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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洛蔚羿吗?如旭暖和风般的明媚脸庞是他的面具?抑或此刻的冷冽冰彻是他的面具?

每个人都会有一张习惯挂在脸上的面具,每个人都是面具先生面具小姐。

我心里浮起淡淡的蓝色,我不知道是遗憾此人终归遗失了照亮我的机会还是为我那一声不知如何就从嘴里冒出来的‘书恒’二字感伤。我只知道,如果两个人灵魂相吸如同浩瀚宇宙中两颗星球的撞击,那么此时此刻,我与洛蔚羿只是差之分毫的时空交错。

很久很久以前我碰撞过一次,直撞进灵魂深处。原来这种概率如此微小,小到一生之中有过一次便已是经过了千万光年的寻寻觅觅。

我现在才分明出在我心中洛可风与洛蔚羿之间的区别。

洛可风要我做的事情,我即便是不愿意却也会欢欢喜喜的做好。

洛蔚羿若是强迫我一分,我便可以轻易的放下他转过头不再看第二眼。

洛可风,当真是溶到了气息里删不掉了呢。

我淡淡笑出声来,环伺肃杀的黑衣人。“七王爷,你当真以为十三会这么容易被‘诛之’吗?”

洛蔚羿也淡淡笑出来,“这样的天马行空,就算诛不了你,把你囚在身边看着,也是好的。”缓了缓,他竟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的生日,不如就在琅邺王府庆祝如何?”

我终于读懂了他黑色漩涡中的暗色流波,他,知道我不是男人。

哈,蜜糖是不是应该高兴?我终于也有人追了?

“十三闲云野鹤惯了,王府那般高贵的地方实在是不适合我。谢了!”了字刚刚吐出,我便飞旋上天空。蜜糖自从下山涉入江湖从来都是靠着运气和能把死人说活的嘴混吃混喝,不是我畏战,而是没有战的必要。自古攻心为上,戒武才是最高境界。

我漂亮的飞旋飞旋飞旋。翩然落下的时候,涌上前来的黑衣人已经躺倒一片。蜜糖从不喜欢血腥,只不过把他们的四肢关节击穿。性命无忧,只不过,将来恐怕都不能从武了。希望洛蔚羿能多给他们发一些遣散费。

蜜糖还害怕听到哀号声,所以点了所有人的哑穴。唉,蜜糖是不是很坏?欺负人还不让喊疼。

这些人刚刚躺倒,无数个黑衣人随即涌了上来,竟又是黑压压的一片。

人海战术吗?我唇边溢出冷笑。

“退下!”洛蔚羿喊出声,踱步到我的面前。

他错过身子,淡淡的梨花香气漂浮到我的鼻息之间。“你,没有中毒?”还不等我回答,他先自嘲的笑了:“是书恒忘了,你有花花。”

对,我有花花,有天下至毒却能解百毒的花花,有洛可风送给我的可爱花花。我在猛吃茶点的同时,花花从我的脉搏气息准确嗅到了化功散的气息,它把毒牙嵌进我的血肉稀释了让人功力尽失的毒药。

我看看突然间漫山遍野的黑衣人和树林中若隐若现的刀光剑影,若有所思地问:“十三不明白,七王爷为何要为那穿着龙袍的脓包卖命?”

洛蔚羿伸手捋住我的下巴,“即便是个脓包,也是一个让洛可风忌惮三分的脓包!你说呢?”紧接着,我感到了分明的醋意:“书恒没有命定的跟班卖命扶持,总要自己想想办法的。不然,今天馒头明天冶金煤炭,难道要书恒对我那侄儿俯首称臣?”

“今日究竟该如何呢?”我看着中毒躺倒的武林泰斗们,他们的命运就掌握在我的手中。还好,晚来的洪大哥并没有中毒。

“今日,”洛蔚羿在心里仔细的衡量一番。“今日,本王暂且放了你和你大哥,如何?”

很好啊!很公平啊!这些讨人厌的大虾们关蜜糖什么事?他们除了逞能好斗,赌博押注还会干什么?粗人一群!有为了小妾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的堂堂观主。有随便乱丢垃圾不讲文明的堂堂掌门。有财迷心窍到缥缈峰去偷东西的猪头居士。有巴不得我跟洪大哥拼个你死我活给他们赚银子的江湖败类。

可是,我的脚为什么沉甸甸的?

