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气氛突然凝聚，全场焦点集中在楚楚一人身上。
卫书垣焦急万分，目光在楚楚与父亲卫景天间徘徊，只见他双手紧握成拳，手心硬是捏出了汗。
楚楚跪在地上，眼角的余光感觉到满屋的人都看着自己，头垂得更低，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表情，脑子快速运转，假想着任何一个可能。
卫景天久久的沉默更是让楚楚惴惴不安，这皇帝老头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现在简直就是精神和肉体上对她的双重折磨。
抿下一口参茶，卫景天依靠在椅子上，目光慵懒又犀利。
就在楚楚跪得双脚发软，接近麻痹的时候，卫景天终于缓缓开口道：“下跪何人？”
“……”
刚自己明明才说过，现在又问，他失忆啊？
转念一想，楚楚马上反应过来，搞来搞去，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下马威自己看，只好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草民闻楚，参见皇上！”
“抬起头来……”
楚楚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尽量让自己脸上保持平静，缓缓抬起头，终于看清了这当今西土国一国之君——卫景天。
卫景天一身黄袍，看似浑身无力般依靠在椅子上，撇开下巴的一束胡须不说，轮廓与卫书垣有七八分相似，奇怪的是三十多岁的人却有着明显与年龄不符的苍老，看起来竟然比年介四十有余的卫正田还老相，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只是他眼中透出的精干敏锐，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有着帝皇应有的威严霸气。
楚楚看卫景天的同时，卫景天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楚楚，只要细看，不难发现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满意之色，只是为何如此，着实耐人寻味。
一盏茶的功夫，卫景天拈着胡须问道：“你可知自己有罪？”
楚楚愣了一下，轻轻歪头看向卫书垣，刚好对上他的目光，但见他面色同样惨白，眼露焦灼，看起来比自己还要不安，顿时大感安慰，至少，这家伙还是懂得替自己担心的。
“大胆，还不快快回答皇上。”一旁的宁公公扯着自己那刺耳的声音大喝道。
楚楚马上垂下头，心中当下扮了个鬼脸。
妈的，你个死人妖，仗着皇帝在就装模作样，我以后不找个机会拔了你牙我就不叫闻楚楚。
偷偷瞄了一眼卫景天，只见他面无表情，楚楚心道：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喜怒变得太快，一时难以捉摸，估计说什么都是死，只好拼了一拼人品了。
楚楚咽了下口水，道：“草民，不该擅自藏匿太子书房桌底，如今听了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实在罪该万死，但蒙皇上圣明开恩，饶恕草民死罪！”说罢，随即叩了三个响头。
这招以退为进，是楚楚在现代的绝活，可谓万试万灵，可惜，在这里，又再一次让楚楚碰了硬钉子。
卫景天浓眉一扬，咳了好几声后才悠悠说道：“你倒是嘴巴伶俐，聪明得很，可惜了……咳咳……”喝下参茶，居然道，“朕有点不适，人来，先行把他拿下，扣押天牢，等朕他日再行发落。”
他竟然不买她帐，楚楚不由得暗暗叫苦，她可不想坐天牢啊！
靠了，楚楚不得不怀疑自己今年究竟是不是犯太岁了，老是流年不利，无妄之灾不断！
“父皇，不可以，”卫书垣大惊失色，连忙出言阻止，但见他猛地踏出一步，突然跪下，道，“请父皇开恩，楚楚是儿臣伴读，是由儿臣带回宫中，方才也是儿臣让他藏到书桌下，更是儿臣让他帮自己答题，所有的错都因儿臣而起，儿臣自知有错，愿意接受父皇责罚，但求父皇开恩，饶了楚楚！”
“……”楚楚低着头，斜斜看向卫书垣，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想不到他还是很有义气的，只是，也太老实点了吧，皇帝又没问，干嘛自己把作弊的事也说了？
卫景天闻言，眼中的异色闪烁而过，只听见他说：“伴读？朕可是从来未曾听闻皇儿有伴读。”
卫书垣小心道：“启禀父皇，儿臣见父皇身子抱恙，一直不敢为这些琐碎小事打扰父皇休息，所以从未提起，还望父皇原谅。”
“皇儿，你身为太子，身负国家重责大任，可知道伴读对皇儿的影响很重要，岂能随便任人？”卫景天说话的同时，脸色似乎柔和了一些。
卫正田此时看气氛已经缓和下来，知道时机差不多，站出来，躬身道：“皇上，太子殿下和伴读闻楚两人固然有错，但，所谓知错能改，是莫大焉，再且，闻楚作为太子殿下伴读，确实对太子殿下有百利而无一害，太子殿下这段时间来已经一改以前顽劣作风，进展快速，还望陛下息怒，开恩！”
楚楚挑了挑眉，啧，没想到卫正田这老头儿也会帮自己开口求情，刚还凶了他，惭愧惭愧！
“也罢，”眼前的人毕竟是自己最疼的儿子，卫景天语气不觉软化下来，轻轻道，“皇儿何时才能肯下苦功，让朕得以心慰？”
“儿臣自当做好，不会再让父皇失望！”卫书垣闻言连忙答允。
“好，好……”卫景天咳了好一会，脸露疲倦，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但，今日之事，朕不能就此饶过，否则定必有损君威……”
“……”
楚楚一愣，就听到卫景天道：“如今我西土国与东山国战事不断，关系变化反复，朝中一直为我国对东山是和是战争持不下，朕令你，三天内交出一份答题，阐述对东山与我国关系的看法，还应当采取的做法，”顿了顿，
楚楚听完不觉抚抚胸口，呼……管他什么题目，还好与自己无关！
卫景天瞧出楚楚想法，一旁冷冷道：“你休想逃脱，记得给朕好好辅助太子，”说完看向宁公公，“朕累了，起驾回宫……”
目送卫景天在宁公公搀扶下离去，楚楚撇撇嘴，斜眼看向卫书垣。
这个皇帝忒坏，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卫书垣似乎看出楚楚心中所想，一眼瞪了过来。
“看什么看，”楚楚恶狠狠的瞪回去，伸手道，“欠我的三万两，拿来！”
卫书垣一听，顿时恨得牙痒痒，然后咬牙切齿道：“你个趁火打劫的无耻之徒！”
“谢谢夸张，”楚楚朝卫书垣拱手，笑得狡诈，“承蒙你给爱戴，给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我，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小心我把你皮也扒了，骨也拆了！”楚楚改而挥挥拳头，呲牙道。
“欠你的明天给你！”卫书垣哼道。
如果做不好，朕会考虑皇后的建议……
脑海中忽然想起卫景天最后的话，楚楚推了推卫书垣，一脸三八的问道：“对了，皇后的建议是什么？”
卫书垣深深看了楚楚一眼，良久，终于缓缓道出四个让楚楚倍感意外的字。
“废、长、立、幼！”
京城的大街繁华喧闹，沿路长街集市人头涌涌，大街尽头便是皇宫的外城门，就算白天依然守卫深严，十名守卫分两边守着，犹如石像般一动不动。
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名男子同样驻足深红色的宫门外，久久不动，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这男子一身粗布白衣，就好像那寺庙里僧侣的衣物一样的白布，只见他身材修长挺拔，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五官不凡，但最引人注意的却是他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飘渺味道，瞬间就能将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吸住。
男子仰起头，往皇宫看去，只见法眼下，皇城上空，黑气笼罩，当中一道浓郁黑气更是直冲云霄。
男子拈指一算，微微翘起的唇角更显上扬，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妖气冲天，是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