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先别说这事了。”我知道他想问我怀孕的事，本不想骗他，但若是现在说了实话，老妈很可能就听见了。这好不容易获得的支持票，又要打水漂了。
庄震见我不想提，也不说话了。但突如其来要升级做爸爸，他似乎很不适应，也没了平时的沉稳冷静，伸手摸摸我肚子说：“没什么特殊感觉啊。”
我把他手推开说：“你又不是妇产科大夫，你能感觉出来什么。”说完，我站起身去拿东西。
他在旁边也站起来，小心翼翼地上前扶着我说：“动作幅度不要太大，慢点。”
看他谨小慎微的样子，我突然很想笑。想了想说：“把我当成没怀孕的人对待就行。”我特意加重说“没怀孕”几个字，但他并没理会我的话。仍在旁边扶着我。
一会儿，他电话响了，他接完电话说：“米丫，我最近几天特别忙，不一定有空过来。现在要回公司，之后一周实磊忙婚事，估计姜黎黎也没空，让孟雪天天来陪你吧。你放心，我只要一有空，就来看你。”
我笑笑说：“没事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下周也要忙着和董明宇那边新来的人交接。”
一周的忙碌之后，参加黎黎的婚礼。婚礼现场因为庄震的亲自己督办，格外新颖典雅。我受到“伪孕妇”的待遇，加上又感冒了，什么都不用做，只坐在旁边看着孟雪在黎黎身边叽叽喳喳忙前忙后的。一会儿说我和程子健结婚时这样，我和程子健那会儿那样，听她那话感觉她们像没离婚依然在一起一样。
黎黎只是笑着听，偶尔雪小姐说完，她会颇有深意地看我一眼。从雪小姐现在的表现来看，说她对程子健已经没有感情了，鬼都不信。
要典礼时，黎黎催着我自己去餐厅找地方坐下。庄震忙着帮李实磊招待大学同学，自然无暇理会我。我在餐厅转了一圈，还没想好要坐那，就听有人叫我，回头一个是程子健，他朝我摆摆手，指着他旁边一个位置，示意我坐那。我犹豫了一下，看那一桌多半是大学同学，就坐过去。
一坐下才发现，程子健旁边坐着林露，我只朝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没想到你会来。”我看着程子健说。
程子健平静坦然地说：“老同学结婚，诚心邀请哪有不来的道理。我若不来，只怕别人都要联想点什么了。”
我点点头说：“也是。”这时同学们开始张罗着倒酒，开餐了。有人给我倒了杯啤酒，我本来就吃了感冒药，加上又假称怀孕，就把杯子往外推了推。
程子健见状护着我说：“米丫，感冒了，喝果汁吧。要什么味的，苹果味还是橙子味的。”说完他拿起放在林露旁边的一个果汁瓶，准备给我倒果汁。我感激地笑笑说：“我喝白水吧，我味觉出了问题，所有东西都是一个味道。”
林露在旁边听见，探着头问我：“真的假的，米丫姐？那不是很痛苦！”
她表情很平淡，似乎只是好奇一问，我也平淡地说：“真的，酸甜苦辣，都吃不出来。”
林露做着童心未泯的表情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程子健满桌子看了一圈说：“这没有白水，露露你去帮米丫找瓶水。”说完他很有深意地看了林露一眼。我猜他的意思，我是孕妇要照顾一下，所以让林露帮我拿。林露爽快的答应了，但去了10多分钟才回来。
回来后，坐下做了个扭瓶子的动作，之后递给我说：“服务员忙不过来了，一直没要到水，没办法我又出去买的。姐等急了吧，瓶子帮你打开了，慢慢喝。”
对于林露这么友好，又卖力的表现，我有些诧异。也许是真心想照顾“孕妇”，也许是想在程子健和我们大学男同学面前表乖。我并没多想，接过水说：“林露，谢谢啊，还折腾你出去跑一趟。”
林露甜甜地笑笑说：“姐，不用客气，照顾你一下是应该的。”
黎黎出场了，穿着长长的拖尾婚纱，像是梦幻中的白雪公主。不夸张的说，她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我看着发了会儿呆，转头看程子健，他也在那发呆。我有意开玩笑说：“怎么后悔了，晚了。”
