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公安局的会议室里坐着六七个警察，坐在两排中间的就是那个局长，所长拍了拍手，声色俱厉地说:“好了，不等了，现在开会！”
“这个杨思武，真不知天高地厚，当初上一次局长时，我就说让他做个法医算了，现在可好，每次开会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平头，中等身材，看起来非常强壮，满脸胡子，坐在局长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的男人说。男人性年，因为他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头，所以局里的人都管他叫年三指，至于他的真名很少人会去理会，平常在局里，年三指总是直言不讳，不管在谁的面前都一样。
“就是，说不定现在又待在那个死人的房间里坐着呢，我看他是想做一辈子的单身吧，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警官，名叫方小彤，长得端庄大方，然而说起话来却搭不上她的外表。
“再怎么说老杨也是一等一的办案高手，过去我们办的案子，哪个少得了他，还有前两次案子，老杨还差点死在犯罪分子的刀下！你办过那个惊天动地的案子来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老杨！”那个胖警官怫然作色，打抱不平地说。
“行了吧，宋维昌，在这里谁不知道你跟杨思武是生死之交，你以为少了他地球就不转了吗？”年三指也变得怒不可遏，在局里他们两个吵吵闹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谁也不服谁。
“我们……”那个女警官刚想说，就被胖警官打断了。
“行了，你闭嘴！”胖警官厉声道，女警官也只能默默低着头。
看到这样的情形，局长拍拍桌子，严肃地说“好了好了！案子没破就窝里斗，真是太不像话了，眼下最关键事是该怎么破案，我今天开会的目的是与大家讨论王寒明的案子，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老杨的事我会处理，但是还不是时候！”
所有人都沉默良久……
“小彤，你怎么看？”局长看着方小彤问道。
“尸体我反复验过，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女警官摇摇头，做出沮丧的表情说。
“好！老年，你呢？”局长又对满脸胡须的警官问。
“根据目前的情况，我认为死者王寒明并非他杀，而是由于工作劳累猝死的！在他的家里，我们看到所有东西都很正常，并且屋里除了死者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脚印。我们试想，如果凶手把人杀死，再将现场处理过，那么我们一定可以发现至少有一点点线索，况且他面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再怎么样王寒明也是有反击的机会。再者，我们找到他所有的朋友都说从来没有去过他家，而且也都有人证。还有，根据王寒明死亡迹象均可排除中毒等一切外界因素。所以综上所述，死者王寒明是猝死而非他杀！”年三指分析得有理有据，一些警官都同意连忙点头。
胖警官听见这番话急了，正想反驳，这时局长向他晃了晃手，意在阻止宋维昌发言，“挺好，目前只能这么解释了！”
“局长，可是……”无言以对，他相信杨思武的判断，对于年三指的言论觉得不以为然。
“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局长示意会议室里的警官散去。
警官们都纷纷离去后，宋维昌还不肯走，不服气地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看到宋维昌没走，局长问:“你怎么还不走？”
“局长，我觉得年三指的理论并不科学！”胖警官很不服气地说。
“是吗？那你怎么看？”
“老杨跟我说过，他跟那个学校的文教授很熟，文教授和死者王寒明生前共同研究过一个项目，两人关系很特殊，但是死者有个怪癖就是从不让别人去他家做客，我们从屋里的脚印就可以得到证实！据文教授交代，他们经常一起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喝咖啡，这个王寒明平时生活很有规律，而且张弛有度，精神饱满，气度非凡，不像是一个会猝死的人，所以老杨一直坚信死者王寒明是他杀而非猝死……”胖警官说得铿锵有力。
“不错，这是个细节，可报告里没有啊！”所长感到很疑惑。
“老杨和我跟年三指关系很僵您又不是不知道，而我当时想把这些东西录上去却被他制止了，他说这个理由在真相面上是苍白无力的，我他妈当时就很气愤……”胖警官越说越气愤。
