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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殊途(2)

“据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送到了耶路撒冷的大教堂,成为了耶诺教皇的养女。所以在不懂事以前,我常常会缠着耶诺父亲问,我的妈妈到底为什么要丢下我……父亲总会跟我说,我的妈妈是一个善良的人,会把我托付给别人是因为有不能言说的苦衷……”

夏雅抬头看了看雷洛,得到的是一个像是说“继续说下去”的眼神。

“所以我从很久以前就在想,怎样才能让妈妈抛开苦衷,回到我的身边……”夏雅仰起头,快速眨了几下眼,“于是我就想,如果我努力变得足够强,有足够的本领,能够保护我的亲人,让他们不再受苦衷的束缚……也许就会回来了吧?”夏雅转过脸去,雷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出了神。

“嗯?你说会不会呢?雷洛前辈?”

雷洛怔了一下,旋即从专注的神情中脱离出来。他赶忙坐直身子,开始认真地思考。“会的,肯定会……”雷洛一边回答一边轻轻点头,试图让夏雅更加信服。

夏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啊,雷洛前辈,忽然间跟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想说,很多事,我们已经努力了,如果不坚持下去,怎么会知道结果就是不好的呢?前辈既然告诉我,我会完成自己的心愿,那前辈为什么不拿同样的态度来看待自己的事呢?”

雷洛欣慰地笑了笑,他温柔而和煦的目光里充满着感谢。“谢谢你……夏雅。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记住的。”

“嗯!”

“喂!雷洛前辈,是这边!”

雷洛抬头一看,由于走神,自己已经走错了方向,他难为情地朝刚刚提醒自己的夏雅招了招手,随即跟了上去。由于要从里塞港乘船前往暗黑群岛,雷洛一行人便受命在前往里塞港的中途,将刚刚封印完毕的魂晶,顺路送至耶路撒冷交予耶诺教皇保管。

用堪萨斯的话说,就是“这趟旅程对夏雅和弥可二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过了长廊,便是耶路撒冷大教堂了!”夏雅指着金碧辉煌的长廊入口,对身后的雷洛说道。雷洛点了点头,继续跟随二人走着。几分钟后,三人便到达了大殿前的圆形广场,耶诺教皇如上次一般,站在大殿前的台阶上,见到孩子们回来,他的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那完美无缺的姿态,仿佛在世的神只,散发着不可亵渎的圣洁。

“你,便是夏雅上次回来,提起的那个叫雷洛的男孩子吧?”在大家一同来到博阅厅坐下后,耶诺便问起了从刚才就注意到的雷洛。

“嗯,是的。”雷洛礼貌地点点头,“夏雅也经常提起您。”

“你果然如夏雅所说的,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啊。”耶诺的目光里,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欣赏之情,这倒是让雷洛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等耶诺教皇说完,夏雅就突然抢过话语权,“没有没有!雷洛前辈,我……”夏雅的脸上迅速窜起红色的云朵,意识到这点的她迅速把脸转向另一侧的父亲,“父亲!刚坐下你就和才刚见面雷洛前辈聊,我和弥可都不关心一下吗?”撒娇永远是女人的必杀技。无论场合、地点还是对象,统统百试不爽。

耶诺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上次回来不停地提起人家,这一次有幸让我见到真人了,当然得继续了解了解。”

夏雅故作生气的样子,站起身来,“那好吧,”夏雅向弥可伸出手,“走,弥可,我们去准备些餐点。”

“哎哟,我屁股还没坐热呢……”弥可刚说完话,就感觉到了夏雅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瞪着自己,磅礴的杀气致使她迅速改变了主意——“咳咳……但是我想还是有点东西吃比较好!人以食为天嘛。”她站起身子,向耶诺微微鞠躬后,便和夏雅一起离开了博阅厅。

“这孩子……”耶诺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定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夏雅一直很懂事,这两次封印还都多亏了她呢。”雷洛的态度十分诚恳,皇子风范显露无遗。

“但你一直紧锁的眉头,却像是在告诉我,你为一些事在烦恼。对吗?”

