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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G:落泪的戏子

你这一生,需要什么样的爱?刻骨铭心的爱?

温柔缠绵的爱?细水长流的爱?……

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她只想要现在的爱。因为,再美丽的过去,也比不上美好的现在。

·1·

回到家的时候,我看到了三个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一个男人的背影,很熟悉,只是不能确定。两个女人的背影,非常确定,是蓝竹妡和苏夏。

苏夏的声音依然那么四平八稳:“蓝竹妡,你要找的人找到了,你不是说有话说吗?现在说吧。”

蓝竹妡依然是那种骄傲的腔调:“吆,瞧瞧,苏大小姐,你还真以为是你的能力达到了可以动用一切找寻一个人的极限,别忘记,你不是妞妞。还有,他恐怕是你想找的人吧,我只是借着您大小姐找到的份上顺便提醒下他,孽缘是会有孽种留下的。”

“小桃,我知道,我谢谢你给我的一切,好吗?但是……”

“不要说但是,但是没有意义,那个小蹄子,天生一副情人相,我早就看不顺眼了,请你代替你的男人带她回家吧。”

“不,蓝竹妡,我只会接受亦薇一个女儿,今天我们就清楚的算完那笔帐吧。”

苏夏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这让我有些愧疚,我眼前浮现出亦薇永远平静的微笑,我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苏夏,而他们都看不到我的存在。

我的心里翻江倒海。

苏夏其实应该算是个苦命的人。我不知道她有多高的人生境界,也许只有她自己清楚。我相信每个人的人生境界都可以通过不同的途径达到同等的一致的绝对高度,我们看一个人,表面上他或平平无奇、默默无闻,或老奸巨滑、十恶不赦,或蜚声中外、高官厚禄,而我们都不能进入他们的内心去测量他们的人生境界。

我们不能否定平凡之人,他们也许已达到淡泊名利、参透万物的境地,也不能否定奸恶之徒,他们也许乃为大善而为恶。而那些挂起名牌,大喊口号的人士,我们几乎一致认为了不起,论境界,少不了他们一份。

还有两类特殊的人物:乞丐和疯子。乞丐的境界不能忽略。贾宝玉也终于成为“乞丐”,多么了不起的抉择。

疯子的境界不好说,且把疯子分两类,真疯子和假疯子。假疯子往往有大智慧,我想这点会有人同意。对于真疯子,在他疯之前也许就已经达到极高的境界,因不得超越而疯,因此也不能把他们从境界中驱除。对于先天就疯的,我很遗憾,我无法把他们安排到境界中去。还有一个问题得说清楚,同一个人的不同人生阶段,他的境界必定不一样。

因此,我对人生境界的定义是,一个人在完成生命的自然过程当中所达到的精神空间一致的绝对高度。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确信作为人,它是有思考、认知和实践的本能的。为了加以区别,我们就说正派的为正值,邪恶的一派为负值,他们的绝对值却相等。在这借用了一个数学概念。哲学家理性的思考到达什么样的高度,我们也可感知。在情感空间里,也必然有着我们难以测量的高峰。我想,每个人都有一种内在的要求,或者说被强加了一种内在的要求,要求他在精神空间里达到一致的绝对高度。

所以,苏夏的隐忍在我看来是一座值得永远怀念,想推又推不倒的巨碑。

但是,在绝对高度上,我也原谅了蓝竹妡的为人,但我不愿意去窥视她的境界。这是我的主观情感。

·2·

男人站了起来,我清楚的看到他的侧脸,然后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我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错觉,一定是错觉。

但是他发出来的第一声咳嗽,就让我做出了一个非常疯狂的举动,同时也引出了一个悲剧。

“是你吗?你还知道来找我?”

