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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相逢

天宗宁静祥和。火云子独自一人漫步到常青的小屋,远远地就看到常青又在那里拾弄花草。火云子走过去,就坐在了阶梯旁。

“怎么,水经易还没回来?”常青问道:

“是啊,两个多月不见人了。回来了也呆不了几天就又没了人影。我再不到你这来说说话,会被憋闷死的。”火云子说道:

“明宇下山也很久了,应该快回来了吧。”常青说道:

“她怎样,有消息吗?”火云子问道:

常青手上的动作一直就没停下,心里很明白火云子问的是谁,却装不知道,随口说道:“谁呀?”

火云子一听有点气不过,跟他装糊涂,说道:“呀?少给我装,你可别说在这种花是因为喜欢,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火云子说着指了指阶梯旁的一朵花,此花矮茎,叶雪白,顶着一个晶亮的花苞。

“孤零零的一株,它太孤独。”常青说道:

冷冷月光下,一座屋脊后面,趴着一个矮小矮小的影子,黑亮黑亮的两个小眼珠盯着下面甚是宽大的院子。

福瑞镇,风和日丽,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在一处院子里查看着。这院子里的景象可没有天上的那般好,因为这里有好多死人。有几个面色枯焦暗黑,还有几个是死于剑伤,另有几个七窍流血,甚是恐怖,而这年轻人却一点不畏惧,在思考回想着一些事情。

“凌师兄,鬼道术是什么呀?”

这是在天宗,在凌沐那里,明宇拿着一个小扫把在书架旁清扫书册上的灰尘,凌沐在那摆弄草药,陆雨麒也在,倚靠在书桌前看书。

陆雨麒首先说话:“世间法术千万种,大多以五行为基础,会对人的身体造成损伤,乃至死亡,可鬼道术…”

陆雨麒的话停住了,然后凌沐接着说道:“可鬼道术不同,它着重于阴与阳的变化,专对人的精魂下手,所以中了鬼道术而死的人全身暗黑僵硬,就像死了几天几夜一样。”

这是此年轻人的回忆,而他也正是光明宇,长大了不少,也算是仪表堂堂了。他慢步走着,还在回忆。

“鬼道术凶狠,会鬼道术的都是山精鬼魅,它们会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出来专门吸小孩子的阳气。”

凌沐把话说得阴森森的,明宇瞪着两眼直发愣。

“凌师弟——”陆雨麒把凌沐叫停了。

凌沐尴尬,没想到真的吓到明宇了,笑着说道:“没事,没事,逗你呢。”

“不过,明宇,你要知道,虽说天下道术相生相克,可至今没有哪一种术能行之有效地克制它。唯一的办法就是完美地将其躲开,绝对,绝对,不能被击中。”陆雨麒说道:

突然,有一个声音把他的回忆打断了。

“你这凶手,为何害人。”

这个声音让明宇心弦一紧,因为之前毫无察觉有人在这里。他密切注意周围的动静,喊道:“你是谁?”

这暗地里的人也不是别人,是小潭,她到福瑞镇之后,总想在这留一会,找一找当年住了好几天的那个院子。还记得当年是姬如夜抱着自己到那里的,可自己脑袋眩晕,根本没记清具体是哪。走在纵横的街区和小巷间,突然感知到了熟悉的法力在眼前的这个大院里,于是从院子侧面飞身进院,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死人,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一年轻人正在到处查看,并且很快确认了他是光明宇。

此时见明宇被捉弄了,心里乐个不停。

“你猜——”小潭喊道:

“啊呀——”明宇大惊一声。

在假山后面的小潭心想:“终于听出来了,你的个头没白长嘛!”小潭还这样想着,这时看到明宇转而沉默似有所思,挠着脸颊嘟囔着:“谁呀,是谁来着?”

