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一回用掉半个月时间,齐诸侯被禁锢自由半个月。
当皇帝的圣旨到达朔方西北王王府的时候,西秦的大军也已经出发了。
看着手里的圣旨,刘怀农唯有苦笑,想要留下齐诸侯,毕竟大军压境,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霍无疾强烈要求齐诸侯离开,他认为这样的人留在这里就是个祸害。
最后,刘怀农拗不过霍无疾,只好下令让齐诸侯离开。
被禁锢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重新得到自己的齐诸侯回到军营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的那些袍泽兄弟。
路上,郭奉孝将他带进了自己的军帐,进去坐定,倒了茶水给他,郭奉孝难得得拿出一坛酒:“要走了,喝点。”
齐诸侯笑了笑:“好啊!来西北军这么久,还没跟你喝过酒。”
“路上小心些。”郭奉孝仰脖子喝了一大口,将酒坛子递给齐诸侯。
接过酒坛,灌了一口之后,齐诸侯被辛辣的西北老酒辣得直皱眉头:“没事,你放心,从来只有我杀人,没有人杀我的道理。”
郭奉孝一把夺过酒坛,咕噜噜几口:“你再厉害,也不是武圣,就算是武陵城的武圣,都不敢说没人能杀他。”
同样夺过酒坛,没敢像郭奉孝一般豪饮,齐诸侯只是轻啜了两口:“别在我面前编排我老师。”
一坛子就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被喝完,大部分酒水是进了郭奉孝的口,就算只喝了一小半,齐诸侯的脸也红了。
郭奉孝认真的端详了齐诸侯好一阵,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酒喝完了,跟你的兄弟们道个别吧!”
齐诸侯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团交给郭奉孝:“麻烦你将这个交给城内滕王阁的戚九罡,我就不进城了。”
艰难转身,好几次,他想回头看看,但是都忍住了,他害怕自己回头就会忍不住流下泪水。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背过身子的郭奉孝死命的擦拭了一下眼角。
回到自己所部,比他早几天被放出来的刘半山马上就迎了上来:“将军,没事了?”
齐诸侯伸手勾住他的肩膀:“以后别叫我将军了,我已经不再是你们的将军。”
“啊.”刘半山一脸错愕,显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就那么点小事,霍无疾竟然要把你赶出去?”
齐诸侯的手在他身上不停拍打着;“没有的事,京城来消息了,陛下让我回秣陵。你去把兄弟们叫过来,我有话说。”
刘半山点了点头,快步走去营地。
不到一炷香时间,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家都不知道齐诸侯要离开的消息,只是觉得将军被放出来了应该是没事了,所以大家都很开心。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齐诸侯好几次想要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些人都是跟着他西征的人,他们曾经一起在那片恐怖的绿洲里面生活,曾经一起在龙帝城并肩作战。
虽然,很多人死了,但是活着的人,他真的舍不得。
“兄弟们,我要走了。”这话刚说出来,下面马上就开始有人议论,他双手往下压了压,下面的议论声变小之后才道:“和兄弟们相处的日子,我很开心,你们都是一群有血有肉的汉子,虽然我们相聚在一起的目的各不相同,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那些战死的兄弟,就在下面看着我们,我希望我走了之后,你们不要让他们失望。
我很年轻,你们都是我的前辈,但是你们对我很好。
确切的说,我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而你们中绝大部分都是。
道别的话,就不多说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再见,现在,我想问问大家,有没有人愿意跟随我回秣陵?”
郭奉孝诧异的看了齐诸侯一眼,心中暗忖,王爷和大将军可没有允许你带人离开。
刘半山第一个站出来:“将军要走,自然要带上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仗打,日子可不好过。”
“是啊是啊!这破地方也就只有打仗的时候才美丽,不打仗,简直就是个大牢笼。”又一个从秣陵来的士兵大大咧咧的附和。
愿意跟着离开的人大概有两百人,其中大多数都是贪狼军和七杀军出来的,至于破军出来的人,他们还有他们的任务。
之前还鼓动士兵跟着离开的齐诸侯这时脸色却很不好看,他盯着跟在刘半山身后站出来的士兵问:“给我一个理由。”
刘半山道:“我的命是你救的。”
另一个士兵道:“我想跟着将军砍人头。”
士兵身后的士兵笑道:“跟着将军的日子,总是其乐无穷,苦点没事,大家都是老爷们,没什么扛不下来的,没了乐趣,才是人生最大的煎熬。”
齐诸侯点点头,转身朝郭奉孝拱手:“将军,属下齐诸侯,请求将这些士卒带走。”
郭奉孝神色复杂的朝齐诸侯颔首:“你想带走,那就带走吧!”
