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她神色一敛,稍正色了笑说:“ 我就知道小姐才不会傻到在里面闷一辈子呢?”“哼。哼。”我冷哼两声,别过头,不去理会她。
小娟脸色的笑意却未受任何影响,拿出手绢儿俯下身子为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小姐,此刻心情可好受了些?”我不客气的拨开她的手,站起身,自己走出了房间,小娟随即也寸步不离的跟随身后。一路上我都不跟她说话,她倒自己喋喋不休的说我性子是变了些,但当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虐待自己的方式还是一个样儿。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一处僻静地儿,园内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泉眼儿从大大假山下直泻而下,暗叹自己的阿玛官儿也不小,这居住的府邸果然也不同凡响。
我忽然停住脚步,笑说:“小娟啊,你也知道我自个儿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干净,你能多告诉我一些过去的事儿吗?”小娟笑了摇摇头,我看着心里一团火啊,暗暗的鄙夷了她一下,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她还不收买我的帐儿,忍不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呢?”但只能继续讨好她,我目露哀求之色,笑着说:“求你了小娟,我真的很迫切的需要知道。”小娟保持着一层不变的惯笑,我看她笑的嘴角儿都抽筋了,还只是摇着头笑说:“小姐,你就别故意为难奴婢了,二小姐吩咐了,奴婢真的不能给你透露一丁点的消息,二小姐说了,你这段日子只要安心养病儿,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况且二小姐也早已把你无意间闯的大祸儿摆平了。你也没有必要再追根刨地的,这样倒也枉费了二小姐的一片苦心儿。”
我一愣,提高了声音说:“不行,我闯的大祸儿,我自己会想法子将功赎罪,并不需要劳烦别人什么,特别是姐姐,我知道她在四爷府过得也很不容易,我不想让她再次为我日日操心担忧了!”
小娟看了看我,忽然敛起了笑意,低下了头,声音多了一丝苦涩说:“小姐,你如果真的是为了二小姐着想,只要你好好的,二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又是傻傻的看着小娟,看她由笑意盈盈的脸一瞬就让悲伤湮没,心里一凉,想着姐姐为了我到底在四爷府里吃了多大的苦儿,愧疚之心油然而生,正想继续追问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你会自个想法子,我想问问你,你怎么个赎罪法?”我和小娟同时转身,顺着声音抬头望去,见一女子从青松翠柏之间渐渐走了出来,我咧嘴一笑喊了一声,“姐姐。”小娟也向姐姐行礼问安,姐姐身后的丫头们也向我福了福身子,待一切繁琐的规矩儿过完了以后,姐姐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目光一瞬不顺的盯着我,我与她的目光接触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我虚心的笑看着她,说:“对不起,姐姐,但我是真心的不想让你操心了。”姐姐的眸光闪过一丝疼痛,午后的阳光也暖不化她冷淡的心儿,她紧抿的嘴唇儿微微扬起,柔化了她僵硬的面色。
天上白晃晃的日头下,我忽而眯起了眼睛看着她与我相似的眉宇,竟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看着她就像看到活在二十一世纪阳光下活泼可爱的白漪姗,但是她不是真正的我,她是雅穆齐?漪姗,深闺里一个寂寞幽怨的女人而已。因为环境的束缚,封建思想的禁锢,她永远不可能有我那样肆意洒脱的笑容。
她淡淡的一笑,忽而收回了神游太虚的我,心竟渐渐跳得有些厉害,我笑着看她走近了我,拉住我的手轻轻握着,说:“漪涟,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收起你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性。”说完便转身要离开,我想问一切都是为什么,但竟一句话也问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她落寞的影子被午后的阳光拉得好长好长,与身边郁郁葱葱的的树影叠加交错,竟分不清真真假假了。
我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又折了步子回来,直到她伸出手轻轻摸着我的脸,清冷的声音夹杂着关切之意,“漪姗,这些日子,我有些私事儿要处理,没有时间看着你,你好自为之吧!”
