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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猫头的跳楼事件

如果说性格豪放的胖格格带给猫头的快乐是热辣辣的阳光,那么婉约风格的“粉嘟嘟”带给猫头的愉悦就是湿漉漉的月光。

对一个小小少年来说,那一份湿漉漉的月光对于心灵的滋润似乎更温婉,更贴心,也更意味深长。

猫头站在小状元文具店门前,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试图也让它们欢快地动起来,可是怎么也动不出人家的那一份优雅和妩媚。

猫头自嘲地笑了笑,心想,乖乖!难道这也要有高人辅导?

“嗨嗨嗨!猫头,你在干什么呢?”身后,杨艺曼好奇地问。

猫头一惊,连忙藏起丢人的手指,“你怎么才来呀?”

一个男生,却在模仿女生的小动作,真是汗颜哦!他想迅速切换话题。

“我怎么才来?看你们讲得那么开心,就让你们多聊一会儿了!”杨艺曼一边笑着,一边拿眼观察猫头的反应。

“噢!原来你一直就在后面?”猫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小动作真的好丢人,尤其是被杨艺曼看到。

“也没买票,看你们眉飞色舞一路表演真的很开心呢!”猫头觉得杨艺曼今天有点儿反常,话音里带着酸味:“呵呵!你呀你,是不是吃醋啦?”话一出口,猫头就后悔了,怎么能这样胡言乱语呢,很不妥当的!杨艺曼的脸颊“刷”地红了起来,她那拳头连连擂打猫头的胳膊,“死猫头啊我是你姐姐哦,亲姐姐耶,吃哪门子醋啊?你跟粉嘟嘟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尽管那拳头擂得咬牙切齿,可是猫头根本不觉得疼,那力道顶多也只有胖格格的三分之一。

“姐啊姐啊!我说错了,用词不当!用词不当!”猫头连连讨饶。按照以往的经验,一通打闹之后,再大的不快也是烟消雾散了。猫头太了解了,杨艺曼生性爽直从不记仇。

可是今天似乎有点与众不同。杨艺曼低着头走了老半天,还不吭声。

“怎么了?这么严肃啊!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猫头关切地问。

“唉!哪像你啊!春风得意,就连粉嘟嘟都围着你绕啊绕。我这几天尽遇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哩。”杨艺曼幽幽叹息。

“你还在为小白猪的事情生气啊?”猫头小心翼翼地问,他害怕自己的语言不慎会刺痛她。

真没有想到,马力的“电脑门”事件,会给这个外表柔弱但生性要强的女孩留下这么深的阴影。望着她闷闷不乐的神情,猫头很是心疼。

“说真话,猫头,我现在一看到他那猪屁股一样的胖脸就恶心,就气不打一处来!”杨艺曼恶狠狠地说。

杨艺曼是很少骂人的,就是骂人了也不喜欢带脏字。看来今天她真是气疯了。

“小曼,没有那么严重吧?其实,其实马力并不是一个坏孩子呀!他就是嘴巴臭,喜欢出风头而已。”猫头字斟句酌,想精心选择一些能够让她接受的词汇。

“什么?你说小白猪不是坏孩子?真有你的呀猫头!看来你们两个真是越打越亲哩!”杨艺曼睁圆眼睛诘问,像是看着一个天外来客,“如果说他还不是坏孩子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坏孩子吗?你说,你说呀!”

猫头觉得杨艺曼的眼睛快要喷火了,他可不希望把火焰引到自己的身上,可是自己又该怎样帮她安全灭火呢?

“这个……这个可不是我说啊!是韩老师说的。”谢天谢地,猫头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韩老师?什么时候说的呀?我怎么不知道啊?”杨艺曼有点不太相信。

“是在去年,四年级的时候!就是我为了滑板跳楼的那一次,你还记得吗?”猫头连忙补充时间和地点。

猫头的“跳楼事件”,我们姑且称之为“跳楼事件”吧,曾经在新村小学轰动一时。杨艺曼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一段时间,新村小学的男生中十分流行玩滑板。财大气粗的马力花了380多元钱从专卖店里买来一个很有档次的红色滑板,可惜他人高马大而且很胖,身上又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跟皮球似的,动作笨拙得跟那狗熊有得一拼,而且是越跌胆子越小。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音乐课,刚一下课,马力就溜到音乐室二楼的走廊上,两手扶着栏杆埋头苦练。猫头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胖猪是怎么死的呀?以前都是笨死的,现在人家可都是摔死的!”

马力一听差点给气疯了。他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反唇相讥:“嘿嘿!不要牛皮哄哄的好不好?要不你来试试看?”