此时的郭奉孝没想过霍无疾和刘怀农是不是会同意齐诸侯带走几百人,和这个年轻人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他清楚的知道齐诸侯是一个怎样的年轻人。
重义,所以在二十人面对三百西秦铁骑的时候,看到身边的袍泽惨死他杀红了双眼,最后近乎癫狂;重情,所以他没有瞒着王爷,甚至没有瞒着任何一个身边的袍泽,在城内建立了一个类似于帮派的滕王阁。
一个重情重义的年轻人,再加上脑袋瓜算得上聪明,他相信齐诸侯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毕竟,皇上的圣旨上只是说让他回秣陵入讲武堂,却没有说他可以带走西北军的一兵一卒。这一切,都是他在自作主张。
几百人几百匹战马踏着黄沙卷着烟尘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滚滚烟尘之后,郭奉孝才急匆匆的赶往城内王府,去告诉霍无疾这里发生的事情。
在此之前,他先去了滕王阁,将纸团交给了戚九罡。
王府内,霍无疾听完郭奉孝的汇报,笑了笑:“这小子是个聪明人,还算有几分情义,那些人走了对西北军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不明所以的郭奉孝忍不住问:“大将军,他到底为什么要带人走?”
霍无疾指着郭奉孝笑骂:“你啊你,冲锋陷阵是个好手,想问题就想不了那么长远。那些人都是京城来的,他们来的目的就是盯着西北军,走的这些人不是什么问题,齐诸侯就是想到这一点才问是不是有人愿意跟他离开。倒是留下的那些人,你得长个心眼,最好是不要让他们分散,保留齐诸侯所部的原班人马。他把人带走一部分,是怕那些人会对你不利啊!”
这个分析,让郭奉孝愣在当场,他还真没想到这个点上去。
霍无疾又道:“回去吧!安心训练,大战马上就要来了,一个龙帝城百万人口全部死亡,西秦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郭奉孝双手抱拳:“是!”
他离开之后,霍无疾捏着白玉茶杯,两条浓眉紧紧锁在一起:“这小子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交上了朋友,看来我和王爷都看低了你。”
一骑从朔方城绝城而出,坐下战马乃是上好的雪山宝马,奔跑速度比一般的战马速度要快三分。
马背上的人披着斗篷,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上垂下的面纱将他整张脸都遮住了。
那人没有驾驭雪山宝马在官道上奔跑,而是跑出几十里之后骑着宝马走了接近。
沙漠之中,最多的是流沙池,那些地方看上去和普通沙地一样,但是一旦有重物上去,沙子马上就会下陷,用不了一盏茶功夫就能将人彻底吞没。
基本上进了这种流沙池,除非有登天境武道修为,否则十死无生。
那人似乎对这片沙漠十分熟悉,基本上每一个流沙池他都巧妙的躲了过去,绕过茫茫沙漠,跑了几十里之后,他已经到了齐诸侯的前头。
上了官道,这人没有离开,而是骑在战马上,挡住了齐诸侯等人的去路。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之后,才听到齐诸侯的马队传来的马蹄声,这人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隔了老远,齐诸侯就看到有人守在必经之路上,他命令手下人放慢速度,自己单人单骑朝横在大道中间的人走去。
“你是何人?”齐诸侯的手按在了腰间断刃上。
那蒙着面纱的神秘人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坑坑洼洼的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有缘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滕王阁见过,让齐诸侯觉得危险的人——麻三。
齐诸侯不仅没有放松警惕,心头反而越来越紧:“我道是谁,原来是麻先生,不知道麻先生拦住我的去路,意欲何为?”
麻三道:“无他,想跟着将军而已。”
齐诸侯回头指了指后面的人:“我的兄弟够多,不需要。”
麻三道:“你这些兄弟终究是朝廷的人,如果要杀人,我相信将军用得着麻三,而且,麻三也想跟将军一起砍砍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