气氛似乎是在一瞬间里,就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雷洛抿了抿嘴唇,略作思索,“没有……只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

“小的心结可能会一直束缚着你。如果你愿意把你的烦恼说出来分享,我这个老人愿意成为那个幸运的倾听者。”耶诺教皇略一停顿,“是因为输给休德迦的原因?”

雷洛对耶诺这一突兀的疑问感到有些吃惊,不过这种惊讶随着意识到耶诺的身份的特殊而迅速消弭。他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耶诺浅浅一笑,仿佛暗示着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孩子,知道相对

的概念吗?”

“相对?”雷洛一脸疑惑。

“我们所处的世界,每一处都演绎着相对的概念。就好比是白天和黑夜,天空和大地……它们都是以相对的形式存在于我们的世界。”

“相对的形式?”

“没错。正义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邪恶与它相对。譬如历史记载中,西域一族所拥有的,象征和平的光之刃存在,就必然会有与之相对的象征灾难的暗之刃。”

“暗之刃?”对雷洛来说,光之刃由于和血统相关的缘故,早在很久前就有过耳闻,不过暗之刃这回事,倒是头次听到。

“那是放置于黑暗神殿当中,拥有与西域圣物光之刃相匹敌力量的神器。

你对此一无所知也并不奇怪,因为黑暗神殿所在的暗黑之岛鲜有人至,这种逸闻自然而然便不会太多,也就自然不会有光之刃那般的影响力。”

雷洛眼前一亮的样子,“教皇是说,暗之刃恰好就在我们这一次要前往的暗黑之岛吗?”

教皇颔首作答。“不过,暗之刃并非善物,若使用者心智不坚,灵魂极易受到反噬。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点也正与光之刃相对,圣洁的光之刃可是拥有修复任何创伤的功效的圣物。换做人与人之间,也是同样的道理。每个人所擅长的方面不同,又怎样去衡量绝对的强弱呢?”

雷洛并没有开口作出回应,只是兀兀地点头。

“既然无法控制人与人之间相对的差距,那就只有通过不断努力来提高自我的绝对能力,难道不是吗?”耶诺的脸上浮起笑容,似乎在等待一个积极的答案。

“多谢教皇,我明白了。既然一时间无法去改变相对的结果,那就先为自己的绝对进行提升,因为付出和回报相互依附的真理是不变的,对吗?”

“嗯。”耶诺满意地点点头。这时,博阅厅的门缓缓敞开,夏雅和弥可陆续从外面走了进来。撞见耶诺和雷洛相谈甚欢的情景,夏雅的心底像是抹了蜜糖般的甜。“父亲、雷洛前辈,餐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用餐吧?”

“好的,我可好久没吃夏雅烧的菜了。”说罢,耶诺和雷洛一同站起身来,与夏雅弥可一同向餐厅走去。

{塔罗兰}

黄石山脉如同一条黄色的丝带,蜿蜒横亘在帝焰和塔罗兰的中间。如同一道篱笆,间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炎热的天气,干旱的地带,崎岖的山道……着实给休德迦一行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菲尔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拭去额头的大粒汗珠。

骑在黑龙上的休德迦摇了摇头,“我们的水和食物已经用光了,所以只能赶在天黑之前进城。”

菲尔失望地叹了口气,她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伸手朝腰上别着的水壶摸去,却无奈地验证了休德迦刚刚所说的现实:水壶内除了干燥的空气之外,一无所有。

菲尔再次失望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却看到一只拎着水壶的手横在自己脸前。

——是幻觉?不,明显不是……是银麟把他自己的水放在了她的跟前。

菲尔欣然地摆了摆手,“你喝吧。”

银麟没有说话,把水壶别在了菲尔的腰间,然后自己继续赶路。菲尔莞尔一笑,原本的沮丧顿时消匿无踪,精神百倍地大步跟了上去。

时间分秒流逝,休德迦一行人也与他们的目标渐行渐近。终于,在傍晚的时候,疲困之至的三人如期到达了塔罗兰。不过长途跋涉后的三人都已无暇欣赏这个陌生的城市,在顺利进入城邦后,三人不约而同地以当地的饭馆为目的地,进行最后的“冲刺”……当三人的状态恢复正常,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