小潭好囧,收回刚才的想法,你这家伙真是只长个头,不长脑子。

“呀!我想到了,你一定是精灵。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大白天的到处乱跑呀!”明宇说道:

小潭本来已经很囧了,听到明宇这话,居然说自己是精灵,真是气愤得要命,大喊道:“光明宇大混蛋。”

明宇一听,小潭真得生气了,知道玩笑该结束了,然后说道:“小潭,我早听出你的声音了,出来吧,也看看这些死人。”

小潭从假山后面闪了出来,还是很生气,走到明宇近前,说道:“你这什么脑袋——竟然让人家看死人。”

明宇一听,挠着后脑手笑得尴尬,这才意识到让小潭看死人,确实不合时宜。明宇催促着小潭离开了院子,因为担心一会官差来了,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边走边聊,明宇讲述了那院中死者的情况,关于那几具焦黑的尸体明宇一时间还想不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衣服上确实有烧焦的痕迹,却也只是胸口一处,可尸体是全身焦黑,到底是什么法术造成的,也不像是鬼道术。

久别重逢自然要找一个宜人的地方聊天了。他们来到了茶馆,边喝茶边聊天。明宇讲了这两年的事,自从雪女离开以后,他也就很少在天宗,回去了也呆不上几天。他嘴上跟师傅及师兄们说是下山找小潭,实际上更多的是打听九尾狐的事。天藏山也去过,却没见到姬如夜。至于其他的天慕宫门徒,明宇是抱有敌意的,根本不想与他们接触。小潭也讲了自己的事情,当年的事小潭对雪女是感到歉疚的,当听明宇说雪女还活着的时候,小潭心里舒坦了很多。小潭更多讲述了在雨沐山养伤和修行的事情,也讲到了自己的师傅。

明宇这几年行走在外,见过很多令他心纠的事情。一些原本觉得是错误的事情,其实也并不是非是即否那样简单。在天宗明宇听师傅师兄教导,知道偷盗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可是明宇依旧记得第一次自己下山时遇到的事情。他走在街上,忽然听见有人在喊抓小偷,他就应声跟了过去,之后在一死胡同里,见到了那小偷,正在被两个人拳打脚踢,他们还在不停地“教训”道:“叫你偷东西,叫你偷东西,看你还敢不敢。”明宇见到那小偷是一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不知把什么东西死死地抱在怀里。那两个人走了很久之后,明宇见到那小乞丐才动了动,然后从怀里拿出了那死死抱着的东西,明宇惊讶地发现那只是一个包子,已经被压扁了。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被咬去了一半。遭了一顿痛打,只为得到一个包子,明宇远远地看到他眼里含着泪。

小潭听完明宇讲的这件事情,说道:“那小乞丐不会是你吧?”

明宇仰头看了一下房梁,然后说道:“啊——我嘛,很小的时候就到天宗了,对于那时候唯一的印象就是所有人都说我是妖狐。”

明宇说到“妖狐”两个字时特意压低了声音,他不是在回避那段生活,而是怕别人听见。

小潭见明宇情绪不高,而自己对那院子里的死人很在意,就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

“你怎么到高家的宅院去了,也对查案感兴趣?”小潭说道:

“我对凶杀案一点不感兴趣。我本来是要回天宗的,到了这里,偶然听说有山精出没。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山精,我想抓一只看看长啥样。我到那里,闻到了血腥味,才进去的。”明宇说道:

明宇他们聊到这里,听到临近的人也在说山精,有一拿扇子的公子哥,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打更的崔老二说昨晚他又见到山精了,就在高家房顶上。”

这个时候有一个书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到了那公子哥的桌旁,把一杯茶一口干了,然后才说:“公子,公子,高家的人都死了,刚听说的,千真万确,杜捕头带人都赶过去了。”

满座皆惊,那公子哥说道:“快快,再去打听,仔细点。”

没多久,又有一小胖子书童跑进来了,对着另外一位公子哥说道:“公子,老爷叫你回去呢。高家的人都死了,杜捕头怀疑是山精作祟。老爷让我叫你回去,商量是不是要请个法师。”

这公子哥听完跟着小胖子书童匆匆走了。明宇和小潭远远地跟上了他们,一直到了高家附近的另一处深宅大院,大门口牌匾上写着“李府”。此处已是福瑞镇西郊,富家大户只有这李家和高家。高家上下十几口,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而且近日又有山精出没的传闻,李家又怎会不担忧。

明宇上前敲开了大门,开门的看着装应该是管家。明宇说道:“听说贵府在请法师——”

