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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说出爱你不容易

宇航晚饭都没吃,几乎跑遍了城市的各个酒吧、夜店都没找到沈秋。宇航疲乏地回到医院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病房里的灯熄灭了,或许叶童已经睡了吧?宇航透过门窗借着洒进病房的月光,看向叶童的病床,床上没有人!宇航心里一惊,急忙推门进去轻声喊着叶童的名字,没有人回应,宇航赶紧打开房间的灯,叶童确实不在房间。他的大脑嗡地一声,片刻思维短路,然后冲出房间找到值班护士。

护士说,她在两个小时前巡视过病房,叶童那时在房间已经睡下了。宇航听了心急如焚,顾不得指责护士急忙向医院外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给艾艾打电话询问,“艾艾姐,叶童在你那儿吗?”

“没有啊!怎么,出什么事了?”艾艾急急地问。

“先不跟你细说,叶童知道了自己不能再生育的事,我想她一定是心里难过……”

“是这样啊,宇航你先别着急,我们分头去找。”

“好吧,有消息通知我。”

宇航挂了电话站立在街头,城市里的霓虹在他眼中变得迷乱不堪。偌大的城市,叶童会去哪儿呢?对了,海边!叶童一定是去了海边,她说过,她喜欢大海,说大海可以净化人的心境,可以使人心胸开阔。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在大海面前,她的烦恼就会消散。

宇航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海边……

海边夜凉如水,宝蓝色的天空上星月交辉,海面上微波粼粼。叶童赤足走在细白洁净的沙滩上,感觉到浮面沙粒的干爽和松软,同时感觉着下一层沙粒的清凉和坚实。浪潮在静夜里的声音很轻柔,这样的夜真得很美!大海、月光、星辉,她怎么可以把这美丽的夜晚丢在身后呢?

叶童不是坚不可摧的堡垒,她只是一个心地善良又有正义感的女子,她的心柔韧同时也脆弱,她不可能在受伤后,内心还能够波平如镜。

四月的夜风袭来,虽已经是春意盎然,海边的风还是带着些许凉意。人必须要学会坚强承载苦难,不是吗?可是,她该怎样去消减内心的痛楚呢?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将自己投身到大海,那样所有的痛苦和忧伤将不复存在。那么,她人生的意义又将何在?她付出的代价应该是值得的,如果她为了遭到的伤害而消沉,为了别人犯下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她付出的代价不是失去了意义吗?她应该坚强地去面对人生中一切已知和未知的命运,在人生的转角她必须选择坚强地活着,为亲人,为朋友,更为自己去珍惜生命,而不是轻视生命。

叶童坐在沙滩上,咸腥的海风亲吻着她的脸颊,吹干了她孤独苦涩的泪水。她把苦涩抛给了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的大海,大海用宽广的胸怀抚慰着她的疲倦和忧伤。平静的波浪里,痛苦逐渐在叶童体内褪却,直至安睡。她抬头仰望浩渺的夜空,她的眼眸被泪水冲刷地格外明净,犹如澄澈深蓝的天空,不带一丝纤尘。

“叶童姐,叶童……”暗夜里由远而近传来声声呼唤,叶童听出是宇航的声音。

“我在这儿……”叶童回应着,宇航飞奔着向叶童跑过来一把抱住叶童生,怕一松手她就又会从他的眼前消失。

“叶童姐,你没事吧……可把我吓坏了。”

宇航喘息着,叶童可以清晰地听到他胸口急促有力的心跳声,一阵暖意如春风传递到叶童心底。她感到一阵内疚,宇航对她的好,她全记在了心里,感动至深,而她却不敢去接受这份爱。她感到这份爱太过沉重了,让她无法去消受。

在宇航面前,叶童心里充满着自卑感。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玷污,而宇航是那么的纯净天真,她没有勇气去承接这份至真至纯的爱!不是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正因为喜欢和欣赏,她才不希望,让自己耽误了他美好的未来。宇航很优秀,他应该选择一个优秀的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做自己的终身伴侣,而不是她。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叶童轻轻推了一下宇航,想脱离开他的怀抱,宇航紧紧地抱着她,不但没有松开手臂,反而抱得更紧。

“我爱你,叶童。”

宇航把脸埋进叶童柔软的发丝里,嗅着她发丝间淡淡的清香。叶童没有回答,静静的没有任何反应。

宇航继续说,“这句话我已经憋了很久,相信我行吗?我是真心的!你现在不用回答我,我也不会强迫你接受。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发誓,我只要你快乐,只要你快乐,哪怕是让我永远跟在你身后!”

