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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恰同学少年(2)

当我的目光落在一张我们母女的旧照片上时,我注视良久,如潮的思绪突然打住了,出现了思维上瞬间的凝固。那是一张你很熟悉的极其普通的照片,北京天安门的背景,一个小女孩背着一个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大兜子,硬撑着腰板偎依在妈妈身旁,露着“苦恼人的笑”。这看似滑稽可爱的形象后面却深藏着你幼小心灵中的沉重心态,你惟恐成为大人的累赘,竭尽全力地减轻妈妈的负担,好讨妈妈的喜欢。这是你日后长大了才向我吐露出来的心曲。粗心的妈妈怎么会想到这奥秘呢?真是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

过去,一些老人常把生孩子说是捡孩子。有一天,邻居家来了一个老太太,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说:“张××又捡了一个丫头”。你听到后,马上一脸严肃地问我,“妈妈,我也址捡来的吗?”我未加思索“是啊,一个老太太养不了你,我就把你捡回来了。”你满脸狐疑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开了。以后你便产生了误解,似懂非懂的心里认准一个理儿:我是捡来的,是那个老太太的。我万万没想到,妈妈一句玩笑,和一位远房亲戚——一个老女人的出现,更加深了你的错觉,难怪你那天整整一天躲在邻居大娘家不出来,难怪你事事都很听话,从不给大人添乱找麻烦。

五六岁正是淘气惹人烦的年龄,你却格外的懂事,格外的乖巧,像个小大人似的。饭锅开了,你踮起脚来打开锅盖;妈妈蹲着摘菜,你就到屋子里拿出板凳悄悄塞给我;晚饭后,站在地中央,端起小手像郭兰英似的给大家唱“一绣毛主席,人民的好福气……”;在那物质缺乏经济拮据的年头,一个苹果掰成两半吃,你总是“孔融让梨”般地挑小的,把大的给哥哥吃,你格外听话,很善解人意。每当父母出门办事,你都要哄劝哥哥留在家里,绝不赘脚。有病发烧,妈妈背你上医院,因为夜黑路难走,不小心跌了一跤,当妈妈跪在地上硌坏了裤子,你心疼地说,“都怪我不好”,于是挣扎着走,再不让妈妈背。到了医院,医生说“脸色这么不好”,你急忙分辨道“我晚上没洗脸”。一句童稚趣语逗得大夫连连夸奖,直到长大了一点,你更加懂事,学习不用大人操心,红领巾、衣服、裤子每天都板板整整地压在枕头底下。以后更明事理,在同学中也极为谦让……我真的好悔,身为教师的母亲却犯了一个大忌,不能不说是一个重大的失误。由于妈妈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谎话,在无辜的女儿的童年投下了一个阴影,使得你在感情上产生了过敏反应。我实在不该让你妄受这样的苦刑,背负如此沉重的精神压力和精神枷锁。虽然镌刻在你心灵上的伤痕早已抚平,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也愈发明白了,这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但我却深深的自责,写上这些略表作母亲的愧疚,以求共勉,切记:“家中无戏言”。

如今,你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女儿虽不靓,但在母亲心中永远是最美好的。我是多么盼你长大,又是多么怕你长大呀!然而生命的历程,自然的辩证法毕竟是不可抗拒的。当五彩缤纷的生活,酸甜苦辣咸的五味人生展示在你面前的时候,就请你张开双臂勇敢地拥抱她吧女儿虽不靓,但在母亲心中永远是最美好的。我是多么盼你长大。又是多么怕你长大呀!然而生命的历程。自然的辩证法毕竟是不可抗拒的。默默的情思幼时,我是那么的天真,无忧无虑,整天像只快活的小鸟,对广阔的世界充满了彩虹般的憧憬。然而,当我踏上社会生活的甲板,我才晓得世界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单纯,人的情感也是那么丰富地流淌着……由于命运的安排,我在一家小单位当上了一名大集体工人,一个为别人盖高楼大厦的力工。我”少年负志气“的昂扬没有了,我的一切都急转急下了。我的忠厚老实默默当了一辈子工人的父亲开始发起愁来,我不知道他在背后是不是也流过泪。是的,他没有能力能给我找个令人羡慕的工作,更无法给我铺设辉煌的坦途。眼看着一个个姑娘无情地把我抛弃了,有的姑娘一听说我的地位,便瞅也不瞅一眼便昂着高傲的头走了。我痛苦地寂寞地不服气地生活着,后来竟拒绝人家当红娘的好意。无奈,父亲开始说话了:“我说你不要伤心,只要努力,就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我默不作声地咬紧嘴唇。

忘却了哪一天,在我的眼前突然出现耀眼的光芒,以至于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啊!党,是敬爱的党,我慈祥的父亲,他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我,关怀着我。

那是在一次运动会上,由于我平时爱写点什么,并在业余时间攻读着大专课程。领导把我抽出来写点稿件。我一下子写了那么多篇诗歌的稿子。运动场简直成了我诗歌的盛会(未免自夸),我当时快活极了,这也算是我发表口头作品啊。运动会快结束了,公司领导来找我,说局党委书记要见见我,我简直有点慌了,从长那么大还没见到过那么大的官来见我。

“你就叫秦祯玉吗?”他态度和蔼地问道,脸上充满着慈祥。

“是的,是的。”我有点局促不安地答道。

“你的文章写得很不错嘛!”“不好,不好。”我当时真恨自己那丰富的词汇都跑到哪去了。

“干什么工作呢?”“工人,被临时调上来搞点宣传。”“噢!”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要努力下去。好了,咱们认识了,就是朋友,以后有事就来找我好吗?”我满怀崇敬心情“嗯嗯”地点着头退下了。

以后,我在工作上更加努力了,可我敢说我一直没有找过他,我不爱给他添麻烦,这个秉性真有些像我的父亲。

不知经过了多少顶风冒雨的跋涉,不知经过了多少点灯熬夜的苦读,我取得了大专文凭。可是,能否在理想的岗位上大干一番事业,我遇到了难处,蓦地,我想到了他,呵!我有党,我有最强大的靠山,我要找慈祥如父亲的那位局党委书记。

我说出了渴望的心情,我说出了工作的打算;我把江河般的激情向党倾泻着。

“好!我支持你。”说着他拿起了电话……就这样我的名字旋风般飞上了国家干部的名册,就这样我一下子神奇地成为单位瞩目的人物,这个科那个部疯狂地向我打着热情的招呼……知内情的人说:“你应该好好感谢那位局党委书记。”。

是的,我周身的热血都涌动着对党说不尽的感激之情。我拼命地工作着,并盘算着有朝一日去看望看望这位扶我走上辉煌未来的恩人。

忽然,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他得了脑溢血被送进了医院……我独自躲在墙角任痛苦吞噬着我的心,呵!我的永生难忘的局党委书记,你为什么不给我时间好好谢谢你呢后来,我的工作调离了,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记者。

后来,我打听到他的消息,他并没有去世,现正在一家疗养院疗养……呵,我想偿还我多年的夙愿,去看望他一次,告诉他我已成家立业,告诉他我没辜负他的期望,告诉他我今后的理想……可不知为什么终于没有去成。是的,也许他忘了我的名字,因为会有那么多像我这样的青年被他帮助过,并在默默在感激着他,感激着党。

呵!我难以忘怀的慈父般的局党委书记……我独自躲在墙角任痛苦吞噬着我的心,呵!我的永生难忘的局党委书记,你为什么不给我时间好好谢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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