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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尽管作为一名作家的莎乐美拥有着如此令人瞩目的成就,然而她的名字却并不是凭借着她本人所取得的成绩及作出的贡献而为后世之人所广为知晓的。时至今日,人们在了解或是熟悉这个女人的时候,更多的是把她的名字与德国思想文化史上的尼采、里尔克和弗洛伊德这三位大师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因为莎乐美和他们三人的特殊关系,使得很少有人把她看做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和思想家,而是把她当成了尼采的追求者、里尔克的情人和弗洛伊德的密友,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只要我们能够真正地静下心来在莎乐美与三位大师的关系中寻找,就会发现,其实她与这三位男人的关系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莎乐美确实有着这种让人叹为观止的独特能力:几乎所有与她倾心相爱过的那些出色的男人,都曾在她的启迪与激励下创造出巨大的成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首先得益于莎乐美在天性中的一份敏感与细腻。这种敏感使她在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一种独立性的同时,又能很轻易地理解和感受身边的那些男人,并以自己的独特个性和非凡的创造力激发出他们的潜在力量。也正是因为这一缘故,当时的人们才会如此评价这个名叫莎乐美的女人:“(她是)具有非凡能力的缪斯,男人们在与这位女性的交往中受孕,与她邂逅几个月后,就为这个世界产下了一个精神的新生儿。”

而这样的一个莎乐美,一个既保持着天才般的创造力和一如既往的独立性,又能给身边之人带去无限力量的女人,确实让我们开始渐渐相信,也许那位掌管着智慧和灵感的缪斯女神,真的来过这个世界。

童年时期的广泛涉猎

露·安德烈亚斯·莎乐美于1861年1月12日出生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冬宫对面的一座将军官邸里,她是这个家庭六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她出生那天,不仅当地的各家报纸对此作了大量的报道,就连沙皇也写来了贺信,这一切都缘于她有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和战功卓著的父亲。她的父亲古斯塔夫·莎乐美是一位骁勇善战、意志坚定的将军,也是沙皇贴身卫队的统领,在俄罗斯政权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位所向披靡的沙场勇士也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对最小的女儿莎乐美更是疼爱有加。

童年的莎乐美,是一个爱幻想的小女孩。她常常一个人来到花园的葡萄架下,趴在草地上编织着自己的童话和梦想。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给现实中的人物安排各种各样的命运,有时自己也参与进去,但自始至终她都是独立的,是所有故事的导演和主宰。莎乐美最早的启蒙教育来自于她的乳母,那些瑰丽奇谲的民间神话和传说,她能一口气说上无数遍。童年的莎乐美在她的牵引下,手持阿拉丁神灯逐渐走向自己的文学道路。

1878年,对于17岁的莎乐美来说是一个多事之秋。俄罗斯腐朽的制度正处于风雨飘摇一触即溃之时,老莎乐美也病体沉重,奄奄一息。这时,来自丹麦的牧师济罗不合时宜地闯进了她的生活。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路过教堂,在女友的极力劝说下走了进去,结识了济罗。济罗的布道在她听来犹如天籁之音,字字珠玑,直指人心,回到家中她平生第一次给一个陌生男子写了封信,在信中请求济罗做她的家庭教师。济罗答应了,因为他被这个女孩的直率与坦白吸引住了。

济罗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教莎乐美学习了宗教史、宗教社会学、宗教比较学、哲学、逻辑学、文学、戏剧等课程,并指导她广泛阅读了笛卡儿、席勒、歌德、卢梭、伏尔泰、叔本华等人的著作。虽然当时的她不一定能够完全理解这些作者的思想,但这次思想上的启蒙对于她本人来说却意义深远。就在一切都朝着最为美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作为两个儿子父亲的济罗却向莎乐美表示了自己的爱意。而这一变故显然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虽然她信赖他,但她无法想象这个学识渊博和蔼可亲的牧师会有这一举动,于是,一向视济罗为继父亲之后的“保护神”的她失去了自己心中的“上帝”。拒绝了济罗之后,莎乐美一心盘算着周游欧洲的学习计划,她渴望身临其境地学习西方文化。1879年,莎乐美在母亲的陪同下离开圣彼得堡去苏黎世上学。

情遇尼采

1882年4月的一个上午,莎乐美在朋友、意大利著名的女权主义者弗罗琳·冯·梅森伯格的引荐下在罗马结识了弗莱德里希·尼采。当时,尼采的一位朋友保尔·李正与莎乐美待在一起,他对莎乐美也倾心不已,但出于对尼采的关心,他已决定无私地牺牲这段感情。从看到莎乐美的第一眼起,尼采就喜欢上了她,莎乐美也被尼采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尼采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莎乐美,他找到李,准备通过李向他求婚。李婉转地向她转达了尼采的意思,同时劝诫她要谨慎从事。事实上,莎乐美对尼采如此强烈的反应也缺少足够的准备,她接受李的建议,要保持清醒。几天后,莎乐美和母亲离开了罗马,同行的还有尼采和保尔·李。旅途的终点是卢塞恩,尼采虽然没有直接向莎乐美表示自己的爱,但他却感到了爱的力量。然而,他敏感害羞的性格和哲人固有的理性阻碍了他,他害怕公开向她袒露心迹。于是,他拜托李替他说出心里话,自己却逃回了巴塞尔。然而李也爱上了莎乐美,尽管遭到求婚拒绝,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在内心深处还是把尼采当做了情敌。

