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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幼儿园碎片

太年幼时候的日记还不会写,相册帮丁了记住了些许点滴。当然了,她还没有到依靠看老照片找寻回忆的年纪,她的记性向来很好,照片的作用只是辅佐一下儿时场景的真实性罢了。

她翻看起一张童年所在的北方小城——西海城实验幼儿园大班“六·一儿童节”时候的合影照片。丁了那时候留着蘑菇头,咧着嘴在一群小朋友中笑,也看不出是美是丑。那时候有四五岁,大部分孩子都是缺了牙的,唯独一个引人注目的男孩子手臂交叉在胸前,翘着不太标准的二郎腿在第一排的正中间,也不笑,坚决不露出他缺掉的一颗门牙洞。那个时候,有些小女孩子竟然就早熟的情窦初开了,就知道“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当时,据说是整个幼儿园大班的女孩子都喜欢那个叫顾泽北的男孩——大家都亲切的称他后两个字,他喜欢装酷,不怎么跟人讲话,一脸严肃的样子,给人故作老成的小大人感觉。泽北可是多才多艺,听好多小朋友说他的爸妈非常有远见,给他报了各种各样的特长班。画画、钢琴、架子鼓、科技、武术,凡是当时能够开起来的班他基本都报了。由于泽北那么小就表现出了一股高冷气质,加上他长得又好看,还爱故作深沉,很多小女孩都抢着和他牵手站队,玩老鹰抓小鸡这样的游戏时,都抢着去搂住他的腰。

像丁了这样的普通大众型女孩们可是完全没有抵抗力。当时她只是听说了他的名字,就已经完全沉浸在对泽北的喜欢里了。大家都喜欢他,就是丁了应该喜欢的吧?她当时这样想。可是,当丁了活动课玩耍不小心和泽北撞了满怀,有了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时,她都不知道他正是自己天天惦记的泽北。丁了就是这样幼稚的认定了,她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叫泽北,才不管认不认识。不知这是不是人类动物性的原始欲望,选择永远趋向公认最优质的生物种类。

丁了跟其他喜欢泽北的小朋友一样,会主动带泡泡糖和巧克力给他吃,就是很自然的送到他面前,伸手给他,泽北先是看看丁了手中的东西,发现是吃的,就接过去立即吃掉。

在丁了的记忆中,幼儿园时期的他们并没有对过话,因为她实在想不起泽北稚嫩的童音,但是他那张好看的脸,放到现在想起还是让人心里暖暖的,忍不住要微笑。

丁了当时最不喜欢的是每到中午的休息时间,因为要两个男女混搭的小朋友在一张小床上睡觉。跟丁了同床的,很不巧是个不讨喜的小胖子,名叫方舟。在丁了心里除了泽北,那可是什么男孩都看不上,更别说头对头挨着睡觉。可是方舟似乎很想和她挨在一起,每当丁了的头换到方舟脚那边,方舟会用最快的速度也把头换到和丁了同样的方向。为此,丁了没少跟老师打小报告举报方舟的恶行。

喜欢泽北是丁了有记忆以来第一个藏在心中的美好心事。她可不敢跟爸爸妈妈说她有了喜欢的男孩,她偷偷告诉了同住一家属院的发小姗姗,而姗姗当年还年幼无知傻乎乎的,根本理解不了丁了口中对泽北的喜欢。

她开始隐藏自己内心的表达,渐渐地不太爱讲话了,甚至在上课的时候特别想去厕所小便这样的生理需求都不敢开口跟老师讲。

有一天上午上课时,丁了实在是没有抵抗住大自然的召唤,悄悄的有暖流顺着她的大腿小腿流了下来。幸运的是丁了坐在靠边的位置,能看到她发生这个事情的小朋友很少,不幸的是被方舟看到了,他推了推丁了,很好奇又兴奋地用很小声音问:“你怎么啦?你尿裤子啦?”

丁了当时都吓哭了,连忙对方舟说:“千万不要告诉老师,也不要告诉其他小朋友,这太丢人了!你如果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下课时,小朋友们都赶着排队吃饭去了,丁了故意磨磨蹭蹭,想要用椅子挡住她酿造的“后果”。

结果方舟去把这事告诉了保洁老师,还好保洁老师是个温柔慈祥的中年妇女,她要丁了把湿掉的裤子换下,并给丁了一条新的长毛巾暂时围着,领她去到教师休息间吃午饭,还去把地上的“后果”拖干净,并且帮她洗了换下的短裤。

下午放学的时候,丁了的短裤干了,她穿着干净的短裤,奔向在幼儿园门口接她回家的妈妈,权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丁了内心却在默默记恨,那个把秘密泄露给老师的方舟可真不是东西。

小孩子,哪分的清是非,现在想来,如果不是方舟告诉保洁阿姨,谁来处理这个麻烦呢。可就是在当时,丁了恨透了他,发誓今后绝对不会跟他有任何往来。

丁了妈妈骑着自行车接她回家,丁了侧身坐在后座上搂着妈妈的腰。

泽北妈妈也载着他骑自行车从旁边经过,丁了当时看到泽北妈妈的侧影,不禁感叹道:“天哪,真好看。”

泽北妈妈长发一直垂到腰间,乌黑发亮,一条合身的碎花连衣裙勾勒出美好清瘦的线条,泽北乖乖骑着坐在后座上,双手扶在妈妈的腰间,自行车经过时的风带过来一阵好闻的苹果香。

丁了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没有香水的浓烈,也不是胭脂粉末的腻味,就是特别清香,泽北身上也有这样的淡淡味道。泽北妈妈的自行车也好看,是银白珠光色,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她低头看了自己妈妈载着她的橙色自行车,可能因为不太喜欢橙色这样显得老旧的颜色,丁了觉得非常土。而且她在妈妈的腰上能够明显摸到一团被裤腰挤出来的肉,显得非常臃肿和不堪。

丁了把头沉得很低,生怕泽北看到她。丁了在心里默默开始感叹这一家人的基因如此之好,上天真是偏心,泽北那么好看,还给了他一个这么美丽优雅的妈妈,他身边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丁了内心生出一种感觉,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尝到这可能叫做“自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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