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迷迷糊糊地回到家里,我只觉得背脊一片冰冷,手心微微出汗,我害怕吗?呵,我也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那扭曲的面容,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就不禁颤抖,我不是什么精神病人,至少现在还不是,看到被视为大餐的眼神,任谁都无法接受,明明知道一切已经糟糕之极了,可我想的却是逃避,忘记,不去理会,然后我依然戴上厚厚的面具继续活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那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到了上课的日子了,我依然像往常一样,没有区别,至少别人看不出区别,而我当做没有区别,我也自从那时起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好像那真的就是一场春梦一般。
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妈妈又收到了阿姨的电话,这一次生病的是阿姨,阿姨的女儿出嫁了,嫁到很远的外地,不方便看她,听说现在又有了孩子要带,阿姨除了打电话也就不常麻烦她。打来说是生病了,希望能让我妈妈带顿饭给她,善良的母亲便问了我一声,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我也去看她,每次送饭她都很客气,总是给我饮料水果,也许是她现在时常带着口罩的关系,我看不见她现在的面容。但是从脸型来看,我知道她瘦了很多,大概是生病没什么好好吃饭吧,我如此想着。
接下来的几天,我有空便会和妈妈一起去看她,她吃的渐渐增多,可是全身上下都在以眼睛看的出的速度瘦下去,好像要把她吸干了一般。我觉得越发不对劲了。初春的雨总会时不时地下起,明明前面还是阳光明媚的天却下起了雨,似乎并不是乌云密布的大雨,也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而是太阳雨,一阵就能结束的雨。我记得我高中时,也曾经见过这种奇景,明明烈阳高照却雨水不断,好像应该是属于雷阵雨那种,我仍然记得当时说过天气的异常一定意味着什么,我内心想的是祸事,或者他人想的是好事也说不定,当时只是一笑而过,然后慢慢在一旁欣赏这难得的景致。我还记得那是初夏的景色,树叶长得茂密,花儿开得娇艳,小草露出芊芊细腰,在太阳和雨的滋润下显得晶莹剔透,仿佛翠绿色的宝石一般惹人怜爱,路上的行人有避雨地躲在一旁的,有在店里喝着咖啡聊着天的,还有牙牙学语的娃娃拉着奶奶的手发出稚嫩而又嘹亮的声音:“奶奶看,奶奶看。”那应该是一副多美多和谐的画面,那暂时的和谐,那和谐的表象给人一瞬间的错觉。
而现在也同样下起了这种独特的雨,我任然觉得那不是什么好现象,因为看起来越美好的东西,也许越是恐怖。大概是季节的不同,这场雨只显得诡异万分,让人越发的不安与烦躁。阿姨是个生活有规律的人,准点吃饭的规矩在任何时候似乎都不曾动摇,而下起了雨也让我们只能呆在这里,等雨停了再走,而这个时间也让我看到了让我更加震惊不安的东西。她缓缓拿下口罩的一瞬间,我愣住了,那是和舅舅表姐一样的脸,蜡黄肌瘦扭曲病态的脸,我知道一定是那个家伙搞的鬼。虽然我一开始极度排斥这种事情,不愿相信这种事情,但是现在越发严重的失态,越发猖狂的恶灵已经让我无法逃避,因为我知道我再逃避也许下一个是妈妈或者下一个是我,我们甚至会和表姐一样疯疯癫癫,没有理智,会和舅舅一样病病怏怏,没有体质,会和阿姨一样被传染,以至于我们后来会被吸干死亡。我猜那个贪恋的家伙不会罢手,只会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猖狂,再这样下去,也许我们都会死在他手上,不,应该说死在我手上,因为我明明是发现的却不敢面对,明明是知道的却再三逃避,明明有办法却冷眼旁观,包括对自己的生命冷漠吗?
不,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至少我没有想过要去选择死亡,至少我不想白白把生命浪费在恶鬼的贪婪上,我要活着,至少要完成我的心愿,我要用尽一切方法达成的目的还没有完成,我的愿望还没有实现,我的仇恨还没有报复,我怎能死去,我要去那个医馆找那个男人,即使是刨心挖肺袒胸露背地给这个男人看,我也要活下去,至少在我完成心愿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