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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冯太后(1)

善恶交织里诞生的“文明”治世

在她当权的时代,她积极推行汉制,大胆进行改革,不仅让当时的北魏繁荣发展,而且影响到了后面的数个朝代,甚至影响到了后来的隋唐时期。虽然她早期曾经为了争权也在一些宫廷政变中表现过凶狠的一面,但人们更愿意记住她的功劳。她就是被历史上称为“文明皇后”的冯太后。

北魏初期,百姓的生活水平普遍比较低下,朝廷的管理也缺乏规范。当几代君主仍然未能改变这个现实的时候,一个女人却做到了。

她就是冯氏。这是一个有着很强的权欲的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然而,也正是这个女人给北魏的政治与民生带来了很大的转变,她在治理国家的过程中显示出了非凡的一面,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影响到了后边的几个朝代,从而让当时的北魏显赫一时。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强的能力吗?冯氏给了我们一个完美的答案。她虽有小过,但却掩不得大功,并且最终成为了北魏人十分喜爱的一个皇后,后人把她尊称为“文明皇后”。

十四岁的皇后

北魏是在西晋末年崛起的一方诸侯。从冯氏曾祖冯安开始,冯家一直生活在国家的动荡与战乱之中。在几经周折后,冯氏的祖父冯文通作为北燕国君冯跋的小弟,在冯跋去世后便继承帝位。冯氏父亲冯朗原来在北燕任职,官拜广平公,由于母亲王氏被废,不得不与胞弟冯邈逃向辽西,说服了大哥冯崇一起投奔了北魏,冯崇被封为辽西王,冯朗则为秦、雍二州刺史,西城郡公。

冯氏的母亲王氏,是乐浪人,与冯朗在北燕时相遇并结合。因时局多年动荡,王氏当时并未给冯朗生下儿女。当冯朗后来在长安任职后,生活稳定下来,王氏终于为丈夫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冯熙。太武帝太平真君三年(442年) ,王氏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即本文的主人公冯氏。传说她出世时,天空中出现了神奇的光亮。这种说法或许只是后世人为了增加其神奇色彩而编造出来的,也可能是当时偶尔出现的霞光,但不管怎么说,冯氏后来却真的为国家带来了一段“光亮的日子”。

然而,这个在后来为北魏带来一段风云历史的冯氏在其幼年却经历了不少磨难。当然,这些磨难也让她从小就锻炼了意志品质,对她后来的成长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当时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已完成了中国北方的统一,并与南朝形成了对峙的局势。身为北燕国国主后裔的冯氏家族虽然此时仍然过着平静安逸的生活,但在这种南北对峙的局势下,未来的生活会如何,实在是难说。

因冯朗当过北燕王子,朝廷对他多少会有些疑虑。后来,他在一件大案中被牵连了进来,并且遭到太武帝的诛杀。突来横祸,彻底改变了冯氏的命运。因她年幼,又是女孩,便随其姑姑冯昭仪进了北魏后宫,成了拓跋氏的婢女。

于是,一段不寻常的历史便在此时埋下了种子。

冯昭仪是在北魏正平二年(434年)由冯文通主动送给北魏世祖表示停战言和的,所以冯氏虽然命运坎坷,能够进入北魏后宫并得到姑姑的照顾,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而冯昭仪对这个侄女也是非常关心的,平时便教她各种知识,培养她的礼仪气质。是真金,即使被掩埋在石头中,也迟早会释放出它的光彩。仅仅几年后,冯氏不但才学过人,而且也生得光彩四射,不久便成了后宫中引人注意的人物,同时也深深地得到了太子拓跋濬的喜爱。

然而,宫中也不是一个十分平静的地方。正平二年(452年),宫中发生了一场巨变,中常侍宗爱谋杀了太武帝,然后秘不发丧,并假冒皇后的名义将尚书左仆射兰延、侍中和匹等召入宫中依次绑缚起来并砍了脑袋。然后,东平王拓跋翰以及被立为帝的拓跋余也被其所杀。宗爱的所作所为引起了朝中大臣们的公愤,于是南部尚书陆丽和殿中尚书源贺秘密商定,率兵杀死了宗爱。当时的宫中一片混乱,而且危险重重。在这样的混乱局面之中,往往有人自危,有人却在危险中能够学到许多东西。冯氏正是属于后一种人。

正是这一年,拓跋濬被拥立登基,即文成帝。他自小聪明伶俐,有着过人的智慧与风度,当时拓跋焘就认为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果然,他登基后不久,就将宫中的混乱局面控制住了,除去了一批作乱的宦官,让朝廷逐渐安定了下来。这一番果断的作为也显示出了文成帝的魄力与才干。这一切,冯氏都看在眼里。或许其他人看到的只是混乱,仅仅有着一种平乱的愿望,而她却在这种愿望之余,也思考了许多事情,感悟到了许多人没有感悟出的事情。这或许便是非凡的人与普通人的区别所在吧!这一切都对她后来的生活与思想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拓跋濬登基后,便立冯氏为贵人,当时拓跋濬仅有十三岁,而冯氏也仅仅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而已。