管家看见是俩小屁孩,然后说道:“去去去,回家玩去。”说完就把门关上了,插上了门闩。一回身看见一个小姑娘在自己背后——是小潭,管家又惊又吓,变成了结巴。

“我们能抓妖,真的真的。”小潭说道:

这个时候刚刚插上的门被推开了,管家扭头一看,立刻又向门边靠了两步。明宇把脑袋从门缝伸了进来,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可厉害了。”

管家着实被吓坏了,门明明已经被插上了,怎么就被推开了。还有这小姑娘,怎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身后。小潭自然是从上面飞进院里的,她的飞行术可是非常棒的。门闩确实是插上了,可门闩在门缝的地方断成了两截,明宇手中没刀没剑,是怎么将其弄断的,而且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管家不该以貌取人,所以就带着明宇和小潭到了内院,叫来了“老爷”和“少爷”,介绍了他们俩的本事。

天已经黑了,明宇和小潭在后院的花园里,一边聊天,一边守株待兔。明宇一直在拨弄花圃里的花,时而动动花瓣,时而碰碰叶子。他仰起头看看月亮,然后嘀咕道:“不知大师兄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种花。”

小潭听见了明宇的嘀咕,问道:“你大师兄喜欢花吗?”

“不喜欢。”明宇立刻回应道:

“啊?不喜欢为何还种?”小潭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大师兄以前确实是不喜欢种花的,雪女师姐回兴安村以后,大师兄就开始在小屋跟前种花。哎——你不知道,在那花丛里有一朵非常特别的,从头到脚都是雪白的,还顶着一个花苞,春天不开,冬天不落,也不知道大师兄是从哪里弄到的。”明宇说道:

李家主仆过来看过很多次,见他们一直在聊天,不设坛做法,也不张贴符咒,完全不像是来捉妖的。可是看男的俊朗,女的率真,还是天宗弟子,有他们在,总比自家人担心受怕要好。

明宇又向小潭描述了天宗的风景,以及这两年对当年那次事件的查问情况,明宇还提到了一些关于蓝魔的事情。小潭详细地讲了姬如夜他们的事情,如何照看自己,又如何被汤立本带走等等。他们还谈了很多关于仙术的事。等得久了,他们就坐在了花圃旁边。

“师傅她很好,从不发脾气,伤愈前细心照料我,之后还教我仙术,师傅她真得很好。”小潭说道:

“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仙术?”明宇问道:

“嗯,对呀!”小潭说道:

“那个——仙术是什么呀?”明宇问道:

“这个嘛!我问你,发动法术需要法力是不是?”小潭说道:

“是呀!”明宇回应道:

“法力作为一种能量,是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的结合,当自身的法力融合了第三种能量的时候就会成为仙人法力,用仙人法力发动的法术以及它所带来的一些特殊能力都叫做仙术。”小潭讲解道:

面对小潭的讲解,明宇直皱眉,抱着膀左思右想,还是云里雾里的感觉。

小潭见他完全不明白,然后问道:“你是不是能操控风,先前我看到你把门闩弄断了,用的应该是风之刃。”

“嗯,对呀。”明宇说道:

“那么腾云术应该也会吧?”小潭说道:

明宇点头说道:“嗯,不过没有大师兄掌握的好。”

小潭见明宇点头说完,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转过了身,这时候明宇也站起来了。然后小潭说道:“仙术就是这个。”

小潭闭目静心,不多时,双脚就离开了地面飞了起来,一直飞到半人多高。双眼睁开,好漂亮的紫色。小潭飘在眼前,明宇觉得与常青所演示的腾云术完全不同。小潭就像是浮在水里的小金鱼,轻盈地飘在半空。

小潭忽然感知到有动静,明宇也是,他们几乎同时扭头看向屋脊。小潭立刻落回地面,他们一起躲到了花丛后面。明宇此时的感官也是非常敏锐,因为他开启了九尾狐之灵。此时他的眼睛是黄色的,闪着光亮,瞳孔是椭圆形的。这样的瞳孔就像一道门,可以随着环境的明暗开大或关小,白天光线强,瞳孔关小一点,是缝状,允许适量的光进入眼睛,保证事物的清晰度,晚上光线弱,瞳孔开大一点,让尽可能多的光进入眼睛,进而看清事物。

