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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温暖的那堂课(4)

杜岩渐渐变的萎靡不振,成天耷拉着小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和说都不愿意说话。为此,班主任找他谈了几次话,可情况仍旧没有什么改变。不久之后,杜岩迎来了自己在新班级的第一个班会。闪耀着亮丽光芒的阳光点缀在课桌上,同学们兴高采烈地等着班会开始,除了懒洋洋的杜岩之外。

“今天,我想请同学们说说自己童年时最勇敢的一次经历。”老师和蔼地笑着,班级里立刻像炸了锅一样,大家争先恐后地举手发言。有的同学说起了童年时第一次玩起旋转木马时的恐惧以及战胜恐惧后的快乐,有的同学谈起了自己独自走夜路的忐忑和兴奋,有的同学说起了第一次在池塘捕鱼的焦急和成就感。

“那杜岩同学,你童年时最勇敢的事情是什么呢?”老师笑眯眯地问道。“我,我”杜岩没想到老师会问到自己,很少站起来回答问题的他有些局促。这时,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聚集过来,杜岩狠狠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我童年时最勇敢的一件事情就是和新搬来邻居的孩子主动打招呼,并且和那个男孩儿成了好朋友。”

从来没在同学们面前表现过自己的杜岩详细的说起了这件事情的经过,同学们惊奇地发现杜岩的口才其实非常好,大家都被他绘声绘色的描述打动了。杜岩刚刚说完,班级里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杜岩轻轻出了一口气,脸上飘起了一丝红晕。

“大家说杜岩同学说的好不好?”老师微笑着问道。“好!”大家齐声回答着,杜岩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为什么大家会对自己童年最勇敢的经历如此刻骨铭心?因为那时候我们有一颗童心,一颗敢于尝试,不怕失败的童心!”老师说着,关切地目光定格在杜岩身上,大家也循着老师的目光纷纷望向了杜岩。

“我希望我的学生们永远都保持一颗无所畏惧的童心,尽管他现在可能经历着倍受煎熬的阶段,尽管他现在可能方方面面都不如意。但只要他有勇气改变,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战胜的!我非常希望看到他的改变!”老师说完,带头鼓起冲杜岩了掌,班里的同学们也跟着微笑鼓掌。杜岩望着大家,忽然鼻子一酸,连忙转过头去,望向窗外——窗外柳絮飘飞,阳光灿烂。

那堂课之后,杜岩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充满自信的他下课时和同学们开着玩笑,上课时认真听讲,热心体贴地帮助着每一个人。

很多年后,优秀教师杜岩常常会和他的学生们讲起这个故事。“那年夏天,曾经有一位天使给我上了一课,她让我明白了该怎样充满自信的去生活!”

温暖的怀抱

他每天都要接受无数次拥抱——起床之后从床移到椅子上,从寝室到教室,从教室到食堂,上厕所……他的每一个行动,都是被别人抱着去的。

三岁那年,他被确诊为先天性脆骨病,他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像瓷器一样易碎,像稻草一样易折,从此,他再也没能下过地自己行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倚靠别人帮助来完成,而因为骨头太脆弱,既不能背,也不能抬,只能用双手轻轻地环抱在怀中。

他是在妈妈的怀抱中长大的。爸爸在外面打工养家,他的生活,全靠母亲照顾。每天,母亲抱着他洗脸,抱着他上厕所,抱着他洗澡,抱着他出门晒太阳,抱着他一次次上医院,后来,又每天抱着他去学校,等到放学时再赶到学校抱他回家。

他考上了离家很远的一所职高,按照规定,学生都要住校,而他这样一个生活难以自理的学生,该怎么办呢?班上的13名男生,从妈妈的怀抱里,将他接了过去。

可是,被妈妈抱惯了的他,却怎么也不习惯被与自己同龄的伙伴抱,他感到难为情,同时,也担心同学们根本抱不动他。虽然因为身体畸形,他只有六七十斤重,但对于刚上高中的同学们来说,这还是显得有点沉重。

男同学们热情地向他张开了怀抱。

最壮实的几个男生,和他住在了同一个寝室,以帮助他的起居。他们抱他上下床,抱他坐到自习桌前,抱他洗脸洗脚,抱他上厕所,抱他去教室。

教室里,他的座位,前后左右都是男生,这样,只要他有事,任何一个男同学,可以就近抱起他。下课了,他们抱他去上厕所;外面阳光朗照,他们抱着他去走廊上晒晒太阳;上体育课,他们也不忘记他,将他抱到体育场,他无法上体育课,就坐在一边,为同学们呐喊加油;吃饭的时候,他们抱他去食堂,而女同学会帮他排队打好饭菜;下雨的时候,他们抱着他从教室到寝室,或者从寝室到教室,旁边会撑着好几把伞。

