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午时?皇太极竟没来救我?他是因为没收到急报,还是因为来不及赶到,或是漠视我们的夫妻名分?竟任由我被烧死也置之不理。若被绑在这等待烧死的是海兰珠,他又能否在午时赶到呢?莫非我这回真的在劫难逃?不可能啊,这并不符合历史啊!
众侍卫高举火把,我把双眼紧紧一闭。莫非真要等我即将被烧成灰烬之时才有救星出现?不知火烧在身上是怎么个灼热炽人,更无法想象革命战士邱少云在烈火中要忍受怎样的剧痛煎熬。
话说我来到这个年代,并无做任何伤天害理、丧尽天良之事,即便在二十一世纪,也只是搞搞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譬如:把表哥的照片P丑后再放上征婚网,喜欢把不要的东西当生日礼物送人,在超市里偷偷把方便面捏碎再若无其事地放回原位……如今果真是要为自己的“恶贯满盈”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正当侍卫们把火把扔向我周围的杂草之时,忽然一大桶一大桶的水汹涌泼来,扑熄了一众火把。我暗自高兴:救星来了,皇太极,你是好样的!我嫁的确实并非无情无义的薄情郎。
“察哈尔尽出出尔反尔的小人,说好了献玉玺归降,却又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要取回玉玺,难怪察哈尔难以得人心,更难以统治天下。”这把豪壮的声音出自金兵的领头人,但不是皇太极,而是——多尔衮。
我朝前方看去,只见多尔衮带领着一众后金士兵骑着马,拎着桶奔来。这一幕场景还挺滑稽的,别的军队都是提刀拿剑的,他们却一个个拎着桶,实在与他们英勇豪迈的气势极不相称。然而,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已无心情笑话他们了,只能紧张地观看这两方即将展开的军队。
阿布奈从无见过皇太极,把这个心急如焚地赶来营救我的人误认为是皇太极,便嘲讽了一句:“我还以为大金国的大汗为了得到我们的察哈尔,真的置妻子的性命于不顾了,最终还是愿意把玉玺完璧归赵了吗?”
多尔衮淡然一笑,道:“贵部所献的玉玺在我大金保管得安然无恙,并无归还之意。至于妻子,大汗并无不顾之意,因此特命我来营救侧福晋。”
阿布奈眉头一皱,道:“你不是皇太极?你是谁?”
多尔衮朝天上一看,雄鹰从他眼前飞过。他看向阿布奈,掷地有声地道:“大汗的十四弟多尔衮。”
阿布奈眼见拿不回玉玺,自己所布置的一切计划更会泡汤,狗急跳墙,豁出去道:“既然大金毫无诚意,那我便先取了她的命。”说着,他抢过了侍卫身上的长刀,疾步向我身上刺。
然而,在他与我仅隔不到两米的距离时,他却止步了,刀也没有刺在我身上。我定睛一眼,只见多尔衮早已飞奔到我面前,踏在那堆用以燃烧我生命的草堆上,用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刀刃,才能制止它向我刺来。
然而,血从他指间的隙缝中滴滴淌出,滴落在草堆上,染得一片鲜红。
我大惊失色,眼泪从我的眼里汹涌地夺眶而出,滴落在草上。这堆杂草融合了我的泪与他的血。
多尔衮趁阿布奈不备,机警地用脚狠狠朝他的身上踢去。
阿布奈一个踉跄,被踢得后退几尺,长刀落在了地上。
多尔衮迅速提起长刀,把绑缚着我的绳子一刀斩断。我真想与他来一个劫后重生的深情拥抱,然而在一众人面前,我不能袒露出对他的私情,只能关怀地问一句:“你的手……”
他抬起一只手,看了看伤口,便放下了,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这深得骇人的伤口,不以为意地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是练武之人,这点伤早已是家常便饭了。”他却毫不发觉,自己的脸色已疼得发紫了。
阿布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失时机地挖苦我们,字字像利针一般刺入我们的心:“十四贝勒,看不出来,你对你的嫂子竟是如此的舍身相护啊!不知你的汗兄看了之后会否很感动!”
