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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汉普郡号”的沉没

玛塔·哈丽和她的父亲一样,虽然能够赚得大钱,却挥霍无度。她纵情享乐,骄奢淫逸,花掉的钱总是超过她的收入。纵然不时有阔绰的情夫来帮忙填补空缺,但她还是经常收到债主的催款单,甚至被告上法庭。

而此时,欧洲世界已处于大战前夕,德国的军事力量迅速膨胀,其他国家却还在灯红酒绿、寻欢作乐。欢场也是战场,各国军事间谍在他人的醉生梦死中各使巧计,离间窃密,就这样,一心想收敛更多钱财的舞蹈艳星玛塔·哈丽自然而然地被拖上了间谍这条贼船。

在科隆的多梅饭店,玛塔·哈丽为几个工业巨头即兴表演舞蹈,赢得一片喝彩声。看着她以巧妙的手段、如花的笑颜周旋于显贵巨富之中,德国军官米尔巴赫有了主意。他正是德军统帅部情报处驻克勒费的军官,招募间谍是他的工作之一。他看出了玛塔·哈丽是一块好材料,有着作为间谍最强大的武器:美貌、名声、广泛的交际。如果她以美丽的姿色周旋于众多爱好美色的大臣、将军身边,必能源源不断地套得重要情报。而且他通过打听得知,玛塔·哈丽平日里挥霍无度,债台高筑,应该无法抵挡重金收买的诱惑。果然不出米尔巴赫所料,玛塔·哈丽没有什么爱国热情,既不是德国人,也没有法国国籍,当间谍不过是为了在依靠美色享乐之外获得一笔额外收人罢了,而且这笔收入比当舞女要高得多。于是他们一拍即合,开始了情报交易。

玛塔·哈丽获取情报所惯用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间接的,勾引上某个目标人的亲信或者知情人士,使之成为裙下之臣,在闲聊中拐弯抹角地打听、了解目标人的性格、缺点、行踪;另一种则是柔情无限地依偎在情人的怀里,于嬉笑中套取情报。玛塔·哈丽在巴黎的豪宅也是获取情报的绝好场所。宾客酒酣耳热、醉意蒙胧之际,她语笑嫣然地开始牵引各种话题。此时的她似乎只是一个无知、好奇、爱撒娇的女人,毫无戒备之心的绅士也不介意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透露出来:看了什么演出;路上遇见了什么人;他正在为什么烦恼;谁的职务升迁了;谁因为叛国罪被处分,但是报纸上并没有公布;今天议会上议员们为什么问题争论;某某人已经被调到前线,等等。随意而琐碎的话题,没有谁认为不合适。玛塔·哈丽却仔细听着,记在心里,归纳分析成有用的情报。没有人会怀疑到她的身份,在大家眼里,这只是一个以妖艳的肉体和精湛的舞技而闻名的交际花,在那浑身上下扑着白粉、洒着香水、戴着首饰的躯体背后,谁能看见间谍的巧妙用心呢?

玛塔·哈丽正是带着这些极易获得情报的小技巧,迎来了自己间谍生涯中的重要阶段。1913年底,以德、奥为核心的同盟国和以英、法、俄为核心的协约国已经形成,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此时相关人员的任何行动都是有目的性的,也都会受到对方的特别关注。

那是看起来很普通的一天,年轻有为的俄国军官勒伯夫登上了一辆开往柏林的快车,进了五号包厢。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西欧,但是他显然对周边的繁华世界没有兴趣。这次的任务实在太重要了,他的公文箱里是一份绝密作战计划,事关俄国西线几十万士兵的生命。他的任务是把这份计划送到俄国驻巴黎的大使手中。

看到包厢里只有自己,他略微轻松了些。窗外平坦的北德原野快速掠过,被霜雪压过的草地已经萎黄,树叶也差不多凋零,和煦的阳光让一切显得分外恬静。

车到了一个站点停了下来,一阵喧闹之后,包厢的门被打开了。勒伯夫很意外地看见高大的列车长和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走了过来。

“尊敬的先生,很对不起,林纳特伯爵夫人临时上车,没有预订包厢,您能让夫人在这里待一会儿吗?到下一站我们就能够有空的包厢了。”

“这个,我想我不至于成为一个负担吧。”悦耳的声音让勒伯夫精神一振,眼前这个贵夫人,体态轻盈,身上是名贵的貂皮大衣、钻石项链和闪烁发光的耳环,完全可称得上绝色美人。更重要的是,这位端庄典雅的夫人举手投足间有一股销魂的媚态,让人不忍拒绝。

“没有问题,您能够到我包厢是我莫大的荣幸。”勒伯夫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枯燥紧张的旅程能够有如此美貌开朗的女子相伴,也算是不可多得的艳遇。

途中两人愉快地交谈起来。勒伯夫了解到这位伯爵夫人不怎么幸福,她的丈夫有某些方面的缺陷。仅仅几站过后,两人俨然已是天涯遇知己,从相对而坐到并肩而坐了。伯爵夫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一缕柔发从发髻中散落在光滑的肩头,撩人心弦。勒伯夫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伯爵夫人轻声慢语地邀请勒伯夫到柏林后去她家小坐。勒伯夫挪了挪身子,抓紧了膝盖上的公文包。他只能表示抱歉,因为他必须赶当夜的火车去巴黎。

