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好又是周末,所以方秦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跟着岳婷婷一起去见她父母。
当然,就算不是周末,方秦翘课的心理压力也是接近于零。
现在方秦正开着车子和岳婷婷一同前往东阳市的岳河村,一边回想着岳婷婷找到父母的过程。
说实话,岳婷婷找到父母的方式还真是奇怪,真的是巧得不得了。
从小到大,岳婷婷虽然嘴上没说,可是她心里一直很想找到自己的父母。
据她师父说,她是在岳河村附近捡到的,所以就让她姓岳。
这些年岳婷婷也有去岳河村逛了好多次,想要看看村里有没有哪个人丢了女儿,可是她打听了多次也没打听到什么,所以只好作罢。
昨天岳婷婷闲得无聊,打开电脑上网,发现宁南论坛里有人在发帖子,说是自己的父母丢失了一个妹妹。
岳婷婷看了一下这帖子里那人妹妹的资料,赫然发现无论是丢失的地点还是时间,她和这资料里的人都有着惊人的吻合。
这人还特意说了一个身体特征,那就是她母亲记得她妹妹的左手臂上有一块红色的小胎记。
岳婷婷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用联系电话联系了对方。
很巧的是,对方现在就住在岳河村!
激动之余,岳婷婷也没立刻说自己就是对方要找的人,而是说自己认识那个人,明天自己这个中间人会过来先和他们一家子见见面。
对方当即答应了,说明天在家里等着岳婷婷。
于是,方秦就成了岳婷婷的保镖兼司机,跟着岳婷婷一起到了岳河市。
因为是初次见面,方秦也不知道对方家境如何,所以也没带什么礼物,随手带了几斤水果。
再说了,要等到确认对方真的是岳婷婷的家人,自己才好适当地买些东西。
看着岳婷婷又是激动又是担心的样子,方秦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要太激动哦!我可是很期待看你激动得掉眼泪的样子,哈哈!”
“这时候还取笑我,你就是一混球!”岳婷婷恶狠狠地瞪了方秦一眼,转过头去,不理方秦。
方秦嘿嘿一笑,便不再取笑岳婷婷,专心开车了。
靠着地理位置和秦河市接近,东阳市的发展还算不错,不过东阳市的岳河村就不怎么样了。
当然,岳河村虽然不怎么样,可也不算是太穷。
村中大部分都是三四层的水泥溜房,偶尔剩下一小部分是木土结构的老式房子。
村中的道路上停放着好几辆小车,虽然也就是五六万左右的国产车,可毕竟也算是小车。
只是这些小车全都盖着遮阳布,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用了。
四个男人围坐在车子旁边的一张小方桌上,嘴里叼着烟,一边打牌一边骂着国骂和乡骂。
偶尔有几只不识趣的鸡狗路过打扰了他们的牌局,便会被他们踢得鸡飞狗跳。
村里的路本来就不宽,又被车子和他们的桌子挡了三分之二,方秦的车子过不去,便停下来把头伸了出去:“哥们儿,让下道啊,谢谢……”
“靠,你这扫把星,一来我就输钱了。想让路拿出两千块,否则别想过去!”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家伙很是老练地叼着烟,冲着方秦恶狠狠地说道。
要不是看在岳婷婷急着见她家人的份上,方秦非得把这小家伙教训一顿不可。
不过既然岳婷婷心急,那方秦只好拿出两千块,递给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家伙:“让路。”
那小家伙收下了这些钱,眉开眼笑:“行呐,哥们,有钱人啊!你过去吧!”
那小家伙退到了一边,其他三个人依然坐着不动,就像是没听见似的。
方秦眉头一皱,朝那小家伙问道:“收了钱,怎么还不把桌子移走?”
其余三人脸上露出一丝怪笑,那小家伙指着他们说道:“桌子是我这三位大哥的,他们不搬我有什么办法?”
方秦强忍着怒意,瞥了其他三人一眼:“你们想怎么样?”
那三人当中的一人呵呵笑道:“这位哥们是有钱人,就不要和我们这些乡野农民们计较了。一口价,我们也每个人两千,我们马上把桌子搬走,而且替你们把前面的路清理得干干净净,怎么样?”
方秦的肺差点儿没被气炸了,这些家伙还真当自己是冤大头啊。
自己钱再多,也绝再不给这些家伙一分。
走下车来,方秦冲着这四个人笑道:“既然你们不搬的话,只好我自己动手了。”
听方秦这么说,那三个家伙刚想发飙,身躯却是突然一僵硬,整个人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连舌头都动不了。
方秦笑着走到桌子前,正准备把桌子搬走,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家伙也没想那么多,立刻扑过来,一拳砸向方秦:“不给钱还想搬?”
