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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Q女

【醉公子】无名氏

门外猧儿吠,知是萧郎至。

刬袜下香阶,冤家今夜醉。

扶得入罗帏,不肯脱罗衣。

醉则从他醉,还胜独睡时。

当你超额完成了这个月100万业绩的时候,你开始意淫下个月的胜利;当你没有完成下个月150万业绩的时候,你才意识到上个月只是失败的开始。胜利是失败之母,准确地说,是奶妈,因为二者水乳交融,不离不弃,在这种情况下,失败永远也断不了奶。这就是辩证法。所以能够把失败看成胜利的人,是伟人;把胜利看成胜利的人,是萎人。枯萎的萎。

大家可能接触过这么一段话:“薄酒可以忘忧,丑妻可以白头,徒走不必车马,称身不必狐裘。”我把它改编了一下:

薄酒可以忘忧,

丑妻可以白头,

徒走不必车马,

称身不必狐裘。

——不是圣贤就是阿Q。

圣贤像颜回、柳下惠,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可以安贫乐道的,他们甚至连有没有老婆都可以不在乎,也不需要和谁比。而阿Q则多了一种潜台词:浓酒可以醉死,美妻可以出轨,车马必定追尾,狐裘容易生虱,你丫的狂什么……前者是无所谓,后者还是有所谓。鲁迅笔下的阿Q精神充满了卑劣的味道,但现在的人不得不承认,它仍然有积极的一面,就是人在失意的时候偶尔这样Q一下也无异于服下一剂良药。再有,你敢说,圣贤一辈子就没有Q过么?

回到主题上来,且看这首词的主角是如何Q的。词的主角是一个女人,然而首先出场的却不是她,而是一条狗。

“门外猧儿吠,知是萧郎来。”猧儿即猧子,小狗。小狗叫了,这个女人就知道是自己的男人来了。在这个世界上,最听话的动物往往就是最懂人的动物。因为狗通人性,所以它能为主人分担工作,这样也最容易成为宠物。看家狗的作用:

第一,能喜迎主人。看到你的男人来了,欢快地叫两声报信,像这首词。

第二,能吠偷情者。《诗经·召南·野有死麇》:

野有死麇,白茅包之。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

无感我帨兮!

无使尨也吠!”

猎人男打死了一只鹿子,忽然又遇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于是主动上前勾搭,顺便把鹿子送给了她,怀春的少女欣然接受。这种感觉,就像你今天在某商场中了奖,转身出门时遇到了一个萝莉,然后你把奖品送给了萝莉,顺便问清楚了萝莉家的地址、电话、QQ号。

然后再叫萝莉待在家等着。

夜静如水,人静如夜的时候,往往是不安分之人幽会的最好时机,有人说,这种事说好听点叫幽会,说不好听就叫偷情。不管是幽会还是偷情,翻墙是必须的。翻墙就必须碰到看家狗,所以入室偷情的第一步不是制服女人,而是制服狗。否则它就会叫破奸情,所以那个怀春的少女才会紧张地说:“轻轻慢慢的别着忙,别动围裙别鲁莽,别惹狗儿叫汪汪!”

第三,能左右逢源。法国诗人KatharineC.Balderstone作犬冢铭,犬冢铭,就是给狗写墓志铭。文中称有强盗来它就叫,所以男主人很喜欢它;有外遇来它就不叫,所以女主人很喜欢它。到这里,终于明白外国人为什么比中国人喜欢狗了。

不管怎么样,这首词的女主角听到熟悉的狗叫声,知道是男人回来了,于是她立刻冲出去迎接。不过,她冲出去的一瞬间,高兴得竟忘记了穿鞋——光穿了双袜子就跑出去了。我们揣测,这男人一定不常来,否则不会引起他女人这么大的动静。

“刬袜下香阶,冤家今夜醉。”夜凉如水,她柔情似水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一点红,她的男人喝得酩酊大醉,步履蹒跚。原本以为可以和他好好共话西窗,缠绵一夜,然而眼下已是不能了。她只得扶他上床休息。

悲哀,愤怒,怀疑。

怀疑什么?怀疑自己的男人是不是去吃了花酒,是不是有了外遇,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女人的心情是最复杂的,她们常常会附在男人的领口周围,闻闻是否有其他女人的气息。

面对瘫在床上像一堆烂泥的男人,换成你,你怎么出气?有人建议用冷水对着脑袋浇,有人建议拿鞭子抽,有人建议让他睡地上,冻死他。但这首词的女主角都没有这样想,也没有这样做,与其惩罚式的把胜利看成胜利,还不如把失败看成是胜利,于是她安慰自己:

醉则从他醉,还胜独睡时。

醉就醉吧,至少他今晚在这里,总比我一个人睡强。(也比那些寡妇强)这种聊胜于无的心情,就是笑中含泪,泪中带笑的阿Q精神。

我不得不佩服她,这是很多女人做不到的,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想法是积极的。

懂得精神胜利的女人,背后不知道受过多少寂寞,多少煎熬。

那些思念的苦,情欲的苦,都不是现代人所能想象的。唉,在精神胜利中绽放笑容似乎是迫不得已。所以,你有时候的笑,不是你真正的快乐,但这样笑多了,也就学会快乐了。

朋友曾问我古代女子是如何抑制自己欲望的,我举了一个《喻世明言》里《蒋兴哥重会珍珠衫》的例子,现摘录到这里,看看存天理灭人欲下的惨象:

三巧儿道:“你做女儿时,夜间也少不得独睡。”婆子道:“还记得在娘家时节,哥哥出外,我与嫂嫂一头同睡,两下轮番在肚子上学男子汉的行事。”三巧儿道:“两个女人做对,有甚好处?”婆子走过三巧儿那边,挨肩坐了,说道:“大娘,你不知,只要大家知音,一般有趣,也撒得火。”三巧儿举手把婆子肩胛上打一下,说道:“我不信,你说谎。”

朋友听完微微一笑,但随后就是一声叹息: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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