伯爵夫人知道原因后若有所失地点了点头。其实勒伯夫巴不得到伯爵夫人家去做客,在这绝世美人身边多停留一会儿,都是很幸福的事情。但是这趟车l7点20分到柏林,而l7点45分他必须踏上另一列开往巴黎的列车。

车到柏林后,他们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伯爵夫人留下了她在柏林的地址,热心地邀请勒伯夫下次到柏林的时候来做客。勒伯夫拎着公文包,若有所失地在站台上转了几圈后登上了开往巴黎的快车,他将在颠簸的列车上度过漫漫长夜。

发车时间到了,但列车还没启动。列车长抱歉地通知旅客,前方铁路出现故障,列车不能正常运行了。勒伯夫精神一振。当别的乘客还在找列车长不满地抱怨时,他已经跳下列车,叫了辆出租车,心急火燎地朝贵妇给的地址奔去。

伯爵夫人似乎早知道他会到来,她热情地拥抱了他,并轻声说:“伯爵不在柏林,今晚只有我一人招待您。”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勒伯夫和伯爵夫人共进晚餐,昏暗的灯光下,美人频频劝酒,勒伯夫开怀痛饮,头越来越沉。蒙胧中,他依稀感觉到伯爵夫人温柔地解开了他的衣扣。

一早醒来,勒伯夫想起了公文包,还好就在床头柜上,他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打开锁,里面的文件一份不少。他长舒了一口气,同时有些懊悔自己昨夜的贪杯。

没想到最后文件还是泄密了,俄国秘密警察很快就追踪到了这位押送文件的军官身上。半个月后,勒伯夫突然被俄国秘密警察逮捕,但是扮演了伯爵夫人的玛塔·哈丽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勒伯夫最终被处决,一度春宵最终断送了他的前程和性命。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玛塔·哈丽又接到了新的指令,德国方面命她搜集法国的军事情报。下命令者还交给她一些中立国的邮政信箱地址,以便她发送密码情报。玛塔·哈丽选中了她的第一个目标,她很方便地弄到了接近前线地区的通行证,并迅速赶往维特尔。她在这儿整整待了七个月,偶尔会在晚上到附近一家军官俱乐部的小酒馆消遣一下,跟同去那里玩的军官们打得火热。他们在喝葡萄酒的时候会不经意间讲出来某些情报,她只需竖起耳朵听,然后悄悄记下就可以了。

利用情色来接近军人以套取情报是玛塔·哈丽最常用的手段。在维特尔,她开始与60岁的海军上将套近乎。海军上将本来好色,对玛塔·哈丽的美色早就有所耳闻,很快就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一天,海军上将带着公文包来到玛塔·哈丽的住处,她赶忙温柔地迎上前去,风情万种地用手指摩挲着海军上将的双唇,柔软的纤腰已经贴紧了海军上将的身体。上将顿时被眼前这个尤物挑逗得激情荡漾,他顺势放下了公文包,一把抱住玛塔·哈丽,迫不及待地往卧室的大床上走去,没想到她却突然阻止了他,娇滴滴地让他先去洗洗。海军上将只好听话地进了浴室。而就在此空隙时间,玛塔·哈丽拿出微型照相机,以最快的速度拍下了上将密码本中的全部内容,就这样又一个情报被她顺利地搞到了手。

随着经验越来越丰富,技术越来越娴熟,玛塔·哈丽成功地导演了“汉普郡号”战舰事件。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来,同盟国与协约国的军队不仅在大陆上干戈相见,烽火连天,在海上也是明争暗斗,抢夺制海权。

“汉普郡号”战舰是皇家海军刚刚下水不久的新式军舰,是英国皇家海军的骄傲,也是德国潜艇垂涎已久的猎物。德国情报机构打听到,英国元帅基钦纳勋爵即将乘这艘军舰出海,而当时他正在巴黎开会。巴黎的舞蹈明星玛塔·哈丽接到的任务是:从基钦纳勋爵那里获得“汉普郡号”战舰起航的准确日期和行程。

这类事情对玛塔·哈丽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基钦纳勋爵将到法国国防部长家中赴宴,而国防部长正是这位红舞星的交好之一。玛塔·哈丽很顺利地得到了这次宴会的邀请函,并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赴宴去了。

宴会中,玛塔·哈丽被介绍给了英国元帅,元帅也礼貌地恭维了她的美貌。餐后才是让人销魂的时刻,玛塔·哈丽在厚厚的地毯上表演起了印度舞蹈,她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无不引得周围人赞叹。但是六十多岁干瘦冷峻的元帅,对眼前这个让人垂涎三尺的肉感美人却视若无睹。这让玛塔·哈丽十分挫败,也是她表演舞蹈以来第一次有男人对她匀称健美的身体毫无反应。

一次挫折并没有打击玛塔·哈丽对自己魅力的信心,她巧妙地将目标转移到了基钦纳勋爵的侍从官年轻的哈里斯上尉身上。据说这位精力充沛的军官对巴黎灯红酒绿的夜生活非常感兴趣。接下来便发生了顺理成章的艳遇:上尉与舞女简直相见恨晚,不到几个小时就如胶似漆,玛塔·哈丽把上尉带到自己所住的希尔顿饭店的房间里一度春宵。梦幻般的缠绵过后,上尉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驻扎地。

三天后,“汉普郡号”遭到德军鱼雷袭击沉没,船上一千多人,还有英国元帅,以及念念不忘玛塔·哈丽的哈里斯上尉都葬身在波涛汹涌的大西洋海底,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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