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营,各部所属已经做好战斗中准备,沉重的铁甲套在身上,钢枪笔挺,气势如虹。
各营主官分别跟下面的人说明情况,西北军八万铁骑随时准备出征。
“此次出征,我等是先锋,新兵那边补充三千人,上了战场,老卒带新兵,尽量减少死伤,明白没有。”郭奉孝不是很大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
所有将士全部发出嘶吼:“听明白了!”
郭奉孝点点头,喝道:”所有校尉跟我进营帐。”
十个校尉跟着进了营帐,郭奉孝回头道:“齐诸侯,给老子滚过来!”
齐诸侯摸着脑袋跟了上去,心想一群校尉讨论战术,跟我一个大头兵有锤子关系。
进了营帐,十个校尉各有各的位置,一字排开后,郭奉孝双手撑着沙盘,对齐诸侯吩咐道:“到我身边来。”
十个校尉齐诸侯全部都认识,上次前往边境杀敌的时候这十个人全在其中。
“我想大家相互之间也认识了,废话不多说,这次西秦率众攻城,来的也是我们的老朋友——被王爷放虎归山的纳兰家的小崽子。我西北军总共才八万大军,沙堡里面才不过四万大军,我们就是朔方城的防线,王爷希望不要用到拱卫朔方的四万人马。所以这次我们的任务很重,大家做好心理准备。”郭奉孝脸色凝重地道。
站在左边中间的长须汉子轻松地道:“将军不必担心,一个小崽子而已,上次既然能被我们活捉,这次就绝对不会让他们逃走。”
郭奉孝淡淡道:“这次来的是西秦最为精锐的龙虎骑兵,不可小觑,胜了之后跟老子说这样话老子没意见,还没打就小看敌人,老子不需要吹牛皮的。”
长须汉子讪讪笑着,眼光飘到了齐诸侯身上。
郭奉孝没注意他的小动作,继续道:“加上新兵,我们总共只有六千人,西秦的先头部队就有两万,所以此战只能智取不能力敌。西秦军现在吞并山河谷,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郭长生,你带三百人先刺探军情。”
“末将领命!”
“裴南生,待郭长生查明情况之后,你带三百人给我绕到山河谷后面,只有山河谷后面还有一条小路能够上去,带上所有控弦之士,不管怎么样,打乱他们的布置。”
“末将领命!”
“..”
“..”
一道道将令下去,所有人都有事情做了,郭奉孝看了看沙盘,沉吟了一会才道:“齐诸侯!”
一声暴喝将齐诸侯下了一跳,他愣了一下,然后大声道:“末将在!”
“给你六百新兵,守住山河谷的谷口,可有把握!”
“末将领命!”
事情布置完毕,众人各司其职,齐诸侯也被人带着去见自己的六百手下。
之前郭奉孝之所以问他有没有把握,是因为他手里的是六百新兵,别看新兵人数多,如果真要殊死搏斗,就是一千二百新兵也未必是三百老卒的对手。
在加上山河谷谷口狭窄,西秦军既然将军队驻扎在这里,峡谷两侧肯定有重兵把守,谷口狭窄,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六百人想要守住谷口,难度不小。
齐诸侯心里没底,所以他没有正面回答是不是有把握,而是说末将领命,因为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六百新兵站在风沙中,年轻的脸庞被沙尘死命拍打着,有人紧紧闭着双眼,有人握紧了拳头,还有人身体在瑟瑟发抖。
这样的军队,要扼守山河谷谷口?
连齐诸侯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们能够守住谷口,如今将令已下,再想反悔也没机会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训话:“我们的任务是扼守山河谷谷口,我会尽量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活着回来,前提是,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要听进去。”
没人说话,一小片校场静得只剩下风声。
“都他娘的给老子说话,做不到的滚蛋!”齐诸侯怒吼道。
队伍里发出高低不一的喊声:“听到了。”
齐诸侯冷着脸道:“你们还是不是爷们,是没吃饭还是没带把,我问你们,听见没有!”
“听见了!”少年的血气都是被激起来的,被他这么冷嘲热讽,附和的声音大了许多。
对士兵们的表现依然不是很满意,但新兵能够做到这个样子已经不容易了,至少经过一番嘶吼,那些瑟瑟发抖的士兵已经不再发抖。
一声令下,六百人马带着滚滚烟尘前往山河谷。
沙堡离山河谷只有十来里,黄沙中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好在有呼呼风声隐藏了马蹄声,不然离了两里地,敌军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直到接近谷口才有箭矢射来,几个新兵完全不知道躲避,箭矢贯胸而入,当场坠马。
齐诸侯大吼一声:“趴在马背上!”