我一愣,这是关心还是警告呢?我想‘好自为之’这四个字通常是警告的意思,因为我的胡乱任性,姐姐对我失望了,才会说出这样重的话儿。
下了雨,我一日都在房中,床成了我唯一的依赖,虽无困意,但我也是在床上度过的。我双手枕着后脑勺,小娟上前几步,蹲下身要替我脱掉绣花鞋,一边笑说:“三小姐,你也累了,先自个睡一觉,晚膳奴婢自会叫你。”
我听着糊涂的“嗯”了一声,见脚上有些动静儿,忙起身伸出手打住说:“别,你不用给我脱鞋,我可不敢受了你这尊菩萨的恩惠,还有我一些事儿我必须先跟你声明,既然我问你什么,你都不想回答我,那么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一句话。”
我的口气很不友善,看着小娟,想到姐姐,总觉得自己是她们手上的木偶,任其摆布,虽然她们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向来是直来直去,凡事跟我有关的事情我都不喜欢被蒙在鼓里,当一个傻瓜,任人嘲笑任人摆弄。她们的态度激怒了我心中的愤气,既然她们给了我强硬的态度,我也必须给她们更加强硬的态度,说不定这小丫头见我动了真格,哪天心里藏不住事儿,就会全盘托出了。
经过这样分析以后,我理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忽然豁然开朗,我必须戒掉我的心慈手软,不管小娟是哭是委屈,我都视而不见,同时也要虐待自己一下下,这样效果或许更好。得到了一些教训,也明白了一些事儿,既然使用强硬的态度,行为当然不能够以伤了别人为代价,否则事情会弄巧成拙。
小娟显然被我一番激怒的言辞感到束手无措,不安的眸子狐疑的打量了我,随即怯怯的站了起来,我看了看小娟一副低头恭顺的样子侍立一旁,缄默不语,我也不说话,心里沉闷闷的,整个屋里头一片静谧,诡异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我重新躺了下来,随意拉了拉被褥盖住身子,看着窗外的日头渐沉见黑,想着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这些日子好在我想知道的真相有了些许眉目,我想不出几日一定会渐渐浮出水面的。
我刚要踏出房门,小娟从院落的一处匆匆走来,神色有些不对劲,不一会儿,她便小跑到我面前,我静静的看着她,她稍缓了口气才说:“三小姐,二小姐让我告诉你,她回了四爷府,叫你不必惦记她,过些时日自会回来。”
我听她一说,心中松了一口气,笑了说,“没事儿。”小姐笑嘻嘻的说:“二小姐害吩咐了,叫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好好的在府里吃好睡好就行了。”我不怀好意的仍是一笑,说:“那当然,我会很乖很乖的。”
小娟见我如此好说话儿,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努努嘴,想说什么,我并不给她任何机会,转身便走进屋里头。
我想她们的操心是多余的,我这会子才不会想着偷偷溜出府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还有一些真相没有弄清楚,哪有那个心思玩儿呢?
过了好几日子,姐姐还没有回来,我心里那个得意啊,小娟被我喜怒无常的脾气弄得晕头转向,我就是要整整她,谁叫她竟一问三不知的。
站在院中,看着日头当空照,温暖的阳光无比的惬意,可是我的精神状态却很不合时宜的来干扰我欣赏美景的心情。许是一整天的胡思乱想,用脑过度,沉重的眼皮不自觉的闭上了,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今日又出来了大半日,风吹多了,鼻翼痒痒的,眉头一皱,“阿嚏。”竟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可吓坏了小娟,她要上来给我裹上披风,我挥挥手,拒绝了。
这几****开始狐假虎威了,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对她始终冷冷淡淡的,她也识趣的除了每日侍候我吃好,睡好之外,都是尽可能的低着头,等待我的吩咐,但我每日衣食无忧,洗脚水也有人端来,倒走,还有什么好吩咐的呢?
“阿嚏。”又是一个惊天雷的喷嚏。我揉揉鼻子,暗想这雅穆齐?漪涟的身子骨也太弱不禁风了吧!也是,除了养在深闺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闲暇之余,也没有做什么运动,但又想了想,这个雅穆齐?漪涟可是出了名的顽皮鬼儿,整日儿上蹿下跳的,恐怕也得把身子磨炼得很强壮吧!
我想着想着,开始做起了初中时的体操运动。
这个院中十分安静,我也可以不必忌讳他人的诧异目光,放开手脚做起运动。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揉揉胳膊,伸伸腿腿,扭扭屁股,转个圈儿,再转个圈儿!”几下动作下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我身穿束身的旗装,脚穿花盆底,手脚都被束缚了,无法正常施展开来,但这样的身心运动也让我将几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心里明净净的,管它算什么,只要高兴舒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