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齐诸侯的想法就是将李易安救出去。
就如老者所说那般,滕王阁的人行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磊磊落落的。要杀李易安报仇,也要光明正大的杀。
断刃出鞘,带起一抹光华,如长虹一般甩向老者。
与此同时,地上的无罪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几颗十分圆润的石子,在齐诸侯的断刃出鞘的那一刻,他手中的石子已经甩了出去。
一颗飞向老者的脑门。
四颗飞向老者的四肢。
还有一颗,飞向了老者的下体。
如此阴毒的攻击方式,只怕也只有无罪这样的阉人才会想得出来。
四面八方想起不小的脚步声,偶尔还能听到兵刃交错发出的铿锵声。
老者脸色大变,当机立断就要将李易安甩出去。可是等他甩动绳子的时候却发现,绳子的另外一头一点重量都没有。
齐诸侯刚刚的那一刀,竟然不是冲着老者去的,一道之威,也只是将老者手中的绳索砍断而已。
等老者回过神来,李易安已经被齐诸侯拉着倒退了数十丈。
方才拼着身体遭受重击也要将李易安击杀的想法落空,石头已经到了眼前,老者身上突然出现了一阵剧烈的罡风。
几颗看上去极为坚硬的石头就在老者眼前彻底化为飞灰,灰尘落下,连老者的衣服都没有触碰到。
老者面目阴森的朝齐诸侯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齐诸侯身体巨震,而后一口逆血喷出。
他拉着李易安朝身后飞快退去,他完全没有想到,老者竟然强大如斯,一个眼神,就足以伤害到自己的心府。
一路奔跑一路吐血,不知道跑了多远之后,齐诸侯一口黑血喷出,再也扛不住身体的疲惫,仰面朝地上倒去。
在倒地的过程中,从他的指尖射出一道赤红色光芒,那光芒彻底解开了李易安身上绳索的束缚,他只来得及说一个走字,便昏迷不醒了。
齐诸侯带着李易安离开之后,无罪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一些,虽然眼前的敌人无比强大,他没有把握能够留下对方,但是现在总算是能放开手脚尽力一搏了。
袖子里洒出数百刀刃,旋转的刀刃比战场上的床子弩还要厉害三分,可是就是这么厉害的刀刃,却只是将那老者的衣袍割破了少许。
老者冷哼一声:“风暴!”
地上的石头和碎木块全部随着老者身上的气劲一起飞舞,本来就很难看清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石子乱飞,却非常精准的将一个个贪狼军士兵的脑袋击碎。
在这气劲形成的漩涡中,好像老者有无数双眼睛一样,能够准确的捕捉到每一个士兵所在的位置。
老者那方埋伏在西山的人手已经被精于暗杀的七杀军死士干掉,不然贪狼军的士兵也不敢再这个时候朝老者发动攻击。
然而,面对老者的攻击,他们就像是风暴中孱弱的蝴蝶一般,只能拼命拍打翅膀,却不能对风暴本身造成任何伤害。
贪狼军士兵的身体像纸片一样飞上高空,然后被卷进那龙卷风之中,渐渐的撕扯成碎片。
无罪猛的一拍身旁三人合抱的大树,人如树叶一般朝身后飘去,那老者坐在风暴的中心,在无罪离开之后,那颗三人合抱的大树也被龙卷风卷了进去。
一个交锋,三百贪狼军精锐,七十七杀军杀手全部成了风暴中飘摇的小舟,就连无罪,都险些成了那风暴中的死尸。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暴渐渐平息,空中落下一个个黑乎乎的肉团。
风暴正中央的老者目光阴寒,眼睛紧紧盯着无罪,手指微动,地上的肉团就像活了一般飞向无罪。
就在这时,无端起风,那些肉团飞出去不过四五丈就彻底爆裂开来,像锋利的剑刃一样扎在地上,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够了,今日的杀戮已经够了。”一个很清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进老者的耳中,就算他再第一时间用真气想要将那声音彻底阻隔,依然收效甚微。
“来者何人?”老者暴喝。
那声音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响起:“隐居山中一家子,再见竟是无人识,想当年救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半大孩子,没想到如今的你,却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阉人,可真是造化弄人呐!”