宇航的话是发自心底的,声音里满含着深情。

对宇航情真意切的表白,叶童的心被深深触动,眼里溢满温热的泪水。他的怀抱里很温暖,直至暖进她冰冷的心底,她是渴望有这样一个怀抱的,不是吗?可是,她又那么惧怕这样一个怀抱,怕会为之沉沦无法自拔,然后让曾经伤痕累累的心再次破碎。

是沉沦于情感的漩涡,还是逃离又一场情感的纠结?叶童内心挣扎、彷徨着。

“叶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应该重新开始。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丽的。”

宇航无心的表白,却触动了叶童敏感的神经。

她幽幽地说,“宇航,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我不配……”

叶童还没有把话说完,宇航松开拥住叶童的手臂,用有力的双手扳住叶童羸弱的肩胛。在星辉里他的眼睛就像深沉的大海,悠远的辰空。

俩个人的目光交汇,突然间,叶童的心里像有无数只小鹿在奔腾,月光与星辉中可以清晰看到宇航眼睛里放出的光芒。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它像山林间的溪水清澈见底,纯净的不染丝毫埃尘,微风处又见它情意绵绵。叶童心里无名的心惊和害怕,她迅速低下头避开那一束可以掳摄人心的目光,只是那目光又急切地追寻着她的。

“看着我!叶童。”

宇航的声音轻而有力不容拒绝,两个人的目光再次交汇,宇航猛地把叶童再次揽入怀中,然后用他厚实的嘴唇吻住了她的。他的嘴唇很有力也很温润,舌尖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在她嘴里搅绕着、探寻着、吸吮着。

一瞬间,有丝丝甜蜜从叶童口中直抵心海。她感到浑身乏力,有股热流在全身涌动,身体软绵绵的被宇航拥抱着,沉醉在轻柔的海浪声里,她希望这是一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

可是……叶童霍然惊醒,不可以,不可以!她使劲推开宇航,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不,宇航我不配,真得不配……”莹莹的眼花在叶童眼中闪烁。

“你不配什么?你有哪一点不配?不配的是我啊!我一没车,二没钱,三没社会地位,只有一个还算家的小屋……”宇航激动地说。

“不要这样说,你知道我不会以物质标准来衡量人的,那些都不重要。你年轻,还有时间和机会去创业。主要是我们年龄相差太多,有一天,我会老……而且我的过去……”

“谁不会老呢?没有人能够和时光抗衡,我也会老啊!还有我已经说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有过去,可是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式里啊!一起努力行吗?再说,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其它的我真的不在乎的。在我眼中,心里你就是最美的!”

《目光》

我一直踩在荆棘之上

蔓生的枝桠

为我遥直远方

湛蓝的天空

广袤的绿野

为什么

靠近你的时候

我还要一次次回望

回望

一束追随望向我的目光

且深深触痛我

柔软的心房

叶童相信宇航的话是真诚的,从这些时日他对她的照顾,就已经证明他对她的感情有多真多切。但她还是心存许多顾虑,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市里的新闻人物。

在来海边的公交车上,有些人认出了她,人们在她背后窃窃私语,有同情者,说她可怜,被孙海强奸,被有钱的男友抛弃;有猜疑者,说是强奸,说不定她是为了某种利益关系才去找孙海;也有嘲讽者,说她是为了出名。她被孙海强奸的事,竟被传得千奇百怪,还好也有人敬佩她,说她是个勇敢的好记者,为市里除了一害。不管人们怎样议论,她一直高昂着头,她不怕流言蜚语心中无愧。可是,她不想让宇航跟他陷于流言之中。

俗话说,舌头底下压死人,于其有一天两个人被流言蜚语湮灭,于其将来失去后伤心,不如没有开始。

“宇航,不要再说了,我有些累,想回去了。”叶童语气有些淡漠。

“好吧,刚才请原谅我的冲动,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但你不能阻止我爱你,我会等的!”

宇航和叶童离开了海滩,身后沙滩上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

时至午夜,通往城里的计程车很稀少,俩个人只好一路走一路等。星空下,俩人并肩而行,叶童因为刚才宇航冲动地吻了她感到很尴尬,一直保持缄默。

“你在想什么?”宇航先打破了沉默,月光里看着叶童的脸,那是一张秀气的看似平静的面孔。

“没什么。对了,忘记问你,沈秋找到没有?”