“那这个情况先不公布，等时机到了我再说！”
“您的意思是不处罚老杨了？”胖警官有些心急。
“呵呵……好了，你先回去吧！”局长打了个手势，意在让宋维昌走。
宋维昌出来，心里依旧难以平静。此时已经是夜间十二点多，方小彤突然给他来电话叫他赶去殡仪馆，虽然他不知道方小彤出于何意，但这么晚了，那个一向很少给他来电话的方小彤突然来电准是有什么重要情况，宋维昌没敢多想就赶去殡仪馆。
夜间十二点的殡仪馆里，几个微亮的灯照不到楼层的角落，冷嗖嗖的感觉不免令人毛骨悚然。这个点看不到一个人，馆里的走廊还时不时能看到一些白纸黑字写的追悼词还有白色和黄色的纪念花。这里到处都是死人的气息，宋维昌东窜西窜后，才找到方小彤所在的位置。那是一间宽大的屋子，屋子里非常阴暗，一排排深蓝色又长又高的柜子有着大大小小的抽屉，是专为公安机关放置死人用的，就在柜子前面有几张床，应该是方便法医检查尸体。黑暗的屋子里只有一盏灯照着一张白色的床上，床上有一个男人的尸体，男人戴着眼镜，安静地躺着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男人被白布盖住，只露出头来。尸体旁边站着一个女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放大镜，微亮的灯光下能够看到她眉头紧锁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害怕，宋维昌东看西看，“怎么你平常都这样吗？”
“当然，这是我的职业！”方小彤不慌不忙地那些电筒照着死者的口腔，一边还用放大镜凑近看。
“你发现有情况？”胖警官迫切地问。
方小彤掀开白布，把电筒照到尸体的右腋下，说:“是的，我今天早上仔细查看了一遍尸体，发现尸体的右腋下有一点点血迹，由于死者生前是个精力旺盛的人，血迹应该是很容易就被凝固的，所以很难看得出，看，就是这里！”
“确实太难看出了！”胖警官也瞧了一眼。
“你是说今天早上发现的？”胖警官疑惑地问。
“是的，今天早六点多我就过来了，当时还没有什么人，我就大胆把尸体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了一遍，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这个疑点，也许这就是我们现在发现的唯一线索！”方小彤把白布盖上说。
宋维昌点点头，“为什么刚才不在会议上说……”
“你也知道，年三指那劲，他一口咬定这个王寒明是猝死的。而且如果我把这个情况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局长应该也是如此，我们不如先拖一段时间，等待杨队的消息。血迹有暗黑色的血迹，而且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一样，就我看来死者临死前被某种像针一样的东西刺到右腋下，但是奇怪的是如果说这个真的是被毒针刺过，那么我们应该能看到死者有中毒的迹象，然而现在我们却看到死者面色红润，丝毫没有中毒的意思！”方小彤眉头紧锁，右手指着尸体的面部说。
听到方小彤的话，宋维昌又是欣喜又是疑惑，他一直想知道刚刚会议上方小彤为什么会指责杨思武。当他问起时，方小彤却羞涩得说是故意做给年三指看的，宋维昌明白她的用意，只是微笑带过不再追问。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针！”宋维昌说。
方小彤摇摇头，“真不知道，如果这不是针，又是什么呢？以我这些年的经验来看，确实看不出还能有什么东西致使死者腋下形成这样的血迹！”
“难道就不会是他磕碰到什么地方形成的吗？或者这是他的怪癖，平常故意用针扎自己！”宋维昌不以为然地说。
方小彤淡然一笑，“这可不像是一个有经验的警察说出的话，首先血迹是在腋下，按照平常的理论，再怎么样磕碰也不可能在腋下留下血迹。再者，如果这是他的怪癖，就是说他经常会做这个动作喽，那岂不是他右腋下被戳破许多洞？”
“哎呀……也是……”宋维昌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若有所思后又说:“小彤啊，你深夜叫我过来不会是只是让我来看一个死人吧！”
方小彤莞尔一笑，“现在那个富有经验的警察又回来了！当然不是让您来看死人，我是让你……让你告诉老杨……”方小彤羞涩地转过头去。
“哦，我明白了，你也真是，直接给他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宋维昌笑着摸了摸左手上的手表。
“您没看见我正忙着吗？我哪里有空打电话……”女警官不好意思地说。
宋维昌知其意，很快就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