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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铁砧行动”成功背后的苦涩

躲过一次次劫难,一晃格里菲斯已经在西班牙待了很久。她记得自己刚到马德里“美利坚合众国石油办事处”的时候,哈里斯曾经向她交代了两件事:一是不得暴露身份,要遵守上下班的作息时间,要使人们感觉到你确实是石油办事处的职员;二是不能卷入爱情纠葛,这也是身为间谍的大忌,一旦发现此类问题,会被立即送回华盛顿。当时格里菲斯很痛快地答应了,然而让她没有料到的是会在这里遇到让她刻骨铭心的情人皮埃尔。

1944年6月6日,“霸王行动”开始,盟军在诺曼底成功登陆,这对德军和希特勒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对盟军来说却是欢欣鼓舞的胜利。在胜利的喜悦中,格里菲斯又得到一个更让她高兴的消息。华盛顿战略情报局发来电报,说将派皮埃尔赴马德里执行特殊任务,并且让“虎子”做他的直接接头人。

自从在谍报学校结束了培训以后,两人分别执行着不同任务,始终不曾谋面却彼此牵挂。现在皮埃尔终于要来到她身边了,怎能让她不兴奋,即使这次是一起面对危险的工作。从得到这个消息开始,格里菲斯便天天盼着与皮埃尔见面,可是几天过去了,也一直没有皮埃尔抵达马德里的消息。

让格里菲斯喜出望外的是,他们竟然在一个舞厅中意外相遇,皮埃尔呼唤她的声音让她觉得亲切而熟悉,她惊喜地扑进他的怀里,他们相拥着跳了重逢后的第一支舞。格里菲斯晃动着手上的戒指对皮埃尔深情地说:“看,我天天戴着它,时时在想你。”皮埃尔则回以火热的吻,吻得格里菲斯喘不过气来。

格里菲斯得知皮埃尔之所以没和她联系,是怕哈里斯不允许他们接触,或者指责他们的恋情会影响工作。格里菲斯让皮埃尔放心,她会跟哈里斯说清楚的。回去后她先到了哈里斯那里,说自己见到了皮埃尔,也说清楚了两个人的关系,并且保证他们的接触不但不会影响执行任务,反而会有利于工作的展开,他们会给予彼此最大的鼓励和帮助。

哈里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好吧,看来我只能祝福你们,不过,你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

第二天,格里菲斯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皮埃尔,皮埃尔听了也非常开心,他握紧了格里菲斯的手,“这么说以后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在一起了?不过正像哈里斯先生所说的,我们不能影响了工作。对了,虎子,关于这次登陆你有什么新消息吗?我想‘铁砧行动’大概要开始了吧?作为一个男人,我真的不想错过参加这次行动的机会,即使冒更大的危险我也愿意。”

格里菲斯当然理解情人的心情,可她的确不知道更具体的情况,似乎哈里斯那边也在等着上级的通知,谁都无法确定到底是在哪里登陆。

格里菲斯再次见到哈里斯时,将皮埃尔的想法如实报告给了上司。哈里斯听后毫不吝惜赞美之词:“皮埃尔的确是我们之中最能干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之一,这次你能同他一道工作真的会有很大的收获和成长呢。不过要记住一点,你刚来到这里时我们交给你寻找敌方间谍的事情你不能对任何第三方讲出,务必确保秘密,这是一名情报人员基本的职业道德。对于恋人也要如此,这也是我允许你们在一起的前提条件。”

格里菲斯立刻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和忠心,她知道该怎么做,从打算做这份特殊的职业起就知道,即使面对恋人,她也不会失去原则。

哈里斯对此表示满意,他又继续说:“虎子,恐怕你新的任务就要来了,前一阶段的结果很圆满,现在登陆的关键取决于我们下一阶段工作的成果,但是现在我还无法告诉你具体的工作内容,我们一起来等那份即将从总部发来的密电吧。”

果然,没过多久那份绝密电报如期而至,上面指示,让哈里斯开始准备第二个阶段的计划。格里菲斯进入哈里斯办公室的时候,他正满面笑容地等着她,准备给她讲下一阶段的具体任务。

“这封电报里所说的计划是指即将到来的登陆会在马赛进行。你要马上跟皮埃尔联系,告诉他登陆地点,并且让他在8月15日之前将马赛地区的情报弄得越清楚越好,以支持盟军的登陆行动。还有,让他一定保密,这个计划除了我们三个人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你和他都应该清楚,这会关系到很多人的平安,要么是我们成千上万的同胞牺牲,要么是一场让人们受尽苦难的战争结束。去办吧虎子,我相信你们。”