程子健视线从舞台上移开看向别处说：“是后悔了，后悔离婚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是在看站在舞台旁边的孟雪。
“那也晚了。”我仍逗着他说。
他回过头很认真地看看我说：“我觉得还有机会，我想复婚，米丫你帮帮我吧。”
被他这样认真的态度弄得我一愣，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喝，之后想凭之前孟雪程子健长、程子健短的表现，他们似乎还有感情。我有点纠结，要不要帮他们呢？边想之余我又喝了口水。
程子健见我杯里水喝完了，又帮我倒满水，追问着我说：“才女，咱这关系，帮帮忙呗。”说完他有意开玩笑讨好地把杯子递给我说：“看在我给你端茶递水的份上。”
我接过他的杯子，要喝水，想起来小时老家“转意泉”的故事。转意泉是蒙山那边的一个泉眼，相传变心的丈夫、离家的浪子喝了那个泉的水，就会回心转意。但故事也只是故事，没有什么科学依据。我半开玩笑说：“那你带着孟雪去蒙山喝转意泉的水吧，喝了你们就都回心转意了。”
他虽是看出了我开玩笑，仍带着好奇心半认真地问：“转意泉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见他认真的表情，我笑笑说：“当然有了，要听故事，再倒杯水。”说完我把空杯子递到他跟前说。
旁边的同学，见我和程子健在这边小声你来我往谈的火热，就开完笑说：“你们俩什么情况，目中无人的。”
另有同学说：“谁说目中无人了，应当说我的眼里只有你。”说完他们在那哈哈大笑。声音过大，引来了一些别桌的目光。
程子健也不当回事，又给我倒杯水，把椅子往我身侧拉了拉说：“快给我讲讲，别理他们，都是没事闲的。”
我刚要说话，感觉头晕恶心，我摇摇头说：“不行，我想吐，头还晕，讲不了了。改天的吧，你若想真我帮你，咱们找时间好好聊聊。”
程子健看看我说：“你脸有点红，是不是屋里人多，空气不好闷得，出去透透气。”
我点点头，站起身，觉得脚下轻飘飘的，身体晃了晃。程子健站起身扶住我说：“走，我扶你出去吧。”
我感觉天旋地转，只能让程子健扶着，刚要走，程子健拿起我桌，还剩小半瓶的水瓶说：“这不好找水，把水带上。”
我们走出餐厅，到外面站了一会儿虽然略好一点，但仍觉得着浑身乏力、胃里翻江倒海的。实在是难受，我和程子健说：“不行，我还是不舒服，不在这了，我先回家，你进去吧。”
程子健把水瓶递给我说：“再喝点水，我送你。”
“你回去吃饭吧，同学难得一见，我找庄震的司机送我。”
程子健扶着我站在门口，等小张的车开过来，送我上了车，他才回餐厅。上车后，我整个人躺在了后座上，车子开着，我就觉得像坐过山车一样。小张边开车边问：“米丫姐，你怎么了。”
“我感冒了，可能是吃感冒药上来药劲了。”我勉强回了一句。
“我给董事长打电话？”
“不用，他在忙着。一会儿散场，你见到他，说一声就行。”
迷迷糊糊下了小张的车，我扶着旁边的树就开始吐。吐完了，本要小张扶我上楼。婚礼现场催着他过去，要用车，我只能一步一挪地自己上楼。进屋后，也没力气倒水喝，把瓶子里的水喝得只剩个底，就躺在沙发上动不得了，这回真歇菜了。
不知道迷睡了多久，庄震开门声，使我有了点意识，想坐起身来，结果一起身，胃又不行了，踉跄地到卫生间又吐。吐完庄震扶我回沙发上坐下，带着极大的不解和无奈说：“米丫，你居然喝了酒？”
我指指水瓶说：“帮我把水拿过来，我没喝酒。”
他拿起水瓶把盖子打开，刚要递给我，又把瓶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又喝了一口。意外地看看瓶子商标，又看看我说：“你一直在喝这个。”
我头晕得厉害有气无力地说：“就那么一点水了，还和我抢，快给我，我头晕，喝完想睡会儿。”
他带着极其惊诧地看着我说：“你喝了一整瓶？这不是水，是白酒！”
“啊！怎么会这样？”
“你尝不出来，也应当能闻到酒味啊。”