不多时,他们就看到一个矮小矮小的小东西出现在了屋脊上,身形跟小花狗差不多。只见它两个黑亮的小眼珠向院中扫视了一圈,然后就顺着回廊柱滑到了地面。在小潭明宇眼前横穿了过去。这小东西跑得还挺快,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明宇小潭跟着它,看它进了一间屋子,是厨房。明宇和小潭悄悄地靠近,发现它正在蔬菜堆里不停地翻来找去。

明宇和小潭都看到它了,这小东西好可爱,全身淡黄色的,小脚丫,小手抓,大脑袋像个圆萝卜,头上还顶着两片绿叶,它坐在蔬菜堆里吃着。这小东西好似知道这里有吃的,就直接跑到了这里,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吧。

这小东西吃了没多久,嘴里叼了一根竹笋,又从天窗跑到了外面。明宇和小潭快步跟上,可却没料到和那小东西在厨房拐角处碰到了一起。这小东西也着实没想到,两个小眼珠眨了一下,撒腿就跑。明宇和小潭紧追不舍。这小东西沿着回廊逃跑,跑着跑着,居然撞上了迎面过来的李家主仆二人,惊吓之下,嘴里叼着的竹笋掉了。然后,沿着回廊柱爬到屋顶上,向西逃离了院子。

小潭不想再追了,可明宇还不肯放弃,跳上屋顶就追了出去。小潭要喊住明宇,却没成功,明宇跑得太快,转眼就到院外去了。小潭只能飞身而起,跟上去。

小潭的感知力比明宇要敏锐得多。掠过屋脊的时候,看到了有黑影从很远的南面一闪没了踪影。没有具体的方位,小潭也很难感知到目标人物的所在。仙人状态下的小潭可以感知到方圆数里范围内的气息,只是所有人的气息都在一起,而且越远越难以查知,要找出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像是在滚滚人流中找人一样。小潭这片刻的停留,明宇已经跑远,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这小东西逃跑的本事很高明,出了院子遇到松土,就钻到地里去了,也不知道是哪种生物。明宇寻了好一会才发现它的踪迹,因为它又从土里钻了出来,看样子它不能在土里留得太久。明宇一直追到郊外,每次明宇跟近它都会钻到土里面去。距离再次拉近,明宇看见它又钻到土里去了,心底默念看你往哪跑,随后下蹲,双手重重拍在地上,地表传出阵阵轻微的震动。明宇神情专注,目光紧盯着地面,左右流转不停。不多时,只听明宇喊了一声“出来”,立刻见到那小东西从地里跳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洞。紧随其后,在那洞里还跟出了两只手爪。这手爪白色半透明,是法力凝聚而成的,所以总给人一种晨雾飘忽的感觉。这爪子是九尾狐之灵化作的,明宇把这没有固定形态的手爪伸到地底,对那小东西围追阻截,逃无可逃之下,它只得从地里钻出来。这小东西惊魂失措,只顾着身后的爪子,慌不择路,竟朝着明宇这边跑过来了。看到明宇,一个急刹车,身形没站稳,滑倒在了明宇面前,这小东西跑得好狼狈,头上的叶子都耷拉下来了。明宇看着,很歉疚。白色的手爪收住了,进而变小缩回了洞里,当他抬起手,发现手掌下有洞,一手一个。

这个时候,小潭赶到了,落在了明宇旁边不远,走了过来。这小东西看到了小潭,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被吓到,两只水汪汪的黑眼珠,紧盯着小潭不放。当小潭走近,这小东西居然开口说话了。

“主人——主人回来了。”

这声音比小狗“汪汪”地叫声还要动听,还要讨人喜欢。这小东西说完,蹦跳着跑掉了。明宇和小潭都没有追上去。

明宇惊讶于自己听到的,蹲在那自言自语地说道;“主人?什么情况!”

