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嫁?只怕不是不想嫁,而是只想嫁她想嫁的那个人而已。
只可惜,白珍珠这辈子注定走不到她想嫁的人身边,因为她岂能让白珍珠如愿?
“妹妹休得胡说,爹娘最疼爱的莫过于妹妹了。”谈及白致夫妇,白珍珠面上立刻浮上了感伤之色,握着白琉璃的手诚挚道,“所以妹妹听姐姐一言,妹妹万万不能嫁给云王爷,不管传言是不是真,姐姐都不想看到妹妹有任何丁点的不测,这样若是酒泉下的爹娘知道了,定会伤心不已的,妹妹就算不为谁着想,也要为爷爷着想不是?”
“白家如今的地位已远远不及从前,若我嫁给了云王爷,必能将白府的地位带起来,不是挺好?”
“妹妹,你这是要姐姐跪下来求你你才会听姐姐的话吗?”白珍珠因劝其不听而面露揪心痛苦之色,苦口婆心得已带了些许乞求的味道,真的一副为了妹妹什么都可以豁出去的模样。
白琉璃沉默不语。
“妹妹若真要以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白府的地位的话——”白珍珠盯着面纱下白琉璃的眼睛,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贝齿咬唇,眸光坚定道,“那由姐姐来代替妹妹出嫁吧!”
呵……
白珍珠呵白珍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么?
“那由姐姐来代替妹妹出嫁吧!”白珍珠目光既害怕又坚决,好似真的愿意为了妹妹将命都豁出去一般,无不让周围婢子更崇敬她几分,与此同时却也在心中替她不值。
为了白琉璃这样一个没人性的恶女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不值。
“瞧姐姐紧张得脸色都发白了。”白琉璃非但不领情,反是无谓地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白珍珠的手心里抽出,“妹妹不过是和姐姐开个玩笑而已,姐姐怎的就当真了,既然姐姐不想我嫁云王爷,那么我听姐姐的,不嫁。”
听着白琉璃的话,白珍珠努力塑造出的紧张模样有一瞬间的破败,水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失望尽管不被任何人察觉,却被白琉璃完全捕捉到,而后只见白珍珠舒了一口气地缓和了几分紧张,却还是不放心道:“妹妹是说真的吗?莫不可骗姐姐玩儿。”
她怎能让白琉璃嫁到云王府,怎么能!绝不可以!
“自然是真的,姐姐当真以为我会嫁给一个让自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白珍珠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神色完全缓和了下来,又欲牵住白琉璃的手想要再叮嘱些话时,白琉璃却擦过她的肩往外走了,淡淡道,“姐姐许是累了,那妹妹就不打扰了,姐姐歇着吧。”
白珍珠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只定在原地转身看白琉璃离开。
白琉璃在走出几步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下了步子,转过头看向眼神暗沉不知所思的白珍珠,道:“若是姐姐觉得少了兰儿不习惯的话,妹妹可以为姐姐找来听话的婢子。”
“不了,院里这些个婢子够使唤了,这个就无需妹妹操心了。”白珍珠淡淡地笑了笑,面色完全不因“兰儿”二字有何变化,就像她失去的不过是一件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东西,而不是一个忠心伺候了她几年的人。
“姐姐可怨怪妹妹处置了兰儿?”兰儿和白力就像白珍珠的左右手,白珍珠居然能在他们二人被她处置之后无动于衷,白珍珠的心思,是有多深多冷静?
“兰儿犯了家法,妹妹处置她是应当的,姐姐又怎会怨怪妹妹。”白珍珠淡淡的笑容之下有些凄婉,嘴上虽说不怨怪白琉璃,面上却顿时流露出了对失去兰儿的哀伤,看在旁人的眼里就像白琉璃仗势欺人一般,连疼爱自己的姐姐都能狠心伤害。
“是么?那就好,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不必觉得愧疚了。”白琉璃语中带着浅笑,也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许久没有好好在府里呆过了,总觉府里的下人愈发散漫了,该是整整家风的时候了。”
白琉璃说着,不等白珍珠说话便已将头扭了回去,重新迈开了脚步,“白力不在白家了,也是该有个人来担白府的管事才行。”
“姐姐身子骨弱,这些琐事妹妹来处理就好。”
冷淡疏离的三言两语,将白珍珠原本全权管理白府大小适宜的权利生生剥了去,婢子们都是在大宅府邸里生活的人,十分懂得高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白琉璃的话虽简单,她们却听明白了大概,恶女大小姐好像要开始掌管白家了,不要珍珠小姐管事了,她们这些个下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与其说白珍珠没有表态什么,不如说白琉璃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因为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已然走到了月门,白珍珠只能眸光变幻不定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门的转角。
正巧福妈出现在月门处,见了白琉璃低低地弓着身向其请安,白琉璃的眼神在低眉顺眼的福妈身上定格片刻后才淡淡应了一声,离开了。
福妈这才微微抬头看了白琉璃一眼,正巧跟在白琉璃身后的沙木也正在此时回头,在看到福妈的眼睛后连忙转回头,寸步不离地跟着白琉璃走了。
福妈重新低下头,穿过了院门,走到了白珍珠身边,恭敬道:“姑娘,要不要……”
白珍珠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往屋楼走去,微垂眼睑下的眼神骤然阴冷,“不急。”
“是。”
不能急在这一时把白琉璃除掉,因为有人比她更急。
月门之外,沙木跟在白琉璃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白琉璃似是没有察觉,沙木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大小姐,奴婢觉得方才福妈的眼神……很不对劲。”
那样阴沉的眼神,完全不像一个老妇人该有的眼神,冷沉沉的给人一种毛骨生寒的感觉,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那样的眼神吃掉一样,可怕。
“你在白府里见过她?”白琉璃反问。
她当然也觉察到福妈的不寻常,却不是沙木那样的感觉,而是她身子底,她的身手,因为若是一个寻常人,脚步绝不可能轻到不发出任何声响的程度,而她却是在即将走到月门时才感觉到月门外十步开外的地方有人在靠近,脚步之轻让耳力敏锐如她在对方靠近十步以内才察觉得到,如此证明,福妈绝非一个寻常的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