本是吴梦非和柳妄言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一早,吴梦非就发现柳妄言神色异常,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妄言本是洒脱之人,很人见她这个样子。
“妄言,有什么事吗?”最终,还是吴梦非开口问道,也许,她有什么事不好对他开口。
“那个……明天一月之期已满,梦非,离开这里后,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涧和玉儿。”虽然有风天涧在,吴梦非不再为玉儿担心,可是,龙傲心机极深,野心勃勃,又不清楚龙傲的阴谋是什么,吴梦非总是放心不下。
而且,不知为什么,今天,他的心情似乎总是很乱,没有办法静下来,似乎要有什么事要发生。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你很担心他们?”
“是啊,他们一个是我生死相交的兄弟,一个是……”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吴梦非没有说出口,柳妄言的心里却明白。
“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怎样了?”吴梦非突然转向柳妄言,“妄言,你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吗?”
“这个……”柳妄言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说。
一个月来,她已经将吴梦非视为朋友,吴梦非亦是如此。
她是了解他的,风天涧和苏玉儿的事他是决不会不管的。
可是,吴梦非的出现,会不会影响到龙傲的计划呢?
柳妄言迟疑不决。
吴梦非感觉到了异样,“难道是涧和玉儿出事了?”吴梦非的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妄言,求求你,快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吴梦非哀求。
“几天前,西蜀国主水一术被选为红玉公主的驸马。风天涧和李墨含离开了都城。红玉公主,已经随着西蜀国主出嫁西蜀,三天前已经启程。我听龙傲说,风天涧和李墨含各自调派了五千人马在边境上,而水一术也调来了一万人马来到边境……”柳妄言将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吴梦非。
此事非同小可,而且吴梦非总是有着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妄言,对不起,我必须要走了。”吴梦非不能再留在这里。
“你走吧,骑上我的飞雪,可以日行千里。”
吴梦非骑着飞雪,马不停蹄,飞也似的向边境这边赶来。
正赶上看见李墨含意欲自刎殉情,风天涧拼了全力救了他。
而李墨含居然还要自刎第二次,既然风天涧想要救他,那么吴梦非就替风天涧再次救下他。
吴梦非望着风天涧,面色凝重,眉头深拧,是谁能够将涧伤得这么重。
吴梦非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些药瓶,从中找到几粒不同的,有大的,有小的,有红的,有黑的,有黄的……
吴梦非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是止血的,消炎的,续命的,补充元气的,疗伤的,他都一并给风天涧喂下。
这一次,风天涧真的是在鬼门关旁边徘徊。
风天涧依然紧闭双目,没有丝毫的反应。
是谁能够将涧伤成这样?
吴梦非注意到了一样倒在血泊中的玉儿。
吴梦非呆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上前仔细去看,希望是自己看错了。这个人一定不会是玉儿的。
真的是玉儿!
吴梦非的大脑一片空白。
吴梦非探了探玉儿的鼻息,伸出手摸了摸玉儿的脉搏,在她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玉儿真的死了。
吴梦非的心被狠狠地刺痛。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梦非望向李墨含,“你就是李墨含?”
“是。”
“为什么非要自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够让李墨含意欲两次自杀。
“与你无关。”吴梦非救了他,李墨含的心中却没有半点的感激。
他是谁,想要干什么,现在对李墨含来说都不重要。李墨含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趣。
李墨含不相信如果他一心求死,会死不了。
一个人要想活着,要想活得很好,也许很难,可是,如果一个人想一心求死,李墨含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吴梦非看出了李墨含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如果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不过你要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吴梦非指着风天涧,“他,是谁伤的?”
“玉儿。”
“那玉儿呢?”
“自杀。”
这四个字的答案令吴梦非震惊不已。
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吴梦非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