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湘渝公路上,与德夯不远的一个苗族小村叫矮寨,著名的“公路奇观”就在这里。矮寨下边,有一片肥沃的田园,美丽的峒河在此拐了一个弯,然后顺着古老的河床,傍山穿寨,悠扬流去。河岸上绿柳翠竹,黄花红梅。石碾和筒车,发着咕咕噜噜和咿咿呀呀的声音。走进寨门,转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一片苗族民居。这个民居全用青石板建造,墙是石板,顶是石板,晒谷场也是石板。平整的石板,厚薄均匀,在太阳光下晶晶亮亮,仿佛人力加工而成。据说这些石板是当年开辟湘川公路遗留下来的,苗民将这石板砌成了一幢幢石头矮屋。顺着青石板路往深处走,一排传统的吊脚楼横挡在前面,一群水牛慢悠悠地走过小桥。再往上一看,一个奇迹映入我眼帘,我的脑海里立刻又蹦出那个传说:民国时期,这里要修一条公路上山,由于非常陡峭,勘察测量人员往下看是万丈峡谷。测量设计人员犯难了,始终想不出跨越那座山的办法。一天早晨,当他们爬上山时,突然有童声传来:那里架一座桥呗!他们循声望去,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顿觉奇怪。这是一个孩童的声音,许是牧童,许是过路孩子。他们寻找一阵,一直没有看见孩童,但这个提醒倒是画龙点睛,使他们茅塞顿开,于是设计建起这座天桥。
这段公路约6公里,而修筑在水平距离不足100米,垂直高度440米,坡度为70°-90°的斜面上。车在公路上,如行云之中,一会儿攀登,一会儿穿过天桥,曲曲折折,绕来绕去,盘旋而上,如登天梯。从坡顶到坡下转13个大弯。在天桥上俯视矮寨,只能看到房屋的灰瓦,像一个火柴盒,显得很小很矮。云雾如白絮,常在公路上萦绕,或凝聚,仿佛人们只要把手伸出车窗,就能抓住一朵白云。夏天,山下暑气蒸人,山上凉风习习;冬天,山下白雪消融,山上冰凌满崖。明代以前,这里没有路,统治者封锁湘西苗疆,苗族人民才在此劈开一条悬梯般的路来,左为深谷,右傍悬崖,石阶陡窄,行人若不小心会坠入深渊。日本侵华,因抗战所需而修筑此路。由于矮寨工程艰险,先后死于筑路的员工200多人。为了纪念他们,在此立下“开路先锋”纪念碑,碑上刻下他们的英名,当地人们竞相传诵修筑天桥的故事,形象地描绘着悲壮的情景。
为了抗日,中国的壮士不怕牺牲流血,令我肃然起敬。在矮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牺牲生命,架起一座天桥,全线贯通这条国道,为八年抗日奠定基础。时过境迁,修路架桥的精神仍在鼓舞着当地的人们。谁会想到几十年后的矮寨因那座天桥的故事与那座纪念碑而扬名,成为一道风景,一道绚丽多彩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