小潭也嘀咕了一句,不知是对明宇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可惜,跑掉了。”

明宇和小潭二人在回李家的途中,听见“轰”的一声响,心中好奇,就应声赶了过去。很快便听见了一女子的声音,她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随后又传来一个冰冷透着杀意的声音“这可由不得你。”

明宇和小潭躲在暗处,看到了三个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人手持一把红色仙剑,其余两个没啥特点。此外,还有一位女子,她已经被逼到了墙边,小潭没见过这位女子,在猜测着她的名字。

这女子的衣着别具一格。她外穿一件竹青色长褂,内穿一件灰白交领短衫,扎着一条布质腰带。低低的领口,把女性特征显露的无比明晰。下身穿着青黑色紧身长裤,裤脚在脚裸之上三公分处。脚上穿着一双棕黑色皮质凉鞋,红色的趾甲很夺目。顺直的淡黄色头发扎成两束发辫垂在背后,头帘挡住两侧脸颊,露出双耳。明亮的双眸映着长长的睫毛。淡粉双唇透着艳丽,细腻肤质过滤掉了妖气。五官精致却透漏着男子汉气概,开放的衣装彰显着豪放不羁。身姿丰盈,可谓世间独有,加之服饰相托堪称完美。

小潭看着她,总算明白当年李狗子话语中省略掉的是什么了。如果没猜错,眼前这位女子应该还具有惊人的爆发力。很快这猜测就被证实了。只见她拳头一紧,手臂向后一轮,随着一声轰响,背后的墙立刻就倒了。这下小潭更加肯定了她的名字。

三人黑巾下的脸似乎没有声音上那么嚣张,没有十全的把我,不敢贸然上前。

小潭回忆着当年在别院养伤时的一些事情。那一日小潭已经可以到外面晒晒太阳,旁边有李狗子陪同。李狗子向小潭问了关于雪女的事。小潭对雪女不太了解,只说她人很好,别的也没打算多说。可李狗子不肯罢休,作为交换,他先给小潭讲了世间的另外一位女子。

“这样吧,我先给你讲一个传奇女子,怎么样——这位女子名叫千竹,经常穿一件竹青色长褂,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啊,可至今孤身一人,因为她巨力无双,一拳之力可以把地砸出一个几丈宽的大坑,脚跟一跺,大地就会崩裂,更主要的是她脾气坏,大家都怕她一发怒会被一拳打得飞上天。”李狗子说道:

“千竹是谁,我能见见她吗?小潭问道:

“当然,不过你得告诉我——”李狗子说道:

“她为人很好,我已经告诉你了呀!”小潭说道:

小潭对千竹这个人很感兴趣,可李狗子绕着弯不肯说她的身份。这个时候又传来了那黑衣人的声音。这声音好狂妄,小潭明宇都觉得耳熟,这人说道:“你中了迷香,已是强弩之末,乖乖束手就擒,留你个全尸。”

“可恶。”千竹气愤,低语默念道:

小潭细心感知之下,发现千竹的气息确实若有若无的,想必真得是遭了暗算了。此时小潭终于认出了这语气狂妄的家伙,他的法力增强了不少,可这气息是无论怎样都掩盖不了的,绝对错不了,他就是汤立本。

“哎,旁边那个没拿剑的我知道是谁。”小潭悄声说道:

“啊。他的声音我绝对不会忘。冤家路窄,今天的闲事必须得管管,顺便拧掉他的脑袋。”明宇说道:

“哎,你可别犯傻,另外两个我们都不认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能耐,别枉送了性命。”小潭说道:

“啊,说着玩的。旁边那把红色的仙剑,我看着眼熟,中间那个我肯定不认识。”明宇说道:

“我不太方便出面,汤立本认识我,我们坏他的好事,我担心会因此而牵连幻月谷。”小潭说道:

“没错,那家伙我也很讨厌,救人嘛,我一个人就够了。”明宇说道:

小潭见千竹还在和他们分辩,她在拖延时间让迷药的效力逐渐消退。小潭随手捡起了脚边的几个石子,攥在了手里。很快便见到他们三人要动手,小潭当机立断将手里的三颗石子抛向了他们。

石子袭来,手持红芒仙剑的人仓促闪身将石子躲了过去,汤立本被打中了后脑勺,中间之人则是用手接住了石子。小潭的石子抛出地很有技巧,用的力量不强不弱,她是为了试探一下这三个人谁强谁弱。

汤立本捂着后脑勺,怒喊道:“是谁!给我滚出来。”