有时候,班级集体外出活动,那就是一场拥抱接力,一个男孩抱一段路,另一个男孩再抱一段路。他的路,不在脚下,而是由每一个男生的怀抱连接起来的。

他上学迟,比同学的年龄都大,他们喊他哥。他们都是他的兄弟。

高考成绩出来了,他们考的很好。填志愿的时候,有好几位男生表示,将和他填同一所学校,他们希望能继续在一起。

他们的事情,被媒体获悉。记者采访的时候,他笑的无比灿烂。脆弱不堪的骨头,佝偻变形的躯体,疾病带来的痛楚,困顿窘迫的家庭……他都只字未提,他一遍遍提及他的13位兄弟的胸膛,和他们并不结实却宽厚的怀抱。他说,每天我都能获得几十个温暖的拥抱,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有人走了过来,向他张开双臂。他的笑容,无比灿烂,无比满足。

送错的玫瑰

飒一直是我心仪已久的一个女孩子,她来自江南水乡,有着晶露一样的聪颖,也有着江南静水一样的柔媚。每每在我一个人做白日梦的时候,梦的主角总是飒,她走在杭州的某条街巷里,古典的白墙黑瓦,古典的飞檐斗拱,古典的丁香花雨里,那个弥漫着淡淡花香,腼腆又幽雅的细眉女子,就是飒。

我曾无数次臆想过自己,去携飒的纤手,到杭州去踏那十里嫩柳如烟的苏堤,或者是摇一橹桨,船头载着飒,摇出断桥古塔的缈缈西湖,然后摇向大河、大海,摇一个凄美而沉醉的一生。但现实中的我太没有侠气,从不敢放歌狂言,也不敢孤掷于一注,我害怕拒绝,也担心被耻笑,总是期期艾艾的,不敢坦陈自己的一切,所以尽管已到了大三,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向飒奉上我的红玫瑰。

几个要好的朋友似乎比我还焦急,他们三番五次地怂恿我说:“小子,勇敢一些,顶多也就不过被拒绝嘛,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有时也被他们怂肥得胆气十足,但真要撑着脸玩真格的,我马上就落荒而逃了。大三的后半学期,朋友们见我还是迟迟疑疑一筹莫展,一群人急了,他们群而起之激将我说:“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再不表白,你小子或许就再没有机会了,哼,真不像个男子汉,简直是个扶不起来的高明阿斗!”

其实我心里也挺焦急,是啊,已经大三了,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一到大四就完了,大家要忙碌着准备找工作定去向,是比翼双飞还是劳燕分飞,一切都要预先在大三定死了。我辗转反侧了十多个晚上,一咬牙豁上了,决定只能如此背水一战了。

那天清早,我到附近的花店买了九十九朵鲜艳而火红的玫瑰,然后我抱着这个硕大的花束穿过校园,昂着脸,一步一步走向了飒所在的那幢女生宿舍楼,一群狐朋狗党们簇拥在我的身后,用口哨奏鸣着雄浑的《义勇军进行曲》,校园里许多男生和女生都闻讯争先恐后跑过来看热闹,几位女生故作惊叹说:“哇塞,这么多的玫瑰耶,要是送给我,本女子就晕了!”我目不斜视,虽然依然高高地昂着头,但我的脸早就涨得比怀中的玫瑰更红了。

我踩着自己膨膨狂跳不已的心跳,在几百名男生女生的簇拥下,像走了漫长十个世纪似地终于来到了的那幢宿舍楼下,在众目睽睽下开始一步一步地登楼梯,而那几百人就兴奋地站在楼下,随时准备为我的最后典礼而鼓掌和狂叫。

一层。

二层。

三层。

四层。终于走上四层楼了,当我压抑了又压抑自己的心跳,终于推开四0六室的门时,我的脸唰地就苍白了,浑身一下子变得凉透了,一层的冷汗不仅瞬间冒满我的额头,也冒满了我的心。我真不知戏该如何演下去,因为宿舍里只有那个叫苏红的女孩子,而根本就没有飒的影子。

我窘透了。我能抱着花再走下楼去吗?我能让几百人看着自己精心订制的玫瑰却赠不出手吗?

望着寝室里也惊愕不已的苏红,我忽然脑子开窍了。我对着不知所措的苏红说:“苏红,我羡慕你已经很久了,但我一直没有勇气向你说出来,今天,就让这九十九朵玫瑰代我表达一切吧!”说着,我便郑重地捧着花走向了苏红。

苏红在懂间接过那九十九朵玫瑰,脸色顿时变得绯红,她自言自语说:“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看着两眼涌出两粒晶莹泪珠的苏红,我说:“苏红,一切都是真的,Iloveyou!”苏红怔怔注视了我片刻,一下子伏在那束玫瑰花上失声哭起来。

当我牵着怀抱鲜花的苏红走到走廊上,向楼下的人群微笑着挥手时,楼下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狂叫声顿时如山呼海啸。

走下楼时,人群正在走散,我那几个狐朋狗友们马上围过来,他们低声狠狠地问我说:“你小子搞没搞错呀,干嘛把花送给苏红了?”“你小子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不是要给飒的吗,怎么却变成了苏红?”