我跑到男人面前伸出手就是一个巴掌。

我能听到自己的愤怒在身体里叫嚣,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来到我的家里,无论他是被蓝竹妡买通了,还是被苏夏买通了。

那一刻,我只看到一种被出卖的感觉在我的脑细胞里反复分裂。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暗示我,石湛蓝,你是个玩具,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被利用的玩具。

我的五指尖利,用着常人没有的迅速,有血从他的脸上滑下,他的脸上多了五个指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痛苦的不忍,他在后退,一直在后退。

沈剑潇,你也会恐惧,我在心里痛苦的悲哀着。

这就是我爱的男人,一个可以做我父亲的男人,他居然是串通了其他女人来报复惩罚我的魔鬼,你要了我的命,我居然还想着去暖你的心。

我恨,我将所有的恨都化成攻击。

“石湛蓝,你疯了。”同时从苏夏和蓝竹妡的嘴里发出一样的声音,不同的是苏夏是询问,而蓝竹妡则是尖叫。

他的脸色很难看,你……。

他慢慢在后退,一点一点,我意识到一种叫做危险的因子向我袭来,可是我来不及控制我的意识,就被蓝竹妡从后面飞来,扑倒在地上。

我和蓝竹妡撕打在一起,五颜六色的世界在我的眼前晃荡着,在我面前不停的变化着蓝竹妡狰狞的面孔,不可思议的耻辱。有一片班驳的画布在我的瞳孔里无限放大,有一个女人摇晃着坐在旋转木马上放荡的笑着,她的衣服破旧不堪,凌乱却又性感,她的眼睛里放射出龌龊的欲望光芒。

“蓝竹妡,你又疯了,你在干什么。我是你的女儿啊,你不要总是这样好不好。好啊,那你掐死我算了,如果你生下我就是为了满足你发泄的私欲,你现在可以尽情了,好吗。”

苏夏的声音让我们停止了纠缠:“骅阗,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闭嘴了……目光看向他。

蓝竹妡扔下了我,扑向了他。

他的心脏部位插着那把刀,多么准确无误的插在那里,他的一只手捂在刀上,另一只手扶在桌子上,抗拒着我们每个人前行。

“不要过来,都不要过来,你们谁过来,我马上拔掉这把刀。”

拔掉刀是会马上毙命的,三个女人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我们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血一点一点的滴在地板上,无能为力。

我看着他,看着他,却不敢说话,因为我怕惊动了我的思考,骅阗,他是石骅阗。

我想开口的时候,他用复杂的眼神制止了我:“孩子,是的,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搞的一团糟,我不是人啊。”

接下来,他转向苏夏:“小夏,对不起,你要的我一直都没有给过你,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因为你和她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我以为我能爱上,可是我失败了。”

最后他冷静的看着蓝竹妡:“小妡,我找过你,也逃避你,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句,我最无法面对自己的,就是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从来都没有办法动摇,即使我从来没有在形式上接纳过你,事实上我的爱情早就接纳了你。或许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是我不知道,是我的愚蠢和固执导致了今天的一切,是我的放纵导致了你的悲剧,导致了大家的悲剧。”

又是一声女人的尖叫,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迅速有力的拔掉了刀,血像喷泉一样泻出,他微笑着倒下了。

他最后一句是:“小妡,我……爱……你。”

在蓝竹妡与苏夏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我悄悄离开了。

他倒下时我看到他用眼睛告诉我,孩子,不要,不要再去惩罚太多了,一切就算在我的头上吧。

我原谅了,原谅了所有的人,我想,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安静的去惩罚自己这次乱伦的结果。

沈剑潇是我的父亲,而我的肚子里竟然有了他的骨肉,这个世界真的太残忍了。

·3·

现代科技真的很是发达,我存了三个月的人被三分钟搞定,出来,我知道我的肚子里少了一个东西,可是我没觉得轻松,反而觉得沉重了。

我决定,就让耻辱永远压在我身上吧,石骅阗死了,但沈剑潇只是失踪。

蓝竹妡,看在你生我养我的份上,我将用自己的一生内疚换得你的安心,因为我用我的龌龊换得了你的爱情。

或者,我应该遗忘了,我想,我该去看看我亲爱的妹妹了。

还有,我亲爱的弟弟。

还有……

“桑小楼,很巧啊。”

我在医院门口见到桑小楼,她脸上有嘲弄的表情:“石湛蓝,我的第一个消息还算不错吧。”

多么美丽的脸庞啊,看到她的时候我再一次浮现出亦薇的微笑,那么干净的,她们都是如此的年轻,可惜这样的年轻被桑小楼扭曲的不再干净,她的五官在我的眼里变成两个字:阴谋。

“桑小楼,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是吗?”