“没有,我找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哦,明天我去找吧,反正我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我想这两天就出院,妈妈还需要我去照顾。”

“医生说你的身体还需要调养,这事你就别管了,包在我身上。伯母那儿,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不,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已经把你们当做我的亲人了!”宇航的语气真诚自然,他确实已经把叶童和叶妈妈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叶童又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心在驿动,艾艾的话萦回在耳边,“不要放过幸福的机会。”

“在想什么?”宇航见叶童沉默不语,像有心事。

“啊,没有。不知道沈秋现在在哪儿?我很担心她。”

“你难道一点都不怨恨她吗?她那样对你!”宇航依然愤愤不平。

“恨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仇恨怨怼能解决什么问题?你不是曾经告诉过我,你母亲对你说过的话吗?做人要宽容,宽容别人也就是善待自己吗?”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沈秋太过分了,我不会原谅她……”

“沈秋一时糊涂,我们不拉她一把,而是把她向外推,那我们看着她堕落,心中就不会有罪恶感,愧疚感吗?我们应该给她改过的机会,接受和宽容她。有些事确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只要我们努力尽己所能就会做到的。我们都是做传媒工作的,正义感、社会责任感是做为一名记者应有的素质,你说呢?”

“嗯,可是……”宇航想说,“可是,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的爱呢?”但转念之间又想,他不能给她太大压力,他说过,他会等,他要耐心等待。

“可是什么?”

夜色里叶童扭头看了看宇航,宇航低着头用脚把一颗石子踢出去,石子转瞬消失在黑暗里。

“如果我们不去拉秋秋一把,她就会像你踢出去的一颗石子!”

叶童语气带着些许忧虑,宇航不禁感到一阵惭愧,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眼前的这个女人?除了一见钟情外,吸引他的不正是她身上所具有的不同一般的品质吗?而这种品性不也正彰显了她的高贵吗?

“我明白了,叶童姐。”

“那就好!宇航,你对以后的工作有什么打算?你难道就想一直在杂志社做下去吗?你对自己的前景没有什么规划吗?”

“你不会是想让我离开杂志社吧?”宇航洋装生气地说。

“小气,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到能够更好发展你前途的地方去,毕竟咱们杂志社有一定的局限性,你的一些专业知识没有用武之地。”

“呵呵,叶童姐,你不是说,是金子就会发光的吗?我已经对以后的工作做了规划,而且策划方案已经交给总编了,他很欣赏赞同我的设计和策划方案。”

“什么策划方案?说来听听。”

“我觉得咱们杂志社,只出版清一色的刊物太过单调,现在社会经济发展迅速,我们要紧跟时代的步伐,但也不能随波逐流。我想办一个摄影月刊,这样我的专业不仅有用武之地,而且也满足了一些摄影爱好者的需求,详细策划等有空我拿给你看。”

“好啊!”

“你还赶我走吗?”宇航顽皮地笑,叶童也笑了。

“小气!”谈笑间两个人之间没有了刚才的尴尬,气氛轻松愉快许多。

“你累吗?你身体还很虚弱,要不我背你?我看我们是很难搭到车了。”叶童的脚步很缓慢,宇航觉察到叶童好像很疲倦。

“没事。”叶童有些难为情,从小到大背过她的只有父亲,但那也是她在六岁以前的事了。

“来吧,反正也没人看到,有什么难为情的?”宇航走到叶童身前蹲下身,“来,趴到我背上。”

叶童迟疑着,她确实觉得很累,小腿部已经感到了麻胀酸疼。

“快点啊,怕什么?我又不会背着你去卖了。”

宇航开着玩笑,叶童只好轻轻趴到宇航的背上,他的背虽然很骨感,却也很坚实。

“搂住我的脖子,这样稳当一些,开路喽!”

宇航快乐得像个孩子,叶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男人特有的汗味儿,不禁心襟荡漾。

叶童毕竟是个正常的女人,虽然她有一颗坚韧的心,却也需要呵护。一个女人从精神上不可以完全依赖于男人,女人需要精神上的独立,但并非是拒绝情感。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她又不得不用理智克制自己的感情。

一路上,俩个人心里都在想,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该多好啊!如果是梦,就不要醒来。

走出一段路程,叶童听着宇航渐渐变得急促地喘息声执意要下来,被宇航拒绝。宇航说,“我不累,我有的是力气。”

其实,宇航确实感到了些许疲惫,之前为了找沈秋晚饭都没吃,回到医院又匆匆追来找叶童,此时他已经饥肠辘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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