多尔衮冠冕堂皇地道:“作为兄汗的弟弟和臣子,自然有责任保护君主的福晋,责无旁贷。”
阿布奈愤恨道:“你根本就是假公济私,借着维护兄汗的尊严为名,捍卫自己的心上人为实。上个月,大金与我察哈尔交战,把我察哈尔杀个片甲不留,真是奇耻大辱。既然你是大金的人,且今日与我公然敌对,今日我便杀了你,为我们察哈尔一雪前耻,再杀了她,让你们在阴曹地府可以做一对快乐的夫妻。”说着,便朝众侍卫一摆手,众侍卫得令,提着刀朝我们挥过来。
多尔衮见况,从衣角出迅速撕下两块布,让我为他的双手的掌心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而后,他迅速地提起刀,挡在我面前,似乎准备英勇地以一人之力对抗这群如排山倒海般杀来的敌人。
敌人势不可挡地攻了过来,多尔衮怒愤填膺,对抗他们之时,一招招凶猛有劲,直刺敌人的心脏,毫不留情。在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紧要关头,为求自保,不能再对敌人存一丝仁念了。对他们的仁慈即是对自己的残忍。在他的保护下,敌人想攻击我,却无从得手,我毫发未伤。
在这危急时分,我想起了以前看《还珠格格》的时候,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幕是:在小燕子他们逃亡到洛阳城外的时候,皇后暗派杀手巴郎追杀他们。尔康、永琪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毫不退缩,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导致自己身负重伤。是何等的深情、勇气、胆识才能让他们在危险时刻忘记了自我,舍弃了自保,用自己的一份刚毅与一片鲜血,换取爱人的安全与无恙。
我看完这一幕后简直热泪盈眶。我不知道,这辈子是否也有福气拥有这么一位有情有义、有胆有识的男人守护我、珍惜我?如今,却在这个异时空里遇见了这个他。我简直不可置信,因为能拥有这样一个至情至圣的情郎,比中六合彩头奖者更幸运百倍。
不一会儿,多尔衮带领着士兵已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了。
阿布奈眼见将要再一次被打败,狗急跳墙,快步奔到我面前,取出匕首,以刀尖对着我的喉咙,威胁多尔衮道:“十四贝勒,你若不束手就擒,我立刻了结了她的性命,让你痛心疾首。”
多尔衮眼见刀尖离我的喉咙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便不敢轻举妄动,握着长刀的拳头在一松一紧之间变换不定,似乎在放下刀与不放之间犹豫不决。
忽然,我情急智生,想起在二十一世纪曾经学过的几招简短的防身术。我忽如其来地对着他那只缠绕着我脖子的手狠狠一咬。他在一个猝不及防之下,因疼痛而本能地松开了拳头,匕首掉落在地。我再乘机用手狠狠撞击他的腹部,再岔开食指与中指,朝他的两个眼珠戳去。
其实,我一向不太忍心攻击别人的眼珠。因眼珠是人最敏感的要害部。我自己尚且受不了这种痛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岂忍加诸他人身上呢?但如今阿布奈欺人太甚,我为求自保,不得不用这种阴狠毒辣之术了。若我有扎实的武功底子,大可与他做持久战,但在武学方面黔驴技穷的我,就只能速战速决了。
果然,他惨叫一声:“啊!”用两只手死命地揉着眼睛。多尔衮机警地捡起匕首,缠绕着阿布奈,就像他刚才对我的那样,以匕首的刀尖对着他的喉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也恐防他使诈,捡起地上的长刀对着他,以达到双重挟制的效果。
阿布奈眼见无从逃脱,惊慌地道:“你怎么到底要怎样?”
多尔衮道:“只要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阿布奈只得妥协了:“那么我命我的部下不许动你们一根汗毛。”
多尔衮睿智地道:“口说无凭,你们出尔反尔的伎俩我们不是没领教过。”
阿布奈唤来一名侍卫,让他回帐中寻出兵符。一眨眼的功夫,侍卫便把兵符取来了,递给阿布奈。
阿布奈接过兵符,郑重地道:“这是我们察哈尔兵部的兵符,统领所有将士、侍卫的令牌。我只要举着它向众侍卫下令,放你们一马,军令如山,且又有长生天见证,若出尔反尔必遭天谴。”
阿布奈向众侍卫高声令道:“察哈尔与后金永远终止战争,我愿赦他二人而去。”
在古代,无论哪个民族,都是十分敬畏上天的,对上天发的誓,定不敢违背。听得他如此诚恳起誓,我们也总算放下了心,也放下了武器。
阿布奈果然在我们停止了对他的挟制后,并无出尔反尔之举。
我与多尔衮每人骑了一匹马,朝科尔沁奔去。大福晋的病,已时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