菲尔自顾自地从楼梯上蹦蹦跳跳地走下来,看到休德迦和银麟早已在门外等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这么早就要去见塔罗兰女王了吗?”在简单的问候过后,菲尔便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嗯。早些去比较好,晚了的话恐怕会让女王怀疑我们的诚意。”休德迦刚解释完,便走到旅馆一侧,为拴在圆柱上的黑龙解开绳索。

“辛苦你了,炽。”他轻轻地抚摸着黑龙的下巴,温柔的表情并不常见。

黑龙如同被逗乐的孩童般,嬉闹着摇晃起身子。

这可能是对他来说最亲密的伙伴了吧?菲尔心想。

塔罗兰果然不同于帝焰的任何一座城市,目之所及的每一幕场景都充满了浓郁的地方色彩。

简洁的建筑风格、干净笔直的街道、街道两侧竞相盛开的向日葵……简单而富有朝气——这是对这座城市初步的印象。街道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行人,但并不会让人觉得萧索,反倒给人一种安宁平和的感觉。每当走过一个小店的门面,站在里面的店主总会投来善意的微笑。

“能够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倒还真不错。”菲尔在一番观察后,自言自语地感慨着。银麟在一旁暗自点头。

不久后,三人便来到了塔罗兰宫殿前。经过了门卫通报后,三人如愿地得以通行。

“欢迎远道而来的乌托邦使者,能有机会接待埃拉菲斯最为精英的团体,实乃塔罗兰的至高荣幸。”塔罗兰女王没等休德迦三人走入大殿,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如是说道。远远看去,高贵的女王就像是陶瓷般精致,尽管已经过了女人最为辉煌的年纪,却依然能够从头到脚、举手投足甚至是细微的一颦一蹙中散发出女人的魅力。

“女王陛下不必过谦,能够造访塔罗兰,亦是我们的荣幸。”休德迦微微鞠躬,表示尊敬。

“那么,能否请这位英雄说明本次到塔罗兰的来意?好让我们及时准备,能够更好地配合乌托邦?”女王的表情,如她所说的话一般真诚,然而恰是这份真诚却让休德迦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来意?之前得到的消息中不是说塔罗兰已经发现魂晶,并准备将魂晶献给乌托邦吗?休德迦不知道从何理解这之间所存在的矛盾。而站在休德迦身后的银麟、菲尔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统统一脸茫然。

“女王陛下的意思是……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乌托邦要前来收取魂晶的事?”

“魂晶?”塔罗兰女王的疑惑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她云里雾里地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这位英雄所说的是何物……”

休德迦闭上眼,低头沉思,愁眉紧锁。很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他丝毫没有准备。他努力梳理着线索,试图找到出错的环节。

按照苏菲娜老师的说法,塔罗兰的魂晶已经找到,而且塔罗兰方面已经答应将魂晶奉上。但如今的状况却是,塔罗兰女王对魂晶一事并不知情,甚至连魂晶为何物都不曾听说……难道说,她在撒谎?不,出尔反尔对女王来说没有任何好处……那么,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魂晶在塔罗兰。至于个中缘由,只有等回空之殿问过苏菲娜后才能得到答案。

休德迦的眉头倏地松弛下来,他睁开眼睛,缓缓抬起头来,“失礼了,女王陛下。请问女王陛下,最近塔罗兰中是否发现了不知名的晶体?”

“这个,我需要命人去问一下。”女王随手招呼过来一个卫兵,简单的吩咐后,卫兵便径直跑向宫殿外。“请你们稍等。”

半刻钟过后,刚才的卫兵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报告女王陛下。

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晶体。”

招呼卫兵退下后,女王无奈地摊开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对不住各位,并未发现任何线索。我看不如请各位先回去休息,待我们有了线索,再另行通知你们?”