我本来就晕，一听说自己喝了一瓶白酒，直接大脑短路，四肢无力一下栽到庄震身上，可怜巴巴地说：“我感冒鼻子不通气。我好困。”
……
睡梦只迷迷糊糊地觉得肚子疼，隐约感觉像是来月经。一下坐起身，发现四下都是黑的。摸索着，打开台灯下地，蹲在床头柜旁边翻卫生巾。可能是动静太大，庄震从客厅走进来说：“怎么了？”
我感觉头脑和身体比之前轻巧了许多，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是晚上21：00了，睡了一下午酒劲已经散了。我站起身扬扬手里的卫生巾说：“找这个。”说完就跑去卫生间。
从卫生间捂着肚子出来，见庄震坐在沙发上盯着我，面色阴沉，我有些意外。肚子还特别疼，慢步走到他跟前说：“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是不是喝了酒，有流血现象？”他问。
我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生理周期很正常吧，酒是活血的。要不是喝酒、只吃药没准还不能这么快来呢吧。”我带着几分羞涩说。
他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生理周期！米丫，你没怀孕？”
我被他这表现吓了一跳，才想起来假怀孕的事，还没和他说呢。我也站起来，上前拉着他手说：“别生气，我之前……。”
他用很大的力甩开我的手，把我带得歪倒在沙发上，我心头一紧，肚子又疼，被他这动作弄得不知所措。“别生气，你觉得我能不生气吗？被你骗得团团转。”他大声喊着。
我被他脾气弄得慌了神，辩解着说：“我没想骗你，我只是想骗骗我妈，让她同意咱们的事。”
“是吗？可事实上你却骗了我！你想用这种方式，我没意见，可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他冷冷地说。
“之前没机会说啊！你一直在忙，没机会见面。”我无力地辩解。
“你不会打电话吗？”他仍在质疑。
我有点生气，但心知自己理亏，只能弱弱地说：“这种事，还是见面说比较好吧。再说了，我开始也没想这样，是林露故意在我妈面前羞辱我，我才有了这想法。”
“米丫，遇到问题往别人身上推责任有意义吗？”
想到林露，我想到她的一系列行为，我想说出来，以证明自己当时是迫于无奈的权宜之计。“就是林露她当着很多人的面说，看我和一群孕妇坐一起，以为我怀孕了。还有刚刚那瓶水也是她帮我买的，肯定是她知道到我味觉不正常故意做了手脚。还有，她还……”
“你别把什么事，都往林露身上扯。林露比你强，至少她从没骗过我。我憎恨欺骗，女人的欺骗，尤其是我在乎女人的欺骗。我不想我妈这样，将来的老婆还这样。”他打断我的话，声色俱厉地低吼。
听到这，我心里极其难受，肚子因为情绪激动更加疼了。我从沙发上站起身，拱着腰看着庄震说：“原来，在你心里她比我强！”说完我眼泪掉下来了，我感觉肚子疼得浑身冒冷汗。
我无力地陈述着：“我为了你回到H市，连我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顶着未婚先孕的丑帽子招摇过市，气得我妈伤心欲绝；只为了和你在一起，你觉得她比我强！是她没骗过你，别的都不说，就说今天，她以为我怀孕，知道我味觉不好，却拿白酒当水惺惺作态假意关心我，让我喝了整整一瓶白酒。如果我真的怀孕了，有什么后果还不一定呢！既然你觉得，她更好，就去找她吧。”
说完，我只觉得肚子疼，颓然地坐在地上。他愣在那不说话。
因为肚子疼，我想起了妇科大夫的话，更加难过了。“还有，明确告诉你，我不仅没怀孕，因为之前的宫外孕术后没调养好，加上我爸的事一刺激，两个多月没来月经，我去妇科看过，大夫说我以后不孕风险相当大。你若和我在一起，没准以后当不了爸爸。为防日后再因这事，觉得我骗你，还是现在明说了。分手吧！明天我就搬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