方秦理都没理那小家伙,直接把那张小方桌给扔到了旁边。
那小家伙只觉得自己的身躯不听使唤,也和其他三人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
“你们慢慢坐哈。”方秦把那四条凳子放到了旁边,然后很有礼貌地将他们扶着坐到了凳子上。
方秦正想走人,忽然想到小家伙还拿了他两千块,便将那小家伙的两千块拿了回来。
那四个家伙眼睛还能动,所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方秦开着车子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地过去。
“唉,现在这些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年纪轻轻不去干活,留在家里啃老混日子,他们的家人真是悲哀。”方秦摇头叹气,颇有感慨地说道。
岳婷婷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方秦身上,只是随便地“唔”了一声,算是应了方秦一句。
方秦觉得很是无聊,只好专心开车。
很快地,他们就到了岳婷婷想要来的那个家。
方秦将车子停在外边,和岳婷婷一起下了车。
这是一座破旧不堪的土木结构房子,哪怕现在是早上八九点钟,阳光照在这座房子上,依然让人有种十分苍凉的感觉。
岳婷婷的心陡地一颤:这就是自己的家吗?
三个八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的小男孩从这座破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相互扭打在一起。
“这糖是姐姐给我的,你们不要抢。”
八岁的那个小男孩子大声哭喊着,可是那个十岁和十二岁的男孩却是一点儿也不顾兄弟之情,把那个小男孩手里的一包阿尔卑斯糖给抢了过来,立刻跑开。
看到这一幕,岳婷婷的心再次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家庭啊,两个哥哥竟然欺负弟弟,抢弟弟手里的糖!
看着那个小男孩嗷嗷大哭的样子,岳婷婷不禁心酸不已。
另外两个大一些的男孩子则抢了糖躲到一边,满脸笑意地把糖瓜分,美滋滋地把糖放进了嘴里吮吸起来。
岳婷婷很想安慰那个坐在地上大哭的小男孩,方秦连忙劝住了她:“等等,看看他们的家里人是怎么处理的吧。”
方秦一向觉得,父母要是明理,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不会太差。
像这种抢弟弟食物、以欺负弟弟为乐的父母,肯定不是什么好父母。
岳婷婷要是现在进去表明身份,方秦觉得有些不妥,所以他便让岳婷婷等一会儿。
果然,听到小男孩的哭声,破旧的房屋里小跑出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穿着还算时髦,长得原本也不差,不过她脸上厚厚的粉底让她显得格外粗俗。
另外一个女人看起来五十多岁,脸上满是皱纹,手掌粗大,身上穿着十分简陋的厨裙,边跑边骂:“岳二明,岳三儿,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蛋又欺负弟弟了!”
听到那女人的声音,那两小子嘻笑一声,跑得老远。
照方秦看来,年轻的女人当这三个小孩子的姐姐太大了,不过当他们的妈妈又太年轻了些。
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看起来像这三个小孩子的奶奶,可是照理说现在开口发话的应该是妈妈才是啊?
岳婷婷看着这两个女人,心底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异样感。
是啊,自己和她们还真的有点儿像呢……
“阿妈,阿姐,二哥三哥欺负我,抢我糖,呜哇——”小男孩再次放声大哭,他这一声“阿妈”和“阿姐”总算是让方秦弄清楚了这两个女人的身份,心中不禁暗暗汗了一把。
这个女人还真能生,孩子从二十四五岁到八九岁的都有,她到底生了几个儿女?
年纪大些的那个女人立刻蹲下身,溺爱地拍着小男孩的头:“小四乖啊,别哭了啊。你姐夫有钱,等下让你姐夫再给你买糖啊!”
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只顾着哄自己儿子,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方秦和岳婷婷,而那个年轻的女人注意到了,看着岳婷婷的眼神也有几分异样。
她走到岳婷婷身前,很有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岳秋菊,你就是昨天和我打电话的那位小姐吧?”
岳婷婷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点了点头:“是我。你们要找的人现在还在国外,她委托我先过来确认一下。”
岳婷婷明白方秦的意思,所以她也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还是以一个中间人的身份出现在这一家子面前。
“什么?我那闺女儿去国外了?”岳秋菊的母亲一听说她女儿去国外了,眼睛顿时精光闪闪,“她在国外干什么?念书吗?能够让她出去念书,她现在的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啊?”
看着岳秋菊母亲这般眼神,岳婷婷的心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母亲很遥远,遥远得让她根本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