老者悚然而惊:“你。你是恩公?”
那声音变得平淡:“相遇即是有缘,我这西山很少有人回来,来了就走不了,走不了就不会有人来。你且去吧,什么恩怨情仇,一概与我无关,那宫门中人,回去告诫百姓,任何人不得入西山,否则,来多少我杀多少。”
无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根本无法动。
老者还能说上几句话,他却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着急该怎么回答,一股轻轻的力道裹挟着他飞上高空,慢慢朝西山山脚飘去,好一会他才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山上,只有老者一人跌坐在地上。
那声音的主人显然并未离去,所以老者脸上没有惊慌的神色。
“恩公,大仇不报,我心难安。”老者仰面朝天,不敢的嘶吼。
那神秘声音再次出现:“心安不安,其实在你自己,你不想安,自然难安,你想安,自然可以安。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西山,已经有很多年没打扰过我的清静了,我不想再次入世。”
一股同样轻柔的力量,裹挟着老者朝西山另外一个方向飘去,为了避免二人之间再次出现争执,这神秘声音的主人竟是将两人一个放在了西山南侧,一个扔到了西山北端。
西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在重重迷雾中,一个身上衣衫已经湿透的女子趴在一个嘴角还挂着血渍的男子身上,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草丛中钻出一个低矮的身影,那身影走到二人身边,伸出指甲缝里塞满污垢的手挠了挠头,放下背上的竹篓,一手一个,抓起两人几个纵越消失在迷雾之中。
西山山巅。
几间看上去还算整齐的茅草屋矗立在怪石中间,一道黑影在高大的怪石之中穿梭而过,很快就到了茅草屋旁。
从茅草屋内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看到身材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之后稍微皱了皱眉:“憨奴,你又捡了两个人回来。”
身材矮小得只有正常人一般大小的憨奴垂下脑袋,好像做错了事情一般。
鹤发童颜的老者笑了笑,安慰道:“好了,我不是责怪你,你跟随我一甲子时间,不曾知道世间险恶,总是做这种心善之事在所难免。下次不要带人回来了,这才我出手救他们,等他们伤好后,就让他们下山去吧!”
在憨奴的帮助下将一男一女分别扶上简陋的石床,老者先探了探女子的脉搏,过了一会之后,才将手放在了男子的脉门上。
手放上去没多久,老者突然面色大变,一股青气从掌心慢慢逸散,转瞬就将男子的脑袋包裹住了。
良久,青色雾气散去,老者表情怆然:“呵呵,真是孽障呐!没想到老夫龟缩西山一甲子,竟然还能遇到故人弟子。”
憨奴有些不明所以,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老者。
老者也不解释,指着男子道:“憨奴,将他扔出去,这女子我救了。”
平日里很听话的憨奴这次出奇的没有听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会有这样的安排,所以,他依然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老者。
老者铁青着脸道:“憨奴,听话!”
已经不年轻了的憨奴突然吐出几个字:“不。不。不杀。杀。人。”
僵持了一会,老者长叹一声:“也罢,六十年你从不曾违逆我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这少年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让你如此维护,但是这次我就听你一回。他体内的伤势自己能够治愈,不需要我出手,这小女娃不过是受了些惊吓,不会有什么大事。让他们在这里躺着,过一夜,等山中灵气吸收得足够了,二人也就没事了。明日一早,你亲自送他们下山吧!”
如果有人知道这老者是谁,一定会觉得奇怪,如果知道这老者竟然大发慈悲,那么那些死在老者手下的亡魂,只怕能够将地府闹个天翻地覆了。
只可惜,这西山之上,只有一个不知道老者身份的憨奴和两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
入夜。
月亮的光华在山顶显得格外明显,一丝丝乳白色的气体自动的钻进了躺在石床上的少年七窍之中。随着那些乳白色的气体钻进体内,少年体内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他的气血运行速度,比进行剧烈运动之后还要快上数倍。
憨奴焦急的守在一旁等待着,看着那些乳白色气体顺利进入少年体内之后,他才算稍微放下心来,安心在一旁等候。
月亮害羞的躲进了云层中,天,渐渐亮了。
女子嘤咛一声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左右观望,待看到身边的男子之后,她马上开始检查身上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