格里菲斯结束了与哈里斯的谈话后,立刻去找皮埃尔,几乎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这不正是他所盼望的行动吗?他终于可以去实现一个男人作为间谍真正的价值了。格里菲斯语速很快地说:“哈里斯指示有一份很特别的任务要交给你。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命令,是绝密的电报,你千万千万不能泄露出去。”然后她又把具体的计划对皮埃尔讲述了一遍。

皮埃尔听后很激动,他亲了亲格里菲斯说:“放心吧,我会保密的,而且会尽全力去完成任务。”格里菲斯动情地回吻情人,“我会等你平安回来的,我爱你。”

就这样,皮埃尔很快地被悄悄空投到了马赛,两个人也一时间失去了联系。格里菲斯一边时刻惦记着恋人,一边努力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只是她没有想到,某天她无意中得到的一条消息把她惊得目瞪口呆。她听到收音机里播放:“l0万盟军正在圣特罗佩附近的一个渔村登陆。”格里菲斯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小渔村可是离哈里斯告诉她的马赛差得很远。

格里菲斯知道,“铁砧行动”成功了。人们已经在热烈地欢庆胜利,可是这胜利的消息对于她来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脑子里始终盘旋着这样的疑问。没想到自己得到的居然是假消息,哈里斯竟然欺骗了她,这样的行为不是在证明对她莫大的不信任吗?格里菲斯心里充满了苦涩。她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气冲冲地闯进了哈里斯的办公室。

哈里斯似乎知道她会来,正坐在桌边一边抽着烟一边等她,当格里菲斯向他要一个解释时,他缓缓地开了口:“请先冷静一下,如果你听到我下面的话还很生气,那么可以随便冲我发火。你所得知的具体登陆时间和地点是艾森豪威尔将军亲自下的命令,我们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至于为什么告诉你一个假地点,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潜入马德里的那名德方间谍就是皮埃尔。”

格里菲斯瞪大了眼睛,“不,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你们这样做也分明是不信任我。”

哈里斯笑了笑,“这个绝不会错。其实我们早就知道皮埃尔是个叛徒,之所以一直没有揭穿他,就是想利用他为我们传递假情报,而他的所作所为果然让我们最终获得了‘铁砧行动’的成功。还有,我们隐瞒了你,或者说欺骗了你,那也是出于想要保护你。如果你清楚了真相,不管怎样假装,都会在情人面前表现出不自然。我们绝不是不相信你,怀疑你会把情报泄露出去,而是担心像皮埃尔这样有经验的间谍,一旦发现你知道了他的秘密,肯定会杀了你的。”

至此,格里菲斯有些明白了,原来自己做了一次诱饵,作用就是将皮埃尔引出来,并且向他传递假情报。这就是“斗牛行动”的第二步计划。纵然理解了哈里斯为什么这么做,纵然他给她作出了很合理的解释,但她的心情还是不能平静下来。不仅仅因为被欺骗,还因为自己那美好的爱情无声地凋零了。她为它付出了绝对的真心,纯洁的感情和宝贵的青春,可是如今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她所爱的人竟然是己方的敌人,是真正不能相守的人。何况他死也不会原谅她的吧。

在格里菲斯心情最消沉的时候,没想到竞迎来了德比的探访,此时他们已经可以像老朋友那样坐在沙发上聊天了。他真诚地称赞了她的出色,再一次恳切地解释了有关皮埃尔的事情,并转达了艾森豪威尔将军的意思,“你知道将军在听到有关你的汇报后,是什么态度吗?他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铁砧行动’胜利的功臣,说你不仅是一位美丽的姑娘,还是一位出色的情报员。”

格里菲斯听到盟军最高司令这番鼓励的话语后,心情似乎好受了一些,毕竟这是对于她所有付出的最好肯定。她知道自己必须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于是默默地埋葬了对皮埃尔的爱,强迫自己专注于脚下未来的路,并相继在法国、瑞士等地继续从事情报工作。

从美丽娇嫩的模特,成长为机智勇敢的间谍,格里菲斯经过了怎样艰难的蜕变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从严酷的身体训练到情感上的成熟理性,她为自己不甘于浮华的生命书写了一段最别致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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