洪大哥也是。他清楚地听到了洛蔚羿对我开出的条件,看向我的目光里一片拒绝。

我心念一转,反手擒向洛蔚羿的咽喉。

他反应极快,瞬间如同直升飞机冲向天空。“唐十三,你和洪七都算得上顶尖高手了,但是,本王却并不不见得只有束手就擒这一条路。”漫山遍野隐隐藏藏的刀光剑影狰狞起来,看起来何止几万。

人海战术,我和洪大哥就算是功力再高也经不起连环局。

我仰视他并甜甜一笑,笑得他身形短暂恍惚了一下。“对付你,哪里用得着我和洪大哥联手呢?对不对,花花。”是的,我家可爱花花在我甩出衣袖的同时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倚上了他的肩头,现在,一百八十度的血盆大口正对着他勃颈间的脉动。一切,皆因为花花的大嘴而逆转。

洛蔚羿,现在该是我跟你谈条件了吧?

果然,悬在空中的他老老实实的落在了地面,神色复杂的望着我。“你真会杀我?”

“这要看有没有必要了。”我双臂抱怀,倒地一片的武林人士此刻看着我的表情无限崇拜。我知道,他们当中已经开始有人盘算着把闺女嫁给我拜我为师追随在我身后了。

“怎么讲?”

“退兵!”

“我不愿呢?”

“你死!”

山上一片静默。洛蔚羿的双眸温度已经降至冰点以下,恨不得将我看成一座雪雕。

“从小到大,没人威胁过我。就是皇上也不能!”

“什么事情总要有第一次的。”我望着他的冰冷,丝毫不意为惧。人,有弱点才会惧。

“你!”洛蔚羿说不出话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花花的利害,他完全清楚明白。那一口下去花花会很温柔,可是后果会很严重。花花之所以罕有,就是因为它不是单蠢的卵生蛇类。它可以控制自己的毒牙,让它可以解毒也可以施毒。这样一个宝贝花花居然听我的话任我欺负,哈,光是用想的我就觉得很有成就感了!

太阳渐渐熏黄起来,此刻已是黄昏时分。我们,仍在对峙中。

洛蔚羿眼见这太阳隐没在莲花峰的背面,而我却支使了洪大哥找来美味的茶点大快朵颐,时不时还跟洪大哥将着与他分别后的种种趣闻。他,大概气的七窍生烟了。

洛蔚羿伸出右手,上面黑玉板指与他的眼眸一个色泽。“撤军!”他大手一挥,刀光剑影以我见过的最快速度消失在山野间。

可可,他治军很严苛啊!绝对是你的头号敌人。

我吞咽了最后一口糯米枣花糕,嘴里嘟囔不清的喊:“解毒。”

他死瞪着我,又挥挥手。那个贼目鼠眼的华山派掌门来了,心有不甘的给武林人士解了毒。

“掌门大人。”我眯着眼看向华山派掌门,“洛蔚羿给了你多少好处?”

他青了脸,低头不语。

“掌门大人,”我继续攻心:“照十三看,这江湖以后你是混不下去了。不如,将你所得的好处分给大家,若能照办的话,我唐十三保你全家周全。”这话说的在情在理,很动人吧?

果然,华山掌门热泪盈眶交出了银子。我命他分给所有在武林彩押了注的武林人士。众人解了毒拿了银子对我可真是崇拜的五体投地没法说了!长的像狗的余青跑过来对着我又哭又笑还哈气,我捂了眼睛郑重告诉他想报答我的话就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乱丢垃圾的吕大虾不情不愿的来谢我,我告诉他以后不要再随地吐痰乱扔果皮纸屑。猪头居士来感谢我,我问他以后能不能多吃些猪脑补补脑子……

唉,蜜糖是不是很不会说话?

我刚刚救了整个武林,却又瞬间得罪了他们。

“小弟,我还有很多兄弟在山下跟青城派的缠斗呢!”洪大哥说道。

“那你快去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改日再找大哥说话。”

“好!你自己凡事小心。”大哥关切的注视着我。

我的洪大哥是真的很关心我啊!不管我是男是女。不论我有没有夺取天下的能力。不逼我做任何不愿做的事。

莲花峰上很快空无一人。我与洛蔚羿站在大坑的两端,像是隔了一个太阳系。

“可以让花花离开了吧?”他问。

“当然。”我伸出手召唤花花,可没想到花花居然恋恋不舍的用尾巴勾住洛蔚羿的脖子,晃着可爱的大头出现在洛蔚羿面前。然后,然后,然后它很温柔很温柔的吻了洛蔚羿的唇。这才咧嘴一笑,飞窜到我的袖中。

唉,我管教无方啊!抱歉,抱歉,深感抱歉!

我飞到空中,看着洛蔚羿模糊难辨的脸笑说:“我家花花是公的。哈哈哈哈。”

“我们还会见面的!”他的声音超过了风速准确钻进我的耳朵。

是的,是的,会见面的。可是眼前,我要先见洛可风。

明天,蜜糖就十六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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