明宇应声跳出,在月亮底下翻了个筋斗,落地。落地时还故意用风激起不少尘土,来造造声势。

“腾云飞天,助人为乐,水龙呼啸,专管不平事的旋风小子,来啦——”

这是明宇落地后的开场白,在那里一阵说唱的同时还手舞足蹈地做着各种滑稽的动作。小潭在暗处听着看着,心里早就笑喷了,她捂着嘴巴,不能笑出声来,会被发现的。

明宇表演完了,中间的那个人冷漠地说道:“噢?来了个管闲事的。”

他们前面还有千竹,后面又冒出一个毛头小子,瞻前顾后可不太好。汤立本完全转身向后,看来已经决定,对付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用不着三人一起出手。明宇的滑稽行为似乎是达到了目的,他们八成是没有认出明宇的身份。如果认出了他就是当年在山坡下疯狂杀戮的狐狸小子,哪里会是汤立本独自一人站出来。

“我看你肯定是没脸没皮才会戴面纱的,对不对?”明宇说道:

“混账小子,敢这么说话,叫你尝尝本大爷的厉害。”汤立本顿怒,喊道:

汤立本说完就向明宇攻了过去。二人交手一处,明宇还不停地挑衅,让他更加愤怒。

“啊。就这么点本事呀!换做我早就拿把刀抹脖子了。”

汤立本暴跳如雷,跳起至半空,大喊:去死吧!随后见到他手指虚空划动,凭空画出了一道符,赤红闪亮,是火灵符。只见他的手向前一推,符文立刻飞向明宇,明宇见状起身向后翻跳,符咒落空,打在地上,把地面烧得一片焦黑。明宇见到立刻明白,原来高家的灭门惨案是他们仨干的。那几具枯瘦焦黑的尸体,正是这符咒造成的。中了火灵符的人,体内的水几乎被炽热烧干,如此惨无人道的招数,这汤立本真是够狠毒的。

“原来高家的人都是你们杀的?”明宇质问道:

“是又怎样,他们该死。”汤立本扯着嗓子吼道:

“恶狼,竟然连侍女都不放过。”明宇怒斥道:

“多杀个八人算什么,今天就再加一个。”汤立本吼道:

“可恶——”

二人再次交手一处。这次明宇放开了手脚,誓要结果了这汤立本的性命。明宇迅猛的招式令汤立本捉襟见肘,很快便被一脚踹翻在地,紧跟着就是一拳从让而下飞身打了下来。汤立本还在眼冒金星,眼看就要性命不保,然而就在这时明宇眼前闪出一人,用手将这下落的一拳稳稳地接住。此人正是三人中站在中间的那位,不知姓氏名谁。明宇立即抽身远离这人,不知他有什么样的杀手锏,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安全。

明宇那一拳是模仿了火云子的火云决,威力虽然跟火云子的不能相提并论,可就算如此这两年在外行走,也没见过有谁敢不闪不避地将这一拳直接接住。这一招式的特点是将法力集中到拳面以增加打击力度。然而,令明宇惊疑的是当拳头还没打中他的手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吸力,明显地感觉到拳头上的法力被吸走了,如此情形下明宇才迅速抽身远离。

如果那是他的术,情形将会很棘手。明宇决定,既然拳头不起作用,那就用法术试他一试。只见明宇结下双手剑指印,提炼更多法力,随后口中默默诵念:申、卯、辰、酉…随着明宇口中念出的每一个字,双手上都会变换出一个不同的印式,最后停留在双手剑指印上。就在印结完成之后,明宇的身边立即开始有水珠凝出,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所有的水珠都围绕着明宇旋转上升,聚集到头顶上方,最后在那里凝聚成一条水龙。