我尽量很平静的说话:“我是石湛蓝,天地下独一无二的天生情人命,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即使乱伦这样的耻辱。情人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我要对的起我情人的长相,不然我怎么可以叫石湛蓝呢?

所以,桑小楼,我没觉得那个消息有什么不错的,相反,很糟糕,因为,你让我觉得我很强悍,我居然能将乱伦进行的如此隐秘并且镇静,足以证明,我是一个多么出色的情人。”

桑小楼显然被我的镇静唬住了,但是她毕竟是做过心理咨询师的人,所以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捋了下遮着眼睛的刘海,神秘的冲我使了个眼色:“石湛蓝,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

“桑小楼,不好意思,让你操心了。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死,我倒觉得很正常,死对于他是个解脱。”

“哈哈,石湛蓝,如果你有胆量,就请你在半个小时内再赶回家,我保证你会看到一出更漂亮的剧情。”

“桑小楼,别玩的太过,一诺会看着你的。”

桑小楼离开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说:“石湛蓝,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一诺是爱我的,所以我要你死。”

望着桑小楼的背影,我淡淡的笑:“爱情真的很可怕,它能让人迁怒,可惜,石湛蓝已经不会再死,因为心已死去。”

·4·

我一直认为,我是看不到蓝竹妡与石季守的对手戏。

我还是错了,我又错了一次,原来,我真的不是一个成功的巫师。

我在门外,是的,我站在门外,静静地观望着门里那对男人和女人,他们在演绎一出绝美的华丽夜宴。

他背着她:“我是不是该正式上场了,他已经死了,我这双眼睛终于可以真正派上用场了吧。”

她没有说话,只有抽泣声。

他转过身,她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他说:“或者你可以剜下我的眼珠子,保存起来。”

她依然在望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溃败,羞辱,但是,当他的脸上终于现出令人绝望的怜悯的表情时,她似乎发觉她大错而特错了,对此她感到恐惧。

“石季守,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是的,不只如此,事实是,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过失。

走,跑吧,快跑啊。蓝竹妡,带着被他击破的自尊从这里跑开。她刚一想到这里,就拿出了行动,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赶紧逃跑。

她还没跑到院子里,他就抓住了她,奔跑的冲力使她猛地转了过来,撞在了他的身上,撞的他晃了两下,蓝竹妡突然直面投入他的怀里。

“棘手,这些年来你一定是渴望着这个,渴望着得到我的,可是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把你培养得只会从幼稚的观点来看待我,把我看成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

“蓝竹妡,我所知道的并不多,仅有的就是湛蓝虽然不是我的女儿,也不是他的女儿,对吗?”

这一次,惊呆的不是蓝竹妡,而是躲在门外的我。

原来,原来如此……

我突然就大笑起来,眼前是沈剑潇,不,是石骅阗苍老的面容,他说:“孩子,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啊。”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已经记不清楚,时间不再以时,分,秒来计算了,而是开始从我的身边漂流而去,直到它变的毫无意义。

蓝竹妡,你一个瞒天过海的谎言,亲手毁灭了你的爱人,你的亲人,你身边的人。

我冲了进去,冲破了石季守好容易得到的爱情,是的,我也恨他,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可是却那么自私的不告诉我。

“妈妈,蓝竹妡,我恨你。”

我的目光如针一样的刺进蓝竹妡的身体里,我拍着自己的肚子对她说:“看着这里,你知道这里曾经有一个生命,他会叫你外婆。那你知道他是谁的孩子吗?是的,他是你最爱的人的孩子,现在你明白了当你带着我出现在石骅阗的面前时,他为什么自杀了吗?因为他就是沈剑潇。”

蓝竹妡一声尖叫,一个箭步跳到我面前,叫嚣:“你这个……”

