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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壮观洪家关

记不起是哪一年中秋时节,我来到贺龙元帅的家乡。那天夜晚,披着朦胧月色,我急切地穿过乡场街道,向坐落在小河岸边的贺龙故居走去。

小河边的贺龙故居,是一幢湘西山区典型的木板房,黝黑、低矮、狭窄、简朴。中间是堂屋,两旁各有两间小小的耳房。屋前是块草坪,不远是马栏。若干年前,这里是一片废墟,丛丛杂草。为了悼念敬爱的贺副总理,当地政府根据当地老年人的回忆,照原貌修复了贺龙故居。眼前的一切,一块块木板,一方方条石,一丛丛鲜花,都浸透了洪家关人思念的泪珠。

我怀着崇敬的心情,跨进了门槛。蓦地,展柜里的菜刀把我吸引住了。这菜刀,虽然铁锈斑斑,但它仍闪耀着光芒。这就是青年时期的贺龙,用来砍盐局、夺枪支的菜刀啊!

公元1916年2月16日夜晚,在洪家关通向芭茅溪的山道上,年满二十的贺龙,带着十几个汉子,风驰电掣般往芭茅溪盐运局奔去。

芭茅溪是通往邻近湖北鹤峰县的要隘,澧水从一旁流过,两边是刀削般的崖壁,树木葱茏,怪石林立,澧水发怒似的咆哮,令人感到阴森可怖,就在这荒凉险恶的峡谷,国民党政府设立了一个专事收纳盐税的盐运局。局长姓李,肥头大耳,人称李肥猪。他还豢养了十几个税警,荷枪实弹,敲诈勒索,无恶不作。贺龙为了生计,常常赶着马帮从此经过,饱尝了这道鬼门关抽筋吸血之苦。他串联了一帮穷苦的农民兄弟,决心把芭茅溪盐运局端掉。

这夜,他们走了90里山路,来到了芭茅溪。他们燃起了火把,打开了盐局大门,挥舞着菜刀,向吸血的税警砍去……天刚蒙蒙亮,盐运局的十几支毛瑟枪通通落到了贺龙和他的同伴手中,盐巴通通分给了当地农民,账目单据全部化为灰烬。两把菜刀砍盐局的故事不胫而走,一时间传遍了村村寨寨。

走出贺龙故居,抬头眺望,一幅壮观的夜景把我吸引住了:贺龙桥的英姿像剪纸一般,贴在蔚蓝的天幕上,别具风韵。眼前的这座桥,比通常看到五溪其他地方的风雨桥更有气势,下跨三孔,上盖凉亭,亭上还有小巧的顶亭。小亭居中,两头飞檐翘角。桥头蹲着一对石狮,桥上挂着一块红匾,上面记录着这座风雨桥的风风雨雨。据当地老人讲,晚清以前,这河面上搭了一座木板桥,但那桥很简陋,一步三颠,后来被排头巨浪冲得一干二净。这里是通往鄂川的交通要道,往来骡马客多有不便,人们渴望能架座桥就好。贺龙刀劈盐局,拖起了武装之后,逐步树立了为穷苦人打天下的思想。虽然远离家乡,奔波于湘鄂川黔之间,但时刻挂念着家乡修桥的事。他带信给他父亲贺士道,要他老人家领头,发动乡亲们捐工献料。这样,一座结实美观的风雨桥便横跨在洪家关河两岸了。人们高兴地说,从前过河脱鞋子,如今过河坐轿子。因为那座新建的桥,远远望去,活像轿子。人们过桥,自然想起了贺龙,于是人们习惯地称它为“贺龙桥”。

1926年,贺龙参加了北伐,声名显赫,他家乡人民为之振奋,为之自豪。他们总是以骄傲的口气向行人介绍,贺将军的家就在贺龙桥头!然而,洪家关毕竟闭塞,头年的消息要在第二年才有所风闻。贺龙将军参加了举世闻名的“八一”南昌起义,后来南下受到了挫折。这些,洪家关人是不可能很快了解得到的。当地的反动团防头子便造谣,说贺龙被蒋介石抓到南京去了,有人在南京亲眼看到关于处决贺龙的告示,也有人说贺龙当上蒋介石手下的大官了。洪家关人听到这些传闻,开始是惊愕,后一琢磨,淡淡一笑,嘴没说,心在想:胡子的脾气我们是知道的,蒋介石抓不到他,他也绝不会投靠蒋介石!

1928年春天,桃红柳绿,万物复苏,那涓涓的溪流唱着歌喜迎春天的到来。不知谁站在桥头高喊:“贺将军回来了!”顿时,山乡沸腾了,人们一起拥上桥头,翘首向远远的山路望去,尽管泪花把视线挡住,仍是张眼不眨,贺龙真的回来了!跟随他的贺锦斋师长对此情景,曾赋诗一首:“大地乌云遮太阳,一朝消散又重光。忽闻各处人喧闹,胡子果然转故乡。”风雨桥上空曾一度笼罩的沉闷空气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红军战士的操练声和“不打胜仗不回乡”的歌声和贺龙的那种给以力量又带有幽默感的笑声。不久,贺龙离开了家乡,在洪湖,在湘鄂边,在湘鄂川黔茫茫的群山中,为创建湘鄂西和湘鄂川黔苏区而艰苦地战斗着。1935年11月,即红二、红六军实行战略转移的前夕,贺龙回到了洪家关,与家乡人民告别。他站在桥头,口含着烟斗,摸了摸浓黑的一字胡,充满信心地说:“我们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贺龙桥有着欢乐,也有着灾难。桑植县的团防头子陈策勋请阴阳先生测地,认为贺龙其所以成大气候,是因为这座桥接通了“龙脉”。于是,陈策勋派部队到洪家关烧房屋、掏祖坟、挖龙脉、毁桥梁。洪家关人遭受了苦不堪言的灾祸,但待陈策勋的部队“得胜回营”后,又迅速把贺龙桥架好。敌人无可奈何地叹息着:越烧桥,贺龙的势力越大!是的,洪家关人心中有着坚定的信念,他们对红军、对贺龙“一定会回来”是坚信不疑的,不管敌人怎样烧与挖,不管雷霆风雨怎样狂暴,架在洪家关河上的风雨桥,就是搭在洪家关人心中的贺龙桥,仍旧巍然屹立……

离开贺龙桥,在走向会场的路上。老人们给我讲述贺龙的传说,一时涌上心头。他们说打仗时,子弹见了贺龙得乖乖让路;贺龙的马通人性,会给贺龙报信……

我一边听一边走,不多久来到贺龙铜像前。目光久久地欣赏着他,他是先驱者,是一个伟人,我恭敬地向他鞠躬,并暗暗地发誓:一定以他为榜样,心里装着百姓,想着百姓,为百姓服务!

这些带有浓厚传奇色彩的故事,表达了洪家关人对贺老总多么深沉的爱戴!他们不仅传颂着贺龙红军时代的故事,还创造了和谐社会的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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