从此,冯氏离开了姑姑,追随文成帝来到了宫中。她跟文成帝婚后感情极好,生活也很和睦。在文成帝治理军国大事的过程中,冯氏因时常伴随文成帝左右,便也不断地了解了许多国家政务的事情。

在重用高允之后,文成帝统治下的北魏朝廷基本处于较为稳定的发展状态,社会矛盾相对缓和。文成帝不因民族原因而分亲疏,比如高允便是汉族出身,却获重用。在文成帝的带动下,朝廷众臣也与汉人逐渐和睦相处了。这一切冯氏看在眼里,心中对文成帝的敬佩之情与日俱增,两人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同时,文成帝的这个治国特点也对冯氏在后来当政期间吸收汉法、重用汉人、推行汉化的措施产生了很明显的影响,这也是北魏能够有一段稳定时期的重要原因之一。

太安二年(456年),冯氏被立为皇后,当时她只有十四岁。虽然年龄尚幼,但其聪明才智以及端庄的礼仪风范已经深得文成帝与朝廷众臣的认可。

从死囚的女儿到宫女,后来到了贵人,最后再到皇后,冯氏的命运可谓是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她十分感谢这种命运的转折,因此十分珍惜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她尽心尽力地处理着后宫的大小事务,同时一有机会便对朝廷之事给予一定的关心。虽然有干政之嫌,但她的意图是好的,文成帝也乐于拥有这个得力的助手,因此也便听之任之了。

太安四年(458年),拓跋弘被立为太子。拓跋弘是文成帝与李氏所生之子。李氏因长得貌美,被拓跋濬带入宫中封为贵人,并且为其生得一子,取名拓跋弘。北魏有条古怪的规矩,如果太子是后宫嫔妃所生,生母便要被赐死,以防母凭子贵,专权于朝廷。于是,李氏便已经确定了其难逃一死的命运。临终前她心中挂念着许多人,尤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拓跋弘。但她或许未料到,虽然开始时冯氏跟拓跋弘相处甚好,但数年后,冯氏却与其成了仇敌,并且最终将其子杀死。这大概是李氏万万料想不到的了。不过这一切都源自于北魏如此古怪的一个规矩,有百害却未必有利,难怪其他朝代无人用过。可叹李氏早亡,更叹后来的朝廷因此多了一些动荡与不安。

作为皇后的冯氏的生活是无风无浪的,但她的丈夫拓跋濬则要不断地出征,回到朝廷还要处理军国大事,整日辛苦劳累。此时的冯氏拥有着女性特有的温柔,她不断地化解着文成帝的苦闷,往往让文成帝忘掉劳苦,感受一段温馨的时光。试想,如果一个男人能够得到这样的妻子,他的一生又会有什么遗憾呢?

然而,意想不到的不幸还是到来了。而这一切,又一次改变了冯氏的生活,从而也将她推到了国家的风口浪尖上。和平六年(465年),年仅二十六岁的文成帝在北魏国都平城病故。一个如此的好皇帝去世,全国臣民皆陷于沉痛的悼念之中。

北魏有一惯例,国丧三天后要烧毁死者生前所用的衣服器物,群臣与后宫嫔妃皆要大哭来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与哀悼。当熊熊大火点燃之后,哭得如泪人一般的冯氏忽然扑向了大火,欲去追随自己心爱的丈夫与其共赴黄泉。周围诸人大吃一惊,立即对她施救。当她被救出来时已经昏厥,经过抢救才保得一命。

冯氏为了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不惜扑向熊熊烈火,其爱情令人敬佩。若就此去了,北魏倒少了一段后来的风云史,还好抢救及时,冯氏终于还是留在了世上。

当她醒过来后,回想着自己的命运又一次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心中悲痛不已。但不久以后,她便重新振作了起来。她认为,或许这是上天对她的又一次考验,如果能够克服困难,说不定将来会有更重要的任务由她来做。于是,她坚毅的双眼望向了前方。而这种毅然,却正是她改变北魏历史的一种预兆。

夺权弑帝

文成帝去世的第二天,十二岁的太子拓跋弘继位,即北魏献文帝。冯后便成为皇太后,即文明太后。

皇帝年幼,而太后也只是一年龄不大的女人,侍中、车骑大将军乙浑便盗用献文帝的诏令犯上作乱,开始诛杀异己,连续杀了许多朝臣后,直接开始威胁献文帝的皇帝之位。

充满混乱与危机的局面又一次出现了!冯太后虽然从小便已经习惯了这种杀戮纷争,但如此亲身经历危在旦夕的境况还是第一次,她心中还是有些害怕,便让献文帝应允叛党乙浑的要求,封他为太尉,后又封其为丞相。可是乙浑如此得意,岂能就此罢手?他准备继续发动政变,以期一举夺取帝位。

冯太后见局势危急,便冷静地对情况进行了分析,凭着她多年在宫中的磨砺与经验,加上她个人的智慧,她开始果断而周密地进行了部署。她命令拓跋丕、源贺、牛益得等人率领军队,秘密地前往乙浑府中。乙浑正为无人能够与自己抗衡而得意,哪里会料到朝廷会突然对他动手?于是诛杀乙浑的计划一举成功!这是冯太后第一次在朝中显示了自己非凡的才能与果敢的胆识。接下来,她为避免朝廷再度出现危机,宣布临朝听政,由她处理一切事务;同时将中书令高允、中书侍郎高闾和贾秀叫到宫中,协助她处理政务。