很快,尼采收到了莎乐美不想结婚的答复。他立即返回卢塞恩见到了她,并极力劝说她作出更好的答复。然而,莎乐美对尼采的好感和对他思想的浓厚兴趣乃至崇敬,并不足以使她希望尼采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伴侣,她也是一个意志坚定者,于是她重又表示了自己的意思。不久,莎乐美去拜洛伊特参加音乐节,而尼采则回到了德国。此间,她也曾写信问候尼采,尼采也努力说服她,让她在演出结束后与自己的妹妹伊丽莎白一同来陶顿堡相聚。

在陶顿堡,尼采与莎乐美就文学、艺术、哲学、宗教等问题作了全方位的探讨,他并不因为自己是哲学教授而低估莎乐美,相反,在每一次谈话中,莎乐美都能给予尼采以意想不到的惊喜。尼采将与她的每一次交谈都看做是自己的一种享受。然而,正当这段感情按着尼采所希望的方向稳步发展时,妹妹伊丽莎白却向莎乐美表现了自己的不友好。伊丽莎白尖酸刻薄的语言不但深深地刺伤了莎乐美,而且她在街坊邻居中到处散布关于莎乐美的谣言。这一切,尼采都不得而知。莎乐美无法向尼采诉说心中的苦恼,而且,尼采多次提出希望她能与他的思想步调合二为一,这使她非常恐惧。因为她是一个完整的自我,她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立场,她并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庸,所以,她拒绝这种无条件的赞同。尼采不能容忍莎乐美这种带有自尊心的保留,仿佛这是一种罪过。于是,他们之间有了第一次争吵。

9月,莎乐美踏上了归程,尼采只能默默地伫立着目睹自己心爱的人渐渐远去。就在此时,保尔·李向莎乐美发起了猛烈的爱情攻势。伊丽莎白越俎代庖,给莎乐美去了一封信说尼采从未爱过她云云。莎乐美读后顿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立刻给尼采去了封措辞激烈的信,宣布从此和他情断义绝。

莎乐美的离开给予尼采致命的一击,使他彻底放弃了对世俗生活的关注,而将他所有的爱和热情都集中于他的精神产物——查拉图斯特拉。

尼采的智慧同时也点燃了莎乐美的生命之火。这段经历引起她对精神分析的注意,使她后来能对其进行详细的研究,尼采还促使她决心成为一个独立的作家。

永不消逝的爱情

1885年,她的小说《为上帝而战》在德语文学界引起人们的注意,受到当时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哈特兄弟的高度赞扬。

1887年,莎乐美与柏林的西亚语言学教授安德烈亚斯结婚。1897年,莎乐美收到了崇拜她的天才诗人里尔克的信,并在一次晚会中相识,里尔克用不加掩饰的宗教方式向这位慈母般的女性“顶礼膜拜”。面对里尔克赤诚而狂野的爱情,莎乐美不禁芳心大乱。6月14日,两人以情侣的心情相偕出游。1897年10月1日,莎乐美回到柏林,里尔克也闻讯从慕尼黑赶到柏林。为了不影响这位天才诗人的成长,她建议他去大学里听课,然而他更愿意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世界。莎乐美在里尔克走上艺术坦途的最为关键的几年里,唤醒了他心中沉睡的缪斯女神,为他带来了艺术春天的气息,赋予了他生活的意义与价值。

第二年,莎乐美决定故地重游俄罗斯。1899年春天,酝酿已久的俄罗斯之行终于成为现实。4月14日,莎乐美夫妇和里尔克结伴从柏林出发。在俄罗斯,莎乐美凭借自己娴熟的社交手段和高贵的家族背景,为里尔克安排了许多次聚会,除了与文学泰斗托尔斯泰会面外,他们还结识了俄国画家列昂尼德·帕斯捷尔纳克和画坛巨擘列宾。回到柏林之后,里尔克激情高涨、情绪饱满、思如泉涌,创作了许多作品。1900年5月7日,莎乐美和里尔克两人第二次俄罗斯之行开始了,并先后在莫斯科拜访了契诃夫、高尔基等著名作家,也再一次拜见了80岁高龄的托尔斯泰。这次俄罗斯之行改变了莎乐美,她重新焕发了青春,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不再爱着里尔克。不久,莎乐美从那种母爱与性爱的奇异感觉中走了出来。