我摔开她的身体,接过她的话:“狐狸精,是的,我真的是个狐狸精,我天生注定做别人的情人,可是我不够精明,我不够做到一个完美的小情人,居然以为自己真的和自己的父亲乱伦了,却不知道是自己的母亲亲手制造了一个骗局。”

蓝竹妡的身体开始发抖:“你,石湛蓝,你……”

我哈哈大笑,然后用力的捶打自己的肚子:“孽种,到底谁才是孽种。蓝竹妡,你费劲了心思,你终于如愿以偿的让石骅阗告诉你一句,他爱你。可惜,他对你的爱用在了我身上,哈哈,你终究还是得不到他。”

疯了,是的,此刻有个女人疯了。

不过,不是我,是蓝竹妡,她在我面前疯了。

·5·

我亲自将蓝竹妡送到了精神病院,她一路上很哲理的给我讲故事:“相爱的人最怕对方不够爱自己,不想放开爱情的人却输给了时间,想爱的人就要愿赌服输。

世人就是这样,知道爱情令人麻木,虽不愿如此背负,却还是义无返顾。

在绝对意义上,女人是要融合男人的精血的。

不要和一个你爱的或者爱你的,或者是你爱过的,或者是爱过你的人去谈论曾经的真假。

一切真是‘真’的,‘假’也是‘真’的。你眼睛看到的,也是你心灵看到的,都由‘真无’构成,演绎各种生命形式和非生命形式。”

人的眼睛看到的,真的不如心灵看到的,你一定要感受当时你和他在一起时的心情,那才是真的。

是的,那才是真的。”

我将蓝竹妡推到她的病床上:“是的,这张床才是真的,你在这里游说你的病友们为你祈祷吧。”

“希望你成为他们的领袖,做个疯子的领袖也需要魄力的。”

·6·

石季守说:“湛蓝,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你还是可以叫我父亲的。”

我没有理他,我告诉他,我要去看望一诺,既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他同意,我想,嫁给一诺。

他没有看我,叹了口气,他说:“那桑小楼呢?”

“你觉得像她那样心里充满了仇恨的女人适合一诺吗?”

石季守看了我一眼:“湛蓝,你能说你心里没有仇恨吗?你也在恨我,不是吗?”

“既然你知道,那就告诉我,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不,没有秘密了,现在有的只有细节了。”

“告诉我。”

“你去找桑小楼吧,你告诉她,是我让你去的,我也是个罪人,只是我现在还不想忏悔。”

我给桑小楼打电话,我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一切秘密,现在我想知道的就是细节,我也告诉她,是我的父亲让我找她的。

尽管已经到了现在,我仍然用了一个父亲去称呼石季守,我想,我这样的说法也许会使桑小楼不那么恨我。

果然,她很惊讶:“你叫他父亲。”

“是的,他是我的父亲。”

“好吧,石湛蓝,你在广场等我半个小时。”

·7·

桑小楼很慢,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她还没出现,我坐在喷泉边上的长椅上无所事事,就观望着一些行人。

广场很大,人很少。

不久过来了一个小女孩,走路还不大稳,后面的女人叫她不要跑。

孩子并不那么听话,还是那么高兴,大概是跑得热了,还脱了外衣。

女人喊了她在我旁边坐下。

小女孩跑过来,从袋子里翻出个桔子。我看她的小手到处乱碰乱摸的,不大干净。小手还不大灵巧,剥桔子皮时连瓤都弄破了,把那桔子吃得手上脸上都是。

我突然感觉到,从小孩到大人,多么的不容易。二十的光景多么漫长。我小的时候也许也就那样,脏兮兮的小手抓了东西就吃,她还挺懂事,会把果皮扔到垃圾箱里。

女人也许累了,不一会就坐着合眼打盹。小女孩在她身边的座位爬上爬下的,忽而看着过往游客、忽而登上女人的大腿找怀抱。

女人不知为何感到厌恶,一连两次甩开她的小手继续打盹。小女孩不解,再三登上女人的大腿,女人又是厌恶地甩开。这一回用的力比较大,小女孩站不稳差点要摔倒,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女人的衣服。

