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世历791年,春.
未央国,莫城,扶风镇.
镇子百姓第二尊敬的吉布拉老人和他的天才孙女去了一趟城里比赛,带回的不是提前招生书,带回的是一个陌生少年.
"为什么您在最被尊敬的人中只排第二?"简单的床榻上,少年睁着清亮的眼,问道.
吉布拉怔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孩子关注的不是"尊敬",竟然是"第二",这孩子太不会讲话了.
少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夏音音.
夏音音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因为扶风大人本应是最该受到尊敬的人."
少年听出了别的味道,继续问道,"那么事实是?"
"扶风大人是个酒鬼."
"哦."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们是从那里捡到我的?"少年觉得自己出现在莫城的一个小边镇太不符合情理.
夏音音皱眉,神情有些不悦.
少年不解,表情有些无辜.
布吉拉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你不是捡来的,你是自己砸来的."
"为什么?"
"那时候音音正在和人比赛,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这小家伙就突然从天上掉了下来,于是我们就把你带回来了."布吉拉指了指天空,接着把手一摊,表示你这家伙的出现真的很意外.
少年若有所思,似在想象那一幕场景,忽然他醒悟过来,转向夏音音,诚恳地点下头颅,道,"给您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万分抱歉."
夏音音有些惊讶于这个少年的礼貌,心想也不就是一张提前招生书,自己不用靠这条捷径照样也能考上莫军学院,于是也就释怀.
"没事."
少年抬起头,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吗?"
夏音音很不习惯这样被一个陌生人盯着,便有些不自在,把视线移至别处,说道,"小伤而已,我已经好了."
"咳咳."
少年疑惑的望向老人,只见他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夏音音登时便看出了爷爷笑中的奇怪意味,冷哼一声,道,"我去做饭!"
"她怎么了?"少年指了指夏音音离开的身影.
"其实你小子长得很讨女人喜欢嘛."布吉拉笑说道,"很有你爷爷我当年的风范!"
少年听不懂话里的其他味道,只知老人在夸自己,便羞涩起来.
"小子你恢复的不错."
"嗯."
"也不费我辛苦为你泡制百药的苦心,当然我那宝贝出了最大的力,必须得好好奖赏."
"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少年神情肃穆,似乎在心上记下了什么.
"方便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么?"
少年抿着嘴唇,青涩未退的脸庞透露出一股坚毅之色,他摇了摇头.
布吉拉似乎早猜到这种结果,并不计较,继续问道,"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你自然就会说了,我也不急.只是,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刷的一下抬起头,凝视着老人苍老的面庞,脑海里闪过一幅幅有些支离破碎并不完整的画面,眉头几乎全拧在了一起.
片刻后,他吐出了两个字.
"苏河."
布吉拉一笑,宽厚的手掌拍了拍这位与自己孙女一样同是黑发黑眸的少年的看似柔弱的肩膀,道,"我孙女叫夏音音."
苏河点头,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夏音音的手艺很好,无论是朴素的梅菜心葱、风笋清汤还是水煮乳鸽蛋、酸菜秋刀鱼、蜜豆红枣波浪丝、蓝莓烤方甚至是各种水果拼盘沙拉,这个姑娘都信手拈来,每每到了用餐时间,苏河都由衷地对她产生一种敬佩之情.
苏河并没有失忆,盘腿坐在一块嶙峋的怪石上,他仔细地回忆着那些破碎的画面,是的,他的记忆有些破损.
但这并不妨碍他回忆起自己的遭遇.
自己本该死的,是母亲大人强行破开空间将自己扔了进来,母亲受伤也很重,生死未卜,这让苏河很担忧.
自己真的会死的,如果自己没有砸中夏音音,如果自己没有被吉布拉爷爷带回来,苏河想,如果自己砸中的是别人,或许自己也会死的.
所以自己的命是夏音音和吉布拉给的,苏河从前信奉圣母,圣母教过他要知恩图报.
如今他不信奉圣母了,但他的原则告诉他要知恩图报.
至于为什么不信奉圣母?
"我从来没有见过圣母,我见到的都是些嘴脸丑陋的圣母的使者;生死关头,我虔诚地祷告,圣母也未出现,出现的是我的母亲大人.我又为什么要爱圣母呢,我最爱的是我的母亲大人!"
苏河思想并不复杂,他没怎么出过门,这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所以并未经历过大风大浪、世间沧桑。
苏河却见过很多人世百态,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读过很多书,现在他还经历了生死,在冥王的门前走过了一趟.
但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变强,然后回去.
虽然他现在脑海里家的名字只有几个破碎的拼凑不起来的文字,不过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因为他会努力地回忆。
所以,他现在要重新滋润这具破碎的身体,用灵力,然后修行.
"我记得,我以前好像是用剑的?不对,用刀吧...好像是长矛..."苏河皱着眉头,挠着自己的黑发,有些苦闷,他目光落在树林不远处正在用斧头砍柴的夏音音,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或许是用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