1901年的秋天,莎乐美获得了保尔·李的死讯。自从与尼采分手之后,她就忘了那位博学睿智的哲学教授的模样。可是当噩耗传来,震惊之余她突然意识到李对她的重要性。而种种意向却暗示,李的死不是出于意外事故,而是自杀,因为他死在那个与她共同度过美好夏季的地方。14年来,保尔·李一直在疯狂的工作中逃避痛苦和寂寞。莎乐美怀着深切的愧疚,徒劳地寻找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本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内心的伤痛损害了她的健康,有好几次甚至昏厥过去,脉搏也极其微弱,内心的焦灼与冲突也诱发了心脏病。她感到心力交瘁,无力抗争。这期间,家庭医生泽漫克的医疗方法使她的病情有所缓解。

莎乐美的晚年总是待在海思堡那座高高俯视哥廷根、几乎介于天地中间的楼房的阳台上。她得了糖尿病还有胸部肿瘤,但骄傲的她从不愿被人同情和怜悯,只要还能工作,她就不会寻找理由抱怨身体的日渐崩溃。

1937年2月5日晚上,莎乐美在劳顿中闭上了双眼。

当大雕塑家罗丹在艺术舞台上尽享掌声与荣誉的时候,有谁能去抚慰一下疯人院里那个孤寂的灵魂?卡米尔·克洛黛尔,一个悲情艺术家,一个永远只能站在罗丹身后的女人!

1864年12月8日,卡米尔·克洛黛尔出生在法国香槟省;

1888年,克洛黛尔凭借着雕塑作品《沙恭达罗》在巴黎美术展览会上获得认可;

1913年,克洛黛尔被送进了疯人院;

1943年,克洛黛尔在蒙特维尔格疯人院中不幸逝世。

众所周知,艺术家的生命在于创作,而创作的生命则在于激情。至于激情又能给艺术家的生命带来什么,这却是一个因人而异的问题。

有人说产生激情的最为根源的力量,就是人类的欲望。在所有的欲望中,人类对于爱情的渴求似乎最为强烈,而艺术家在这一方面的需求较之于普通人来说,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乎,当艺术家的爱情之花怒然绽放的时候,那将不仅是一种极为绚烂极为美丽的情感,更会由此催生出令世人惊诧的艺术之花。

花朵固然美丽,却总有凋谢枯萎的时候,于是艺术家的婚恋经历也总是较之常人复杂得多。在这样的一种情境下,喜新厌旧或是始乱终弃似乎成了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偏偏就有一些固执的灵魂,因为爱情而把自己化做了当代艺术的最为昂贵的祭品。

一如卡米尔·克洛黛尔。

对于这样的一位女性,也许更多人只是把她作为伟大艺术家罗丹的情人。但事实上,这也同样是一位应该得到世人的更多尊重与敬佩的艺术家,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即使是罗丹的那些艺术创作,也多多少少受到了来自于她的启迪与影响。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两个狂热得如同魔鬼般疯狂的艺术家遭遇到一起的时候,灾难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艺术自身所固有的排他性,最终导致了这样两位伟大的人物必然有一方会因为这种相遇而遭受毁灭性的冲击。罗丹和克洛黛尔早已将灵魂互相融入,但是最后又只能以残忍的分离作为结局。这使得比男子更为坚毅更有血性的克洛黛尔在远离了罗丹之后,陷入了一种疯狂得无以复加的地步,不仅砸碎了自己的大部分杰作,而且还落入了终老于精神病院的悲惨境地,何况那又是30年的漫长时间!

曾有说法认为,正是由于罗丹对于克洛黛尔的影响,才最终导致了这位本来可以更加出色更加伟大的女性艺术家的最终衰亡。也有说法提出克洛黛尔的悲剧结局,其实更多的还是她所身处的那个时代所造成的恶果。当然,这并不等于说像罗丹这样对待感情不够专一笃定的情人就没有任何的责任。最起码这样一个眼中只有自己的艺术创作事业的男人,对于一位视爱情为生命的女性艺术家的精神健康不会有什么好处就是了。

最终的克洛黛尔还是在疯掉之后不幸死去了,悲情至此又何必?面对着那样的一种人生,也许我们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发出这种无奈且痛惜的感慨了。

自由成长中的艺术天才

1864年12月8日,卡米尔·克洛黛尔出生在法国香槟省的一个小村庄。很久以来,这个家庭就一直笼罩在一片悲痛的阴影里,因为仅仅在一年前,第一个降生在这个家里的孩子——一个名叫查理·亨利的男孩在出生不到15天后就不幸夭折了。因此克洛黛尔的母亲一直想要一个像亨利一样的儿子,可是这一次却偏偏生了一个女儿。正因为如此,克洛黛尔的诞生不但丝毫没有减轻她的丧子之痛,反而勾起了她对亨利的无限怀念。于是乎,这注定了克洛黛尔与母亲之间的那种一生无法跨越的隔阂。当然这些显然不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克洛黛尔可以预料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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