这个术是水经易曾经用过的水遁水龙舞之术。这水龙只是感觉上像,并没有栩栩如生的龙的形貌,所谓白云苍狗,那也是要融入一些想象的。

水哗之声如虎啸龙吟。水龙随心而动,朝着眼前这个不知名的黑衣人就扑了过来。只见这人身形稳如泰山,面对这样的阵势,那是纹丝不动。如果不是这人脑袋有问题,就是有绝招能化解这水龙舞之术,而实际情况证明正是两者中的后者。只见他双手向前撑起,正对着那扑过来的水龙,而水龙接近他的双掌立刻就被吸收了,仿佛长河入海般,就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见了这样的事情,明宇脸上也没漏出多少惊愕之色,反是带了浓浓的严肃。依此判断这人可以吸收法力,也就是说凡是以法力为主导的法术都对他不起作用。水遁术不行,火遁术肯定也能吸收,为了节省法力,也没必要再用火遁术去试探这已经有了眉目的事情。明宇严肃对待面前的情形,眼前这人的本事真是相当棘手,法术伤不了他,可自己又对剑术一窍不通。且不说那红芒仙剑,单单一个汤立本与他合兵一处,自己保命已经成问题,更别提救人了。

明宇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呢?我们暂且叫他“吸收人”吧,日后再相遇,定要弄清他的名号。

外面的情形小潭也是看在了眼里,她分析着。汤立本与明宇交手有十余回合,而这期间那二人就那么与千竹对视着,为什么不动手呢?难道是他忌惮千竹的力量,那超强的爆发力?小潭想到,或许自己的拳头能克制那个人,他能吸收法力并能以此化解法术,可他不一定能化解力道。自己力量的源泉与千竹的或许不一样,可作用效果都是一样的。力是两个相互作用的物体之间产生的作用关系。她们能碎石断金,那是纯粹的力造就的。

外面的情形不容乐观,小潭想到这里,把自己的衣衫果断地撕下了一角,遮在脸上就冲了出去。小潭掠过一棵大树,右手向树顶一挥,带下了一不少树叶,树叶跟在身后随小潭而动,它将作为战斗用的兵刃。

这个时候汤立本已然再次出手,而且是与吸收人相互策应,向着明宇攻了过来。

小潭两手动作,身后的树叶立及分成左右两部分,飞到身前,左边一部分连成一串环绕在了背后和右手臂上,另一部分聚成一簇,飞旋犹如千蝶乱舞,快速攻向汤立本,拦住了他向前的步伐。

汤立本被迫止步,使明宇摆脱了将被两面夹击的危机。之后,小潭就转向了吸收人。汤立本用火灵符烧烧尽了树叶,然后与明宇交手,此时已经冷静了许多,招数很有章法。

小潭在急速飞行,绕到他的身后,由上而下,攻了下来。小潭的拳劲那是可以碎石断金,如果打在身上定然是要骨断筋折的,然而吸收人不慌不乱,待小潭攻到近处,急速回身,使用上冲拳,不闪不避地迎击。

两拳相碰,震耳欲聋的轰响传向四周。这人没有用刚刚吸收水龙的法术,而是用了刚猛的一拳进行迎击。两拳相接,白光闪耀,小潭的身体被这对撞的力道斜向上震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之后双脚落地,又向后滑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住身形。身形向后翻飞的过程中,被当做面纱的衣角也掉了下来,被风吹远。

那吸收人接了小潭一拳,双脚也不在原地了,两脚前出现了一尺多长的沟痕。

汤立本对战明宇,因为水能够克火,明宇的水遁术能让火灵符失效,所以汤立本逐渐落于下风。为了不让红芒仙剑去帮忙,千竹决定缠住他,于是主动对红芒仙剑发起进攻,可是迷药似乎还在起作用,并未占得半点优势。

明宇见小潭和吸收人对了一拳,担心她受伤,然后在汤立本面前虚晃一招,便后退去和小潭汇合。

千竹一拳砸在地上,砸裂了地面,迫使红芒仙剑后退,趁此之机千竹也后退至小潭和明宇这边。

此时此刻,双方对立,明宇在中间,小潭在其左,千竹在其右。对面三人,看似吸收人在中间,汤立本和红芒仙剑在他两侧。

小潭站直了身子,气息丝毫未乱。细查之,发现小潭身上环绕着一串树叶。这树叶稀疏相接,从左腿膝盖绕到背后,又经过右肩膀虚空缠在了手臂上,有几分像绿绸带,而且前后移动。小潭侧身而立,背对明宇,防御他的左侧,右手抬面前,和树叶一起遮住了部分面庞,极是漂亮。紫色的眸光在流转,极具灵动,密切注视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小老鼠都出来了。”吸收人说道:

小潭心弦一紧,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在暗处了。小潭立刻喊道:“师傅,你先走!”