女人睁开眼,变起了脸,竟抬起手来打她的脸。小女孩委屈了,哭了起来。女人看她哭了,又继续打她的脸,仿佛要打到她不哭为止,小女孩越发委屈了。

我默默地看着,心里为她流泪。我想过去叫女人不要打了,小孩子需要父母的爱护。然而我没有,我心里竟然有一些解气的感觉,小时候蓝竹妡就这样打过我?不,她是比这更厉害的羞辱我。

小女孩哭声不止,女人不想理她了,起身想摆脱她。小女孩再也抓不住女人的衣服,从女人的侧背滑下,小脑袋碰到椅背上,发出一声轻响。小女孩想爬起来抓住女人的手,女人又是一甩。小女孩本就没能站起,此时更是往后一倒,小脑袋又碰到椅背上,声音是那么响。照那响声,应该感到疼了。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再也不爬起来了,对着女人哭,小手小脚虚张着。

女人又坐下来,一下子抱过她趴在大腿上,抽出一只手来打她的屁股。我都看不下去了,心头仿佛凝了血。然而我还是没有过去好言想劝,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并不言语。

其实,她只是想让妈妈抱一下,只想妈妈抱一下,做妈妈的就那么厌恶吗?

或者,她也是和我一样的贱人胚子吧,我想。

我突然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孩子,我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8·

桑小楼一如她第一眼出现在我面前的优雅,她翘着兰花指,眼圈是黑色的,烟圈是白色的,脸却是没有颜色的。

两个女人对峙,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场面。

我在桑小楼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身子侧转,这样我就能清楚地看见桑小楼了,看她脸上复杂的表情。远处,建筑工地上的男人们在叫喊着,用锤子敲打着。

桑小楼说:“我们从沈剑潇说起吧,也就是石骅阗。”

我没有表情,因为我知道我听到这个名字就心痛,可是现在不是我心痛的时候,我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听桑小楼讲故事。

石骅阗失忆,是的,这不是个开玩笑的事情,而是千真万确的。

当时,苏夏坐在他的对面,她对这个男人感兴趣不是因为他单纯的是一个比较有魅力的男人,而是因为她手里拿着一张与这个男人非常相似的照片,照片的背后写了三个字:石骅阗。

蓝竹妡托了很多人联系到苏夏,拜托她一定要找到这个男人。

算起来,苏夏与蓝竹妡应该有很久没见面了吧,苏夏对于她的长时间失踪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发生青蛙事件后,苏夏并不认为蓝竹妡不会再出现蝌蚪之类的事情。

旁边有男人龌龊的搭讪声,苏夏没有转身,从脊背发出渗透人心的冰凉赶走了那些无聊的男人。

苏夏一直观察着对面这个男人,他持了一个空酒瓶子,对着推广小姐坏笑着,酒瓶子在手里玩弄着,另一只手里拿着几张红颜色的钞票,在推广小姐面前晃来晃去,却不开口卖酒。

这个男人的品质倒是符合蓝竹妡的审美,有些邪气的男人。

可是,总是有些不对,到底是那里不对呢?苏夏也说不上来,她有些不爽,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让人灼眼,尽管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大约十米左右,苏夏仍然无法让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是的,苏夏是先看中了这个男人,才发现他和蓝竹妡要寻找的男人很相似。

如果不是,他就是我的了。苏夏咬了下嘴唇,淑女的在心里下了一个很不淑女的决定。

苏夏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低声的叫了声:“石骅阗。”

男人放下手里的酒瓶,回过头盯着苏夏看了大半天,眉头皱起来,很帅气的问了一句:“你在叫我吗?我叫石骅阗?”