我内心一阵阵地暗暗疼痛,但我必须保住自己的颜面呀,我故装高兴地说:“真是一群猪罗!你们怎么没看得出来我喜欢的就是苏红,真的,就、是、苏、红!”

“啊,原来我们过去都被你小子给蒙了啊!”这群朋友嗷嗷叫着围上来,兴高彩烈地把我推搡来又推搡去。我一点都不反抗,任他们推搡去,但我的眼泪却忍不住一串又一串地涌了出来。说真的,和苏红朝夕相处三年了,我还真的没有注意过苏红,因为她是个泛泛一般的女孩子,平时不张扬也很孤僻,班里组织的许多活动她都不参加,总是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去,就像一片无声无息的云,但假若今天不是苏红,不是她接受了我的玫瑰,那我就不彻底颜面扫地了吗?

从此我开始注意苏红起来。

我发觉苏红也从此有些不一样起来,她开始参加同学们组织的生日派对了,她开始在学校的舞会上翩翩起舞了,她的歌声挺柔挺美的,她笑起来其实也是挺好看的……

苏红简直和从前叛若两人了。

大四毕业前苏红找到我,她告诉我她要考研了,问我怎么办。我笑笑对苏红说:“我家是农村的,父母年龄大了,我需要早一点工作,早一点赚钱,得帮父母分担生活了。”苏红沉默了。苏红说:“我一直相信你给我送玫瑰不是你的真心之举,你说我说的对吗?”

我想了又想,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苏红笑了。苏红说,虽然你送我玫瑰是送错了,但我真的十分感激你。你知道,我过去是很自卑的,但正是你送的玫瑰让我从此振作了起来,我发现自己还是有许多优点的,并不像自己过去想的那么一无是处,我从此有了和别人共同竟技的信心和勇气,我从此不再是那个老是远远站在人后、惊鸿一样的一个女孩子了。苏红说:“虽然玫瑰是送错了,但你毕竟送给了一件对我一生弥足珍贵的礼物,我将永远记得你,并永远真诚地感激你!”

苏红是我们年级考研成绩最出色的,我回到家乡不久,就接到了她的来信:考研成功了,谢谢您的玫瑰!

后来,我又陆续收到苏红的十几封信,她读博成功了,她远渡重洋留学了,她结婚了……每一封信的最后都写着:谢谢你的玫瑰!我曾写信问这句话她要写多少年,她回信说:“你赠我的玫瑰是九十九朵,那我就写九十九年吧!”

常常会想起那九十九朵玫瑰,也常常会想起远在大洋彼岸的苏红,我常常告诫自己:玫瑰就是赠人的,就是赠错了也要赠,因为赠错的手,也会留下一缕缕的温馨的余香啊!

那一年,教我骑车的男孩

初三那一年,我们搬进新家。邻居老文笑嘻嘻来道喜,后边跟条“尾巴”。

“这是我儿子文海。”老文介绍说。

我“扑哧”笑,轻轻嘀咕:“还文海呢,根本就叫螃蟹。”

一屋子人在笑,就螃蟹不笑,狠狠瞪我。我也用力回瞪他。心想:哼,谁怕谁啊?在班上成绩那么差,上课还老爱吹唾沫泡儿,老师都叫你‘螃蟹’。

螃蟹爸坏坏地笑说:“啊?你俩是同学?哈哈,这下好了,亲上加亲啊。雪儿,你以后得管着文海。我就是被他妈给管好的。”

我脸儿窘的发烫,气鼓鼓不再开口。文海爸转头一把揪住他耳朵说:“你这臭小子,不许欺负雪儿,知道不?学习上,要多向雪儿请教,知道不?”

螃蟹双手护住耳朵,像被主人踹了一脚的小狗“嗷嗷”应着,愤愤地瞪我,我幸灾乐祸地笑了。

五月的一个星期天,我在自家河埠头上钓鱼。不一会,有鱼上钩,我一提竿子,“噗通”跌坐在埠头上,扔了鱼竿,大声尖叫。螃蟹在隔壁埠头上,急速赶来,拎起还在“跑动”的鱼竿,笑说:“别怕!这白皮紫花的是甲鱼肚子呀。你真有本事,我还没见过女生能钓到甲鱼。”

他的话让我转惊为喜,由此也缓和了双边关系。不过,我严禁他在学校说我俩是邻居。否则,就跟他绝交!他唯唯听命。

夏天,我爸买了一辆凤凰自行车。我心痒痒的,要骑。可爸说天太热,不肯教我。

我咕嘟着嘴。螃蟹见了,问清缘由,拍着胸脯说:“我教你!”

“天这么热,恐怕你爸要骂你。”我说。

他说:“等大人们睡午觉的时候,咱俩偷偷学呗。”

正午,树上的知了一个劲地聒噪,大人们都在睡觉,马路上人、车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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