千竹听了,说道:“哈!逃跑可不是我的风格。”话音刚落,右脚就高高地抬起,然后迅猛地落向地面,而小潭几乎与千竹同时动作,抬起左拳狠狠地砸向了地面。一拳一脚同时着地,坚硬的地面立即向前崩裂塌陷。地裂声咔吧咔吧作响,汤立本与吸收人立即后退,而红芒仙剑却飞跳了起来,而后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小潭看穿了他的策略,他是要从上而下攻击。休想——小潭立即起身,而后右手向前推进,手臂上的树叶立刻飞出,如飞镖一般飞向红色仙剑。他仙剑在手,竖在胸前,红芒大涨,高举头顶然后向树叶一指,树叶立即变作火星飘飞,燃烧成了灰烬。

紧接着,他的红芒仙剑离手,剑尖指向上,缓慢旋转不停。只见他结下几个印,随后仙剑红芒便暴涨起来,仙剑周边的空气立即变得炽热无比,蒸腾着往上飘。很快便是汹汹烈火凭空而起,就像是空气在燃烧,烧向千竹、明宇、小潭三人。

小潭的树叶没能阻止他施展法术,可是却试探出了他法术的类型,那是火遁术,同时也为己方争得了一点时间。在他结印的同时,明宇也在结印,印式快而短,在大火燃起之时,明宇的印式已然结束——他及时的发动了水遁术。

明宇心中也捏了一把汗,终于赶上了,随着明宇心声一念:“水遁水阵壁。”而后一道水幕拔地而起,宽五丈有余,厚数尺,上面泛着雪白浪花,与其说是水幕,其实它更像一个巨浪。

汹汹烈焰与涛涛巨浪相遇,咝咝之声大作,白色水雾迅速笼罩了周围的所有事物。汤立本等人在雾气中巡视,千竹,小潭,明宇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雾让千竹逃掉了,这也算是红芒仙剑的失策。明宇、小潭与汤立本虽有过节,可眼下的情形也不是算账的时机,创造了这样绝佳的机会逃跑,又怎会不抓住呢?

印,印式,术这些词已经是不只一次地出现。在这里,也该对它们的概念做一下简单地讲解了。

术是道术的简称。其实在大多数人们心中法术和道术并不做严格的区分,而实际上它们也只是范畴上的大与小的区别而已。法术的概念包含于道术之内。从一定程度上讲,法术的概念已经可以取代道术,可是又有那么几类道术不适合归类到法术之列,从而有了他们独有的名字,比如小潭的仙术,凌沐提到过得鬼道术,此外还有剑术、武术等。

法力作为一种力量在人体经络内流转不息,是人体内部的一种循环,就像血液的循环一样。要想发动法术,就需要制造法力的体外循环,这就需要印来实现。双手上的印将人体的左和右连接到一起,而结印作为一个过程,就像是一条绳子的两端系在一起,然后就形成了一个圆,印就好比是那个绳结。

印式是结印过程的表述形式。印的种类并不多,可印式却数不胜数。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印式具有顺序性,一种法术需要几个甚至是十几个印式前后一次连接而发动,每一种法术都对应着自己的印式。为了能更清楚地讲解这个问题,还是举个例子为宜。众所周知的DNA分子基本结构是脱氧核糖核酸,而这脱氧核糖核酸是由四种碱基来区分。在DNA结构中,碱基以互补原则两两配对,以此组合出了千百万种DNA序列。正因为如此,生物在自然界中体现出了多样性。

明宇发动水遁术时口中诵念的是什么?其实那是印的名字。印的种类屈指可数,而在千百年来人们习惯上用“十二地支”为其取了名字。有几个印有其自身的特点,于是就有了形象化的名字,比如剑指印、兰花指印等。剑指印阳刚,常见于男子,兰花指印柔美,常见于女子,可总有例外雪女从不使用兰花指,而是经常结剑指印。双手合十作为佛家的礼节,用于见面时相互问候,实则这也是一个印结,在道家也有出现,只有极特殊的术才会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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