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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元宵

夕瑜听言,算是松了口气,又见夕依再不肯搭理他,便起身告辞了。

他前脚刚走,香兰后脚就进来了。

紫秀见她跑得气吁喘喘,便取笑道:“哟,百事通,你又打听到什么了?”

香兰喝口茶,才缓了气道:“大小姐不吃不喝,跪在老爷书房前足足有小半日了。听说刚刚还晕过去了,老爷命人送回了屋,但二|奶奶那事儿,就是没松口。”

这南宫倩宁倒是冰雪聪明,她母亲不是夜里出事的么?昨晚上大风大雪的不跪,今儿早上雪一晴就跪上了,还没到半日就犯晕,不知道时令的还以为你是中暑呢!

“这消息不是一大早就传开了吗?你跑得心急火燎地,就为这个?”

“紫秀你别打岔。我不是还没说完嘛!方才我听刘管家说,今年元宵节,皇上特赐百官假十日。宫里头也准备大肆操办,做了好多花灯呢!连宫外的十里长街,都早早地挂上灯了,要与民同乐!”香兰兴奋得双颊泛红。

元宵?不就是古代的情人节吗?多情公子寻洛神,寂寞佳人觅潘安。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女儿家,在这天就像监狱里出来放风的犯人,全一窝蜂跑街上看帅哥,顺便再看看花灯。倒是成就了一段段佳话,也让各位诗人词人有了写作素材。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写的就是元夜花灯之际,情人赴约相会的情景。怪不得这丫头听到“元宵节”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想到这里,夕依便打趣她道:“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了情郎,正盼着正月十五那天好出去幽会啊?”

一句话直让香兰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娇嗔道:“才不是呢!小姐尽会欺负香兰。”

“好啦好啦。十五那天我是不是要入宫?这次就让翠竹陪我去,那丫头还小,还没到要在灯火阑珊处找有情郎的年纪。你们仨就准假一天,结伴出去看灯吧。”

三人一听,立即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地商量起要怎么放河灯、吃元宵来了。

正月十五上元节,龙灯花鼓喧嚣夜,如一夜东风,千树万树银花火簇。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点秋香”的风流才子唐寅,自然不会错过浪漫的“情人节”,也凑着热闹写了这么一首诗。要不是语文老师除了规定动作——背诵人教版大纲范围内的诗词,还丧心病狂地追求加分动作——背诵课后拓展诗词,夕依是绝对不会记住这首诗的。

古文虽然学得还像模像样,对话不成问题。但夕依身为一个根正苗红的现代人,诗词这种高端的东西是绝逼不会作的!怕就怕在这元宵晚会上,皇上喝多了一高兴,就让大家来吟吟诗、写写词神马的。那连韵脚和平仄都搞不懂的夕依,一定会当场血槽放空。

如今正是肚里无货的时候,所以夕依赶紧把以前背过的诗,特别是写元宵节的玩意,全都从脑细胞的角落里扯出来撸了一遍。前世,夕依考试之前可是连夜都没熬过;如今呢,连坐在马车上都在叽叽咕咕地念诗,唬得翠竹一度以为小姐中邪了。

与前次一样,众小姐从皇宫外墙步行进入内苑。

正是明月半抹处,华灯初上时。御花园内的花灯,如流岚彩云一般,摇曳生辉,霓虹满园。形态亦是多样,从花鸟虫鱼到日月云霞,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翠竹一开始还在小声地抱怨小姐偏心,这会儿已经被这些绚烂的花灯美瞎了眼,只会咂舌了。

“小姐,据引路的宫女姐姐所说,今夜皇上在前殿与百官畅饮。特许各家的少爷和小姐们与诸位皇子公主,在宫中的诗仙楼中一聚。”翠竹总算是看够了,问了点自己该问的事。

夕依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不管他什么皇帝,在这种花好月圆的佳节里,都爱学李后主“诗心词腑”,非要搞点什么“金曲诗歌大奖赛”才满意。

一众公子小姐们进入了古雅清幽的诗仙楼。这儿果然楼如其名,装饰古韵风流。一入楼内,院里便是绿竹猗猗;一进殿中,四处都是墨香袭人。周遭书籍浩如烟海,案桌上则均摆放着一方精致的砚台和一排狼毫笔。

众人依次落座,上方端坐的仍是长公主和三位皇子。

燕月长公主见人已到齐,便笑容可掬道:“今夜十五佳节,月色清朗,花灯似锦。如此良辰美景,正是诸位才子佳人一展才华的吉时。”

说罢,她扬了扬手中的一叠红纸,叫身旁候命的宫人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要写诗作词的节奏啊!夕依又默默地把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背了一遍。这时代还没有我们的豪放派大词人,借来用用不算抄袭,这勉强算个穿越福利吧。而且又