苏夏摇了摇头,抱歉地笑了下,意识到自己大概认错人了。同时,她又窃喜,那么说,他有可能是属于自己的了。

她轻轻地笑了下:“不介意请我喝杯饮料吧。”

话一出口,她的脸就红了,这样的搭讪方式好像是蓝竹妡一向的作风,而自己从来都是不齿这样的行为,苏夏坚持认为,女人就是一定要矜持的。

“不介意,你很特别。”男人的手顺势放在了苏夏的腰上。

苏夏愣了一下,身上像被蜜蜂蛰了一下,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苏夏一口气喝下了男人递过来的杯子,然后几乎是没有标点符号的说完下面这段话。

“我叫苏夏。谢谢你的饮料,不过你不用告诉我你的姓名,我不感兴趣的。但是如果你对我的联系方式感兴趣,我不介意留下我的手机号码。”

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苏小姐,不好意思,你刚才喝下的是我专门让调酒师为我特制的,你真勇敢,我通常是需要品半个小时的。”

苏夏来不及思考,便倒在男人的怀里,倒下之前,她听到了一番话,让她以足够的力气去继续晕阙。

“亲爱的,我不介意你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可是我介意你准备一个人逃跑。你是我车祸后遇到的第一个叫出我身份证上姓名的女人,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我想,你是我寻找的那个女人吧。”

是的,这个男人就是石骅阗,蓝竹妡托付苏夏寻找的男人。

·9·

“等等,桑小楼,你的意思是石骅阗曾经失忆过……”

桑小楼没有理会我,继续她的讲述。

“通常一个失忆的人要再恢复记忆是漫长的,可是不能排除这个世界上到处充满着奇迹。比如出了车祸失忆的人需要再出一次车祸就能恢复记忆,而像石骅阗这种因为感冒而失忆的人本身来说就是一个异数,所以说,他在与一个陌生女人一夜情后再恢复记忆也就成了常数了。”

石骅阗在蓝竹妡失踪后就生了一场大病,病的很严重,胡言乱语,他一直强调,他是被迫和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发生了关系。

醒来后,他问医生:“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我又是谁?”

医生瞪了他一眼:“不要给我装傻,你在特护病房待了半个月了,快联系你的家属来结账。”

石骅阗仍是一脸迷茫:“我的家属,谁啊。”

医生有些崩溃的冲着身后的护士叫嚣:“都是你们这群小丫头,照顾帅哥,这会照顾到了,现在人装傻,医药费怎么办?”

有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实习生小声的喊了声:“也许他记银行卡的密码哦。”

“笑话,谁见过傻子记的自己银行卡密码的。”医生有些抓狂。

“谁说的?银行卡密码当然是2412……了,不行,密码可不能大声的说出来,像我这么爱钱的人,嘿嘿。”病床上的石骅阗突然很大声的喊起来。

大家在研究医药费问题的时候,石骅阗在一旁翻阅着护士拿过来他住院前的衣物,然后他翻出了一张银行卡和身份证。

“原来我叫石骅阗啊,名字真是好听。好了,跟我去刷卡吧。”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石骅阗一跃而起,然后大家来不及眨眼的功夫,他就跑出去了,等医生反应过来正要喊大家去追的时候。

他拽拽地拿着一张单子回来了:“嘿,你们医院效率真是快,结账不到一分钟啊。有钱就是好办事。”

再一次在大家嘡目结舌的情况下,他出院了。

这个事情后来被广泛流传,一个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的病人非常准确的报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密码。

可见,金钱的魅力无处不在。

这些都是后话,我们继续转回来,石骅阗的传奇并不在于这些,而在于他带着苏夏从酒吧回家后的事情。

应该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石骅阗从苏夏的身上爬起来,然后他表情凝重的望着床单上的红色。

“小苏,你是第一次。”

苏夏此时的酒也醒了,她只感觉到头疼,明明守了20多年的初夜就这样被一个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男人拿走,她不但没有羞愧,反而有些开心。

她在回味他的粗暴和他的狂热,她羞涩地倒在他怀里,感受空气里那一丝丝带有血腥的气味,精液与血液混合在一起的潮热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她拉过石骅阗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我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

“滚开。”

这是石骅阗给苏夏的第一个打击。

“你是她派来的,你是她买通的,难怪你知道我叫石骅阗,说吧,苏夏,蓝竹妡让你做什么?”