为了保命,士兵们听话的趴在马背上。
饶是如此,依然不停有士兵坠马,到了谷口的时候,已经有四五十个士兵被箭雨射杀。
谷口,两面盾牌并排拜访,盾牌后面是一个个枪兵,只要汉军接近,这些长枪就能像毒蛇一般吞吐信子,随时收割汉军的生命。
有山壁作为遮挡,上面的弓箭手看不到守在谷口的齐诸侯所部,里面的枪兵虎视眈眈,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
后面,郭奉孝亲率三千军卒已经迂回到了山河谷附近,为了避免被发现,一直没有出现。
后背贴着石壁,齐诸侯从地上捡起一把砂砾,身体猛然前冲,在经过谷口的时候顺手一甩,然后一脚踩在山壁上,断刃出鞘,率先进攻。
另外一个看上去还算伶俐的新兵哆嗦着拿出响箭,嗖的一声,响箭升空,按照事先安排,几个士兵将战马挡在前面,朝山谷冲去。
那几个士兵都是之前表现还不错的士兵,因为齐诸侯得到的任务是守住谷口,这样,其他方向的友军才能进攻。
但是他知道自己这点人想要守住谷口是不可能的,师父薛三绝曾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所以他选择了最危险的防守方式。
此时,齐诸侯已经杀进了山谷,山谷里面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秦军,一眼都望不到边,他的响箭一响,峡谷两边的高处也响起了喊杀声。
不停有上面中箭的士兵摔下来,砸到自己的袍泽,非死即伤。
齐诸侯一人一刀,一群秦军就在面前却不得寸进。
山谷外响起了喊杀声,有士兵从石壁上攀爬而上,就连笔直的石壁上,都有士兵拿着勾爪在不停的攀爬。
一时间,谷口的士兵变得疯狂起来,每次都有数十柄长枪朝齐诸侯刺过来,他手里断刀不停劈砍,长枪的枪头刷刷落地。
远处,已经有弓箭手瞄准了他。
“铮”弓箭发出的声音很小,一刀砍死一个西秦士兵的齐诸侯敏锐的察觉到有危险,身体本能的往右闪了一下。
“嗤!”
带着倒钩的箭矢插进了他的左肩,身后几个士兵见事不可为,拉了他一把,将他直接拖出了谷口。
秦军一拥而上,他们现在必须要出山谷占据有利地形才能灭杀郭奉孝所部。
十几个秦军冲出谷口,齐诸侯一把挣脱扶住自己的士兵,怒吼:“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砍!”
躲在两边的士兵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他的怒吼之下,这才慌乱的拿起武器刺杀,打起来完全没有章法,完全就是盲目的刺杀,若不是每次都有三杆以上的长枪刺出,那十几个秦军精锐或许就带着大部队冲出来了。
一刀砍掉肩膀上的箭尾,断刃在十几个士兵身上一阵划动,十几个秦兵轰然倒地。
此刻,那些愣头愣脑的新兵也开始组织起有效防御,只要有秦兵敢冒头,马上就会被长枪刺穿。
突然,里面变得安静了不少,一个新兵好奇之下探出脑袋,齐诸侯看到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那士兵的半边脑袋连带着头盔就被劈了下来。
厚重的盾牌慢慢挪动着,西秦士兵组成了一头铁甲巨兽。
前后左右都有盾牌遮挡,长枪完全无法刺透,而齐诸侯受伤的情况下,也无法将盾牌后的人墙推倒。
他怒吼一声,断刃在盾牌上砸得铿锵作响。
这样的举动只是暂时延缓了秦军前进的脚步,断刃锋利,将盾牌砍成两半,里面的秦兵早已做好准备,最外面的盾牌一破,马上就有盾牌补上。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齐诸侯沉思了一会,将一杆从盾牌缝隙里刺出的长枪握住,右手用力往上一挑,盾牌后面的士兵连人带盾被他撬起。
几个士兵趁机将长枪扎进了对方的身躯。
钢铁巨兽依然不可阻挡的往外推进,死了一个士兵马上就有第二个士兵补上,躲避在闪避下面的汉军开始有死伤。
齐诸侯感到一阵无力,六百人对上至少数千秦兵,而且是地势不利于己方的情况下,他真的不知道这仗到底要如何打下去了。
可是得到的军令是死守谷口,所以他不能撤退。
眼见一个个士兵倒在血泊中,他双目赤红,发疯了一般不停劈砍,左肩血流如注,他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半个时辰后,六百汉军一番酣战后只剩下数十人,这数十人已经彻底被包围住,周围都是提着长枪和弯刀虎视眈眈的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