“好的,那我们先谢过女王陛下了。”

{荣耀之都·卡隆那·空之殿}

三天前的傍晚,空之殿里的乌托邦管理层召开了紧急会议。

“什么!塔罗兰的魂晶是他们的传世之宝——圣光石!”堪萨斯猛地站起身来,他无法相信雷内所带来的这个消息。

雷内点点头,“不会有错的!老子的消息千真万确!”

“可是……前几日从塔罗兰回来的通信兵,才刚刚说塔罗兰愿意奉上魂晶……难道他们会心甘情愿交出他们最珍贵的宝物?”詹德洛抚着下巴上的胡子,心中充满疑惑。

“不可能!肯定有人说谎了!他奶奶的!”气急败坏的雷内一脚踢开身边的椅子,椅子瞬间散成了七零八落的样子。

詹德洛略一思忖,“如果圣光石真的是魂晶,而塔罗兰方面又不配合的话……恐怕还会引发政治上的矛盾。”在一旁的莫里颔首默认。

苏菲娜旁若无人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保持着自己开会时的惯有风格。

不过她的眉宇之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忧虑。

“请各位保守好这个秘密,现在千万不能让帝焰王那边知道此事!”堪萨斯大声说道。深知帝焰王为人的他十分了解,一旦帝焰王了解此事,事情会被马上无限放大。

坐在角落的莫里始终一言不发。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莫里的心中迟迟未能消散,那是什么?他不敢多想。

3{圣城·耶路撒冷}

第二天早晨,在与耶诺教皇告别后,雷洛、夏雅和弥可便按照原计划前往耶路撒冷的城门口,准备在那里等待前来接应他们的人。

果不其然,当三人走出城门的第一刻,便看到全副武装的“迎宾队”齐刷刷地站成并列的两排。

见到“目标”出现,分列的两排瞬间向两侧让出一条笔直的道路,最前方的两位成员从队列中走出,将一捆大红色的绸子放在地上,两人如同割草机一样向后方水平移动着,翻动的红绸在十余秒内铺就成了鲜艳的红地毯。

一个身着金色大袍子、大摇大摆的人,从红地毯的最末端向雷洛三人走来。

不需等他靠近,三人便轻松且无奈地认出了这个比起平日要更为“光鲜亮丽”

的雷内。

雷内张开双臂,一路大笑地从远端走来,热情似火。可怕的笑容,甚至让他的抬头纹都显得愈加犀利,两位少女顿时不寒而栗……“轰”的一声,雷内把夏雅和弥可揽入自己怀中,“哈哈哈哈!两个小丫头,可让老子想死了!”

夏雅和弥可顿时觉得脖子上似被千斤巨蟒缠绕,一时间呼吸不能……两人挣扎着想要扒开“巨蟒”,却奈何沉浸于阔别重逢喜悦中的雷内迟迟没有松开……这一幕让一旁的雷洛不知如何是好,他悄悄把脸别向一边,若无其事地仰望起了蓝蓝的天空和那白白的云。

意识到自己火候过甚的雷内慢慢松开粗壮的臂膀,两人如同虎口脱身般狼狈地干咳……雷内依旧“咯咯”地笑着,脸上的横肉随着笑声上下浮动,通红的腮帮如同两个熟透了的番茄。

可是……“砰、砰”两声过后。

红番茄的上方又多了两个溜圆的紫茄。

“哎哟!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雷内原地蹲坐,苦不堪言。

看着很是受伤的雷内,夏雅、弥可得意地拍了拍手,转身走上了那格外鲜艳的红地毯。

十多分钟的准备工作完成后,“雷内号”便如期行驶在了通往里赛城的路上。

{里塞城}

“快看!这便是老子的地盘!”雷内第一个从舱上跳下来,红地毯就像是随车而动似的,再次出现在了“雷内号”的出口,两排笔直的迎宾队依然分列在地毯两侧,一直通向几十余米外的巨大城邦。

顺着雷内的食指望去,只见远方的城邦内高楼林立,如同一座参差不齐的大山立在了城邦里。初来此地的夏雅和弥可不觉地张大了嘴巴,她们无法相信,这样一座可以称得上是用金山银山堆砌起来的繁华城市,居然是旁边五大三粗的黑面大叔的地盘……“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在今天可是得到了充分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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