冯氏终于掌管了国家的最高权力!冯氏的旷世才华终于有机会充分地发挥了出来。

一年多过去了,朝廷在冯太后的管理下局势异常稳定。而正在这个时候,献文帝的儿子降生了,献文帝为其取名拓跋宏。冯太后于是还政于献文帝,自己去抚养拓跋宏。但事实上,她仍然时刻关注着朝廷政事,在一定程度上对献文帝进行着控制。或许她原本是想“照章办事”,现在一切都稳定了,她只要将政权还给皇帝便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可此时的她偏偏习惯了掌管朝政,喜欢上了这种权欲的感觉。于是,一场由她导演的惨剧便开始拉开了序幕。

献文帝刚刚亲政时,经常向冯太后请示一些政务的处理方法。但年龄越长,他越希望自己能有一番作为,从而对冯太后控制自己的局面开始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满。

由于北魏是一个少数民族政权,许多男女之防往往不如当时的汉人那样严谨。冯太后在无事之余,便会留意一些长相俊美的男子,以选来相陪。一个叫李弈的年轻男子因长相英俊、才情皆备,深受冯太后喜爱,便被选入宫来。没想到在皇兴四年(470年)十月,献文帝为了向冯太后示威,找了一个借口便将李弈及其兄李敷问斩。冯太后大怒,于是决定一定要废掉献文帝。

一场斗争便正式开始了。献文帝虽是皇帝,可他面对满腹才华的太后冯氏,还是显得有些稚嫩。于是,悲剧也就开始上演了。

献文帝当然很快便知道了太后的愤怒。他虽然踌躇满志,欲干一番事业,可是如今太后却公然要废他,让他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困境。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作为,可是也无可奈何,再加上他熟读黄老之学、佛经义理之类的书,把一切事情看得越来越淡,于是便忽然有了一个决定,欲让出皇帝之位,以避此祸。但他知道,若让位于太子,必会继续受冯太后的控制,局势仍然没有改观,于是便灵机一动,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皇兴五年(471年)八月的一天,献文帝召集群臣宣布,他将传位于自己的叔父拓跋子推。他认为这样一来,冯太后便不能将权力尽归己有了。可是他又错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群臣众口同声地反对献文帝的决定。迫于压力,他只能放弃自己的计划,按照规矩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即太子拓跋宏。当年拓跋宏仅仅五岁便登基为帝,即孝文帝。同时献文帝成为太上皇,当时他也只有十八岁。

可是不久之后,又一件事让冯太后开始惴惴不安。她原来的想法是孝文帝年龄尚浅,较容易控制,便也放心地让他成为皇帝,自己仍然能控制朝廷。可是未过多久她却发现,孝文帝虽然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但却聪明过人,头脑灵活。若待其成年,他必将夺回她手中的权力,到那个时候该如何是好?

权力面前,管不了那么多了,冯太后当机立断,将孝文帝骗到了一个屋子里对其进行软禁。当时正值严冬,冯太后却只给他穿一件单衣,三天之内不给他东西吃,希望多给他一些教训。孝文帝想不出冯太后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己,但他聪明过人,知道必有缘故,便未加讨饶,而是选择了沉默以对。冯太后仍不甘心,她想一步到位,直接废掉孝文帝,让其弟弟拓跋禧继位。但朝廷重臣们纷纷表示反对,冯太后只得暂时作罢。此时的孝文帝从此又多了一样心得,知道自己越少使用自己的权力,越能保得平安,于是便整日里在书房中读书,不再过问外面之事。冯太后见状,这才渐渐对他放心。

为了权力,冯氏折磨人的功夫也逐渐练得炉火纯青了。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女魔在肆意地为所欲为。多亏孝文帝比他父亲要聪明得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这才为自己留了一条活路。

已经成为太上皇的献文帝并未完全放弃自己的权力。他不但继续在一定程度上把持着朝政,同时还经常亲自带兵出外征讨。他在南下视察时,还恢复了被冯太后免职的薛虎子的官职。冯太后闻之大怒,知道若要继续掌权,就必须要除掉这个障碍。她总结了献文帝这几年所做过的一切,发现他正在悄悄收买人心,若任其如此下去,迟早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经过一系列的精心安排,她决定对献文帝动手。

一场冲突马上就要开始了!

承明元年(476年)六月的一天,朝廷突然宣布内外戒严,京师气氛紧张,宫廷之中更是戒备森严。冯太后召太上皇前来,说是有事相商。献文帝出现后,冯太后暗中布下的伏兵立即一拥而上,将其擒拿住,强行软禁起来。不久后,太上皇献文帝暴死在平城的永安殿。此事虽然搞得很秘密,但在当时,大多数人都猜测这必是冯太后所为。只是她做得实在高明,未留下一点痕迹,甚至到底如何将献文帝杀害都未能留下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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