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英雄出处
第一篇正文,先搞一首诗词压压惊。
浪淘沙·赋虞美人草
辛弃疾
不肯过江东。玉帐匆匆。至今草木忆英雄。唱著虞兮当日曲,便舞春风。
儿女此情同。往事朦胧。湘娥竹上泪痕浓。舜盖重瞳堪痛恨,羽又重瞳。
儿女此情同,草木忆英雄。第一卷的主人公,机智的青年看标题已然猜了出来,没错就是项羽。
项羽,字羽名籍。故事开场,冬豕百冒充算命先生,给主人公测个字。羽是五音(宫商角徵羽)之一,羽属唇音,五行为水,其声极短极高极清。注意这个极短极高极轻,迷信一点可以讲,剧透了主人公慷慨悲壮短促却注定不凡的一生。羽为冬音,“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冬天承接秋之肃杀,却开启春之生机。项羽诛灭暴秦而又统一乱局,奠定了大汉基础。项是脖子,连接头和躯干。秦是中华民族头一个帝国,汉是中华民族国力鼎盛的朝代,项羽处于中间,项这个字再妙不过。至于籍,作名词是簿册,薄再次给主人公一个短促的矢量;用籍组个词,户籍,典籍,秘籍,看来虽然薄却很重要。籍作动词有借的意思,项羽没钱没权没地盘,三年灭秦,威震天下,靠的不是外挂而是天下人对暴君统治的愤怒,是陈胜吴广揭竿点起的烽火,是潜藏在每个中国人心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野心。
项羽是下相人,下相在今天江苏宿迁,地属苏北。淮河横穿江苏,是中国南北方的自然分界线,而苏北在淮河北,所以项羽其实是北方人,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膘肥体壮,膀大腰圆。苏北至今流行中原官话,想像项羽这彪悍爷们操一口吴侬软语的可以退散了。项羽生于公元前232年楚国的贵族家庭,项氏代代为楚国大将,行军打仗是祖传手艺。可惜这个时代是秦王的舞台,故事剧本是秦王扫六合,项羽爷爷项燕领导楚军做困兽之斗,干掉了李信,却败给了王翦,此败将其本人和楚国一同送进了棺材。公元前222年,楚国灭亡,这年项羽11岁。国破家亡,乱世飘零,王公贵族成了前朝王公贵族,好似老虎下山,凤凰掉毛,威风没了不怕,只要骄傲还在。
项羽跟着叔叔项梁一起长大,身负国仇家恨,叔叔对其寄予厚望,而项羽貌似是个废材:送他读书,粗粗识得些字就不想学了;教他练剑,学了一段时间就没了下文。叔叔怒了,抓住项羽,作痛心疾首状一顿数落,祖宗的光荣与仇恨的深刻,做人的责任与男人的理想,三坟五典引尽,华章美句说完,项羽回应:“哦,”眼见叔叔举起拳头,项羽若无其事般张嘴接了下去,“读书写字会记录姓名也就够了,剑术再高,不过搞定个把人,这些东西都不值得用心学,我项羽要学就学能搞定万人的真本事。”项梁不会核技术,只好教兵法。这让项羽欣喜不已,很有激情的学了一些日子,但了解大意后终究没有学全。毕竟有者无之馆,有形的东西终究有所拘泥,习得真意,招式就不必一一学全了。
项羽的少年生活在漂泊中度过,不是因为不羁放纵爱自由,而是叔叔杀人自己无奈跟着跑路,逃亡路上不时出现的危险锻炼了项羽的机敏,也增进了叔侄二人的默契。二人跑到吴中(今苏州),渐渐安定下来。作为名族之后,加上素有威望,叔叔项梁在当地常主持操办一些事务,交往之下,当地有哪些上流人物,英雄豪杰皆已了若指掌。而项羽因为海拔出众,力能举鼎,才气过人,在年轻人中也名头很响。项羽除了帮助叔叔做事,闲暇之余喝酒打猎读书练剑交朋友,却也自在,然而简单规律的生活闲适养人,却难满足项羽躁动的心。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华,项羽梦想有朝一日能像秦始皇一样征服天下,君临四海。以他冠绝天下的智勇,他认为成功,只欠一个机会。而上天恰恰给了他一个机会。
公元前209年阴历七月,这年项羽二十四岁,陈胜吴广在大泽乡发动反秦起义。当年秦灭六国,楚国抵抗最为激烈遭受荼毒最深,一时间起义如一场野火席卷了整个吴楚大地。人们不由地想起了那句流传太广的民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眼看起义将波及境内,郡守(省长)殷通坐不住了。他叫来项梁单独商议起义的事,一番洽谈,二人就起兵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达成了共识,却都故意忘记讨论谁当老大的问题。殷通认为自己是一郡之长,当头理所应当。项梁心里呵呵却也不露声色。殷通计划任命桓楚和项梁为大将,项梁心思一动,“项梁一介布衣,何德何能,蒙太守托付如此重任,赏赐偌高职位,在下必全力以赴不负您的厚望,诛暴秦复楚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而桓楚逃亡在外,只有我侄子项羽知道他在哪里,请允许我把项羽叫来一起商议。”殷通没多想便同意了。项梁叫来项羽,嘱咐他佩剑在门外待命,进去后看自己一使眼色便剑斩殷通。安排完毕,项梁返身进屋,不动声色的向殷通汇报项羽已到,并请求让其接受召见桓楚的正式命令,殷通同意,项羽进屋。殷通虽然看见项羽的兵器却并未在意,一来项梁为他画的大饼太过诱人,让他还沉浸在起兵复楚后自己封侯拜相的美梦里;二来自己对项梁委以重任,授以高位,他对我必大为感恩,刚才忠心不二的样貌也不似有假;三来项羽一个粗人,临事仓促忘记摘剑也是常情,太守府内武士众多,量他两个人一把剑也翻不起什么浪。他不会想到就在项羽迈进屋门的那刻,一场动作戏已然开演,片名唤作《死神来了》。
(《三十六计》第十计笑里藏刀:信而安之,阴以图之,备而后动,勿使有变,刚中柔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