石骅阗接下来的话让苏夏没办法思考,她知道,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她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起自己是谁。

不,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与蓝竹妡的关系,而且,这个男人一定必须是她的。

这个想法很快的就笼罩了苏夏。

她开始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蓝竹妡,我只知道我以前经常在酒吧看到你,知道你叫石骅阗,我很早就喜欢你了,而且是第一眼就喜欢,不然我怎么会把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你。你可以不爱我,可以不要我,可是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来羞辱我。”

“我只是爱你,我有错吗?”苏夏开始哭,泪水像潮水一样涌出。这个时候她的确是在表白,她的谎言混合着她的告白一起流淌在屋子里紧张的气氛中,慢慢缓和了节奏。

石骅阗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刚刚恢复记忆,失态了,你是个好女孩,我会对你负责的。”

苏夏再一次躺在石骅阗的怀里时,却是悲哀和怨恨,为什么什么都是蓝竹妡的。

因为石骅阗在抱着苏夏的时候说:“你们有点像,又有些不像,她是嚣张又敏感的,你却是乖巧又固执的,我到现在才知道,失去她就是失去我自己。”

是啊,能不像吗?苏夏走的原本也是属于蓝竹妡的人生,即使不像也只是表面。

· 10 ·

我很好奇:“桑小楼,你是如何得知这么多消息的?”

桑小楼点了一根烟,面无表情:“湛蓝姐,其实到现在,我是很希望能叫你一声姐姐的,我和你说这么多,都是因为我爱上了一诺,否则,我不会说这么多,即使是他安排你来的。”

桑小楼在说他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一丝凶残。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的养父,石季守。

桑小楼说:“我所知道的远远不比你想象中的少,恐怕连他也不知道,我到底知道多少?”

“那你到底知道多少?”

“湛蓝姐,你别着急,我慢慢和你说。我是他收养的孩子,这一直都是个秘密,而他收养我的目的是让我去勾引石骅阗,然后制造一个弥天大谎。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蓝阿姨死心,可是事情居然奇怪的发展成你出现在了这个故事里,所以一切都不用设计了,剩下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石骅阗相信你是他的女儿……”

我想起石季守那善良的面容,不,其实他还是很英俊的,因为他那张脸和沈剑潇多么的相像,我到现在,仍然坚持叫他,剑潇。

我的母亲,确切的是我的养母,她因为这张酷似的脸报复性的嫁给了他,结果真的报复了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

而他自己因为他那张脸,得到了一些该拥有的和不该拥有的,同时也为了他那些不该拥有的爱情伸出了罪恶的手。爱情原本是美好的,可是每个人却都为了疯狂得到这个美好做出了那么多丑陋的事情,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

我尊敬他,他毕竟养育了我,可是我也恨他,因为他毁灭了我和一诺的爱情。

在桑小楼的故事里我一点一点的降落着,多么可怕的人们,居然所有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是傻瓜。

难怪一诺一直以来那么明目张胆的反对我的爱情,难怪在我们已经成年以后他们仍然允许一诺在我面前放肆,原来连一诺自己都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姐姐。

原来,他们用我的爱情当成了赌注,他们说,等一诺23岁生日的时候,就让我们成婚。

多么可笑,一诺23的生日现在是在医院里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了的植物人,而我却在这里听一个天大的笑话,而这个笑话竟然是从一诺的女人口里说出来的。

不,我错了,这些都不是最可笑的,最可笑的还在后面。

桑小楼在拈灭最后一根烟时,她说:“湛蓝姐,我不想说了,我带了一本日记,你自己去看吧,我要去陪一诺了,我要等他醒来。”

临走,她又微笑地说了一句:“湛蓝姐,别想着用一诺去惩罚他,因为他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他现在在痛恨自己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我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他的忏悔,因为他活该。”

可是……我有些不解,这个和我跟一诺有什么关系呢?

桑小楼看穿了我的心事,扔出了最后一个炸弹:“姐,一诺不是他的儿子,他是石骅阗的儿子,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连蓝阿姨自己都不敢确定。”

我拿着那张DNA化验单和厚厚一摞日记,我知道,世界末日暂时不会来临了,因为审判的时间需要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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