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依环视屋内众人,均面色坚毅,满怀希望地望着自己。虽说平日里恨不得掐死对方,但此时此刻,倒是一条心。
“要说法子,目前是没有的,但总比乱作一团的好,”夕依略一思索,而后道,“二姨娘和长姐,劳烦你们二人向郭家求助。一来看能否在银两上有所资助,二来若有情况,可以请表哥帮忙向皇上澄清。我们毕竟都是女人,更无官位在身,就算找到线索也无法面圣。”
见二人应了,她又转头对杨氏道:“母亲就和刘管家拜访父亲的至交,看能否由他们出面向刑部疏通,传递消息。另外,务必打听到那封书信的内容。”
杨氏与刘管家听罢点了点头。
“三姨娘和飞源盘问府里的下人,看看这几日都有什么人进出父亲的书房。”南宫城经常自己整理书房,若是有人一早就放了东西进去,定然会被他察觉。想来定是这几日才偷偷放了那书信进去的。
“四姨娘……”夕依看了一眼还软了身子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娇美人,“额……四姨娘就好好休息吧!”
众人分配到了任务,四散而去。夕依带了音无,叫上南宫城身边的小厮宅安,亲自去书房查看。
书房平时是不上锁的,但能光明正大进来的,无非就是几个打扫的下人。里面陈设也简单,书架案桌,外加几幅字画,几个古董花瓶,一目了然。
“三小姐您看,那封书信,就是从案桌右边的抽屉里搜到的。”宅安仍是那么獐头鼠目,但头脑还算灵活。
夕依上前看那抽屉,却见一把硕大的铁质挂锁,丢在桌面上。抽屉里面放的是一些重要的公文和账目。
“这抽屉一直都锁着吧?钥匙都在谁身上?”
“回小姐,钥匙挂在老爷身上呢,就这么一把,再无别的。刑部的官差们徒手也扭不开,还是让老爷用钥匙打开来搜查的。”
夕依拿起挂锁仔细端详,虽然有些年头了,却丝毫未见被撬过的痕迹。
真是见鬼,这么一把大锁,谁有那么大能耐把它弄开来放栽赃的书信?
等等……书信。
是了!这么薄薄的两页纸,根本不需要打开抽屉,只要顺着抽屉与案桌之间的缝隙,往里面一塞就行了。
夕依轻轻摸了摸抽屉的间隙,一抹笑意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小姐,”香兰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惴惴不安道,“工部员外郎家的庞二少爷来了,说有重要事情,要和小姐商议……”
什么?这节骨眼上,庞正海那个胖子草包来干嘛?
夕依挑眉道:“如今我南宫家遭逢大难,他一个男子,这么指名道姓地要见我,是个什么意思?”
香兰回道;“庞二少爷说,小姐听罢碍于男女之嫌,想必是不肯的。但能隔着帘子说话就成……还说事关老爷和大少爷……”
庞正海几时出息了?竟能考虑得这么周全,还猜准了她不愿轻易见他。
夕依微微勾起唇畔,眼中冷光一闪:我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一席珠帘隔断。夕依端坐在里间,音无给她捧上一杯热茶,便立在了旁边。外面,庞正海蹒跚着胖躯,缓步来到门厅里。
“三小姐,庞某有礼了。”对着珠帘中隐隐绰绰的倩影,庞正海拘礼问候了一声。
清晰而悦耳的声音,从帘子那头飘了过来:“南宫家正值多事之秋,别人避之惟恐不及。庞二少爷却上门拜访,不知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庞正海贼眉鼠眼地左右看了一番,才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音道:“三小姐如此聪慧,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实不相瞒,庞某此次前来,是受三殿下之托……”
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敢情这回还当了别人的出头鸟么!夕依冷笑道:“三殿下?这与南宫家何干?又与庞二少爷何干?”
“这次南宫家出事,三殿下也知道了。三殿下说他有法子帮南宫家解围,只不过,有两个条件。”
有条件?还两个!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话!
见夕依不答话,庞正海只好继续说下去了:“第一,三小姐答应,从此一心辅佐殿下,并在下月嫁给殿下做侧妃。”
这个朔月还不死心,难道他以为用这种赤果果的威胁就可以让自己屈服?
“侧妃?殿下难道要一次娶三个女人么?”夕依语气中的嘲讽,已经越来越刺耳了。
只可惜庞正海这个草包是听不出来的,他即刻喜滋滋地解释道:
“这当然不可能,如此行事对三殿下的名誉有损。但只要三小姐答应,那李家小姐,自然有很多种方式……意外横死。”
夕依不由地捏紧了拳头。虽然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骄横的李若江,但朔月这样草菅人命,不禁让人胆寒!
“不是还有第二个条件吗?是什么?”
庞正海一听这话,权当夕依已经答应了第一个条件,笑得脸上肥肉乱颤:“这第二个嘛……因为南宫大人若要脱罪,我庞家肯定是要出力的。所以……所以希望大小姐能够下嫁庞某……”
呵呵,喜闻乐见的“趁火打劫”啊!出力?我看这个局就是你们俩合计着布下的!
夕依想到这里怒不可遏,冷冷道:“三殿下想让夕依高攀,这叫‘强人所难’;庞二少爷,你想娶长姐,那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俩都别算计了,横竖是称不了心的!”
庞正海听到这话,勃然大怒,跳起来一拍桌子道:
“你这个疯女人,敬酒不吃偏爱吃罚酒么?也不知道三殿下怎么会看得起你!我告诉你,你不答应也行啊,到时候落了罪,全家沦为阶下囚,我几两银子就能把你家的姑娘全买回去做妾!到那时候可不会风风光光了……”
夕依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个无赖的丑态,厉声道:“送客!”转身离去。
门厅里,庞正海还在骂骂咧咧。两个小厮拼命地对他又拉又推,却丝毫挪不动他肥胖的身躯。
音无见状,直接上前揪了他的头发,拽着往外拉。头皮都快被扯下来的庞正海,终于受不了撕裂的剧痛,连声嚎叫道“我自己走!自己走!”,随即像逃离魔窟一般地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