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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微笑传承Ⅰ·美丽蝴蝶

十七年前,冬季,凡希国乌鸦区域?,地下街南区。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女子微笑着看向他。

男孩只是抿了抿嘴,却没有答话。

“几岁了?”

“十……十几岁吧。”

“你父母是谁?”女子接着问。

“大家都管妈妈叫婕丝敏。”男孩嗫嚅道。

“那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在酒馆里工作。”男孩低下了头。

“哦,这样,那需要我帮你回去吗?”

男孩飞快地摇了摇头。

“看来妈妈对你并不好呢……”女子惋惜地说,“那婕丝敏女士没有为你起名字吗?”

男孩没有说话。

“我就默认你是没有了。”女子说,“唔,我叫你林怎么样?”

“你看,很好拼的。”她揪过了对方手,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划着,“林,L、Y、N、N,Lynn。”

“Lynn?”

“对的。”女子笑道,“那么,林,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茫然地看着她。

“我是术士。”女子说,“你知道术士吗?”

“……会施魔法的人,”少年想了一会后答道,“能把铅变成黑铁?”

“嗯,差不多,只不过是是秘术,会施秘术的人。”女子认真地纠正道,“那么,你知道炼金学派吗?”

林摇了摇头。

“炼金学派,是一个术士的团体,就是很多会秘术的人在一起上课、做实验……就像你说的那样,把铅块变成黑铁的实验,就像是一个学校一样。”女子解释道,“然后呢,我就是学校的校长兼唯一讲师,术士露琪亚。”

林一脸好奇的样子。

“我们研究世界的构成,我们身边的东西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一切事情发生的因果……”露琪亚握着少年的手,笑眯眯地讲解道,“太深奥了呢,反正就是很伟大的研究。”

他点了点头。

“那么,你愿意加入我们吗?”女巫问。

林愣住了。

“我是认真的,你愿意加入炼金学派吗?作为我的徒弟?”女巫诚恳的问,“你很有天赋的,你会有很多的兄弟姊妹,我保证,他们都会喜欢你的……我们一起做研究,为了真理。”

林看上去很吃惊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提议。

“你可以拒绝的。”女子笑着说,“这种学术上面的事情,不强求。”

林看着女子的笑脸,张了张嘴。

“师,师父……”他嗫嚅地说道。

露琪亚笑了笑,将少年搂在胸前,用手轻轻抚了抚他头顶的软软的黑发。

“不必再害怕了,亲爱的,”她温柔地喃喃道,低下头,亲吻了少年的脸颊,“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当女人救下他的时候,林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

自从六七岁的时候被母亲从酒馆里赶出去之后,他一个人在地下街又独自生活了六七年。其实这也算不上是生活,说好听一点是谋生,说难听一点就是苟延残喘。

作为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他的生命力的确很强。他不够强壮,就学会躲开在南城区那些横行霸道的小混混团体;他不会偷东西,就学会了如何从垃圾箱里寻找衣服和食物——毕竟在地下街这个人人都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区域,乞讨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个笑话。

挨打这种事倒也不会经常发生,但是走在路上被推搡两下再跘上一跤,亦或是被人往脸上啐一口黏痰倒也是家常便饭。但是偶尔被揍一次的话,那就会痛上好几天,淤青这种小伤暂且不提,若是破了口子见了血可就不太好办了,有一次伤口发炎就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他怨恨过吗,当然有的,但是他不知道要去恨谁,也有可能是需要恨的东西太多了。他大可去怨恨那个带他来到这个世界,再将他狠心抛弃的**;他也可以去怨恨那些对他的苦难如视无睹的蓝血统治者;他可以去怨恨那些恃强凌弱的小混混;他也可以选择去怨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

但是就当他怀抱着对整个世界的恶意濒临死亡之时,那个女人却又出现了。她带给他生命,带给他一个名字,带给他这十几年来从未感受过的温情。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夹杂着一种古怪的罪恶感冲击着这可怜孩子的心,仿佛这种幸福是他才别人那里偷来的。

他觉得,怨恨这个可恶世界真是个明智的决定。这个来拯救他的女人绝对不是来自这个污秽不堪的世界。是啊,她是那么的高大美丽,浑身上下都沐浴在晨曦那柔和的微光之中,这让他觉得天主就在身边。

林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的女人,翠绿色的眼睛神情十分的严肃,就好像是要将女人的脸刻入脑海深处。

因为从此以后,这就是他的世界了。

炼金学派总领读,元素部门高阶术士梵音·露琪亚立志于研究世界构成的奥秘,她坚信,世界上一切不同的物质都是由同样的几种元素构成的,而人的灵魂也是一样的,而且只要能够将那些元素永久地固定住,那么这种人造的灵魂将会更加的坚强。

她称其为‘永久幼化术’。

这是一个疯狂的幻想,但是领读认为这是合理的。

而只要合理的,便是可行的。

露琪亚十分急迫地想要完成这个试验。如果她成功的话,她将会继主神和恶魔之外,成为第三个可以成功造人的人。这意味着什么,造人本来是神明的特权,如今将会掌握到她的手中。但是她有一个竞争对手,是的,就是那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尽管露琪亚不想去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她的对手的确要比她强大。

那个男人天生就占尽了优势,露琪亚恨恨地想,但我怎能输给他。

若不是一直碍于咒法学派和教廷的监视和干扰,她的实验恐怕早就已经大功告成了。啊,是的,咒法学派和教廷,这两个听命于主神和精灵族的讨人厌的势力,串通到一起来对付她。

不过真正的难题不是这个,她迫切需要的是一个真实的试验品。

她需要的一个灵魂,一个异常干净的灵魂,要比世上最纯净的水晶还要透彻,不含一丝的杂质。并且最好还要拥有一定的秘术天赋,这样的话他灵魂中充满魔力的那部分力量也能够永远封存起来,不会再产生任何的流失。

少年如同是新生的婴儿一般无知,清秀的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一对干净的翠绿色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一个邪恶的计划在女巫的脑海中酝酿着。

于是,在那个小巷口,她拐了进去;

于是,她救了他,给了他美好的承诺;

于是,她在他那冰冷的手上写下那简单的名字;

于是,她向他讲述着炼金学派的伟大和神奇;

于是,她破天荒地邀请他进入秘术的世界;

按照正常人的心理,她相信那在黑暗和绝望中长大的孩子是绝对无法拒绝这美妙的邀请。

于是,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脸上那惊喜而又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后,她听到他嗫嚅地叫她‘师父’。

计划之外,她的心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她几乎都忘掉了自己的目的,她甚至觉得心口升起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诡异而又令人作呕的感觉。就像是用甘露引来了蝴蝶,却又把它碾碎在了手中。

但是紧接着,耳边又穿来了那个人令人感到厌恶的声音。

小姐,你也是会犹豫的人吗?男人毫不掩饰那明媚笑容中的嘲讽。

眼中的温情转瞬即逝。

蝴蝶?

露琪亚冷笑一声,漂亮的冰蓝色眼睛露出了一抹冷冽的光。

就算是天使,也照杀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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