马力本来是想等着看猫头出丑,谁知此话正中下怀,在一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猫头正愁没有机会,他上去一连摔了三次,可是越摔越勇。灵巧机敏的猫头很快就摸准了运动诀窍,虽说动作还不够娴熟优雅,但已经可以简单滑行了。猫头的快捷速成让马力又气又恼,但也不得不佩服人家,心想这小子玩起来还真有灵性哩。猫头玩得尽兴,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他跟马力总结经验:“第一就是要注意平衡,第二就是一定要胆大心细,你可不要指望死死抓住栏杆就能学好滑板——”猫头的心得还没有说完,马力的脸色已经气成了酱紫。

原来,林晓雅、张璐、殷洁等一群女生不知何时都聚了过来,站在一边看热闹。

当着这么多小美女的面,怎么能由着猫头喋喋不休地扮演教练呢?马力的脸上挂不住了。

“猫头,你是不是认为你的胆子就特别大呀?”马力的语气充满了挑衅,“要是你觉得自己的胆子真够大的话,你敢从这二楼跳下去么?”猫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冒出这样奇怪的问题,真是不可理喻。“我为什么要跳呀?我头脑被驴踢了吗?”

“你不是说要胆子大吗?如果你真的胆大你就应该敢跳呀?”马力坏坏地笑道,“只要你敢跳下去,我就把滑板送给你,你看怎么样?”

猫头看了看那崭新的滑板,望了望围观的女生,又瞄了瞄二楼走廊与地面的落差,“你说话算数吗?不会反悔吧?”

“君子一言,宝马难追!”马力信誓旦旦。

猫头脱掉小棉袄,活动一下双腿,他两手抓牢走廊护栏,翻身跨越,然后一松手,就像轻盈的燕子一样落了下去。

女生们夸张的惊叫声,吸引了许多学生纷纷围观,包括怒气冲冲的老校长张景桂。

猫头在完成一个漂亮的自由落体后,双脚刚一着地就失去了自由。

他看看自己腿脚无异,正想迅速逃离现场,却被老校长张景桂一把薅住了衣领。“别乱动!告诉我你的腿……你的脚现在疼不疼?”

猫头一看是校长,也吓傻了。

他顺从地试了试左腿,又试了试右腿,如实地报告:“不疼!一点也不疼!”

老校长绷紧的面皮放松了许多,可是那抓住衣领的手反而是更紧了一些,他知道,鱼是活的,逃脱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你说哪一班的?”

猫头不敢撒谎:“五(4)班的。”

“好!真是人才啊。”校长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拇指戳戳点点,韩雪娟老师就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案发现场。

“韩老师!我发现你们班上有个体育健将,刚才就像蜘蛛侠一样,从楼上跳了下来,差点引发我的心脏病哩。”校长并没有给韩老师喘息的机会,争分夺秒通报了案情,随即气呼呼地走了,只留下蹲在地上的猫头,站在一边的韩老师,还有就一大群唧唧喳喳看热闹的低年级的学生。猫头又是害怕,又是紧张,蹲在那儿瑟瑟发抖。韩老师连忙让他把棉衣穿上,想想还是不放心,又领着猫头去校医室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一切正常,才把他带到办公室,随即顺藤摸瓜又找到了教唆者马力,让他们两人站在一边反省。

“你们还知道这问题的严重性啊?差点把校长吓死了!新村小学建校三十年了,倒是你们两人创下了小学生跳楼的纪录!这下得意了吧?万幸的是猫头你没有伤了,要不你们两个家庭今晚都不得安宁了,当然我和校长也是脱不清干系的!就为你们两个小子,多少人的脑袋都大了!”韩老师的脸色铁青。猫头还从来没见过韩老师这样生气,真是愧悔不已。

马力也自知罪孽深重,像瘟鸡一样勾着头,看都不敢看韩老师一眼。韩老师通知马力和猫头的家长前来商讨处理方案。

马力和猫头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这次的祸真的是闯大发了!也许是韩老师对他们两人的诚惶诚恐有了恻隐之心,也许想缓解一下他们的心理压力,在等待双方家长到来的过程中,韩老师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纸条,故示轻松地问:“如果有人问你们,我们班里的好孩子是谁、坏孩子是谁,你们的答案会是什么?”不到三十秒,猫头和马力两人就都大笔挥挥地交了答卷。好孩子人选是杨艺曼,而坏孩子的人选则是马力和猫头。两人的答案一模一样。

韩老师看了会心一笑,她和蔼地问:“好孩子都是杨艺曼,你们的理由是什么?”

看到韩老师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马力也就放松了许多,他抢着说:“杨艺曼不仅成绩优秀,而且人也长得漂亮。”

猫头觉得这样回答也太浅薄了,便连忙补充道:“她心地善良,能力很强,非常自立,喜欢帮助同学,脾气也好,而且从来不会看不起条件比她差的同学。”

“嗯!说得不错。”韩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坏孩子呢?”

“我们两人成绩都不太好,而且常常调皮捣蛋!”马力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给班级添乱了!让老师和校长操心了!我很难过。”猫头诚恳地说。

“告诉你们,在老师的眼里,我们班里没有一个是坏孩子哩!”韩老师郑重地说,“谁也不能说犯了错误的孩子就是坏孩子!因为人人都有可能犯错误的。我们做老师的职责就是要帮助同学们克服缺点,发扬优点,认真学习文化知识和做人的道理,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对家庭有责任心的人。”

韩老师的一番话,就像三月里的煦煦和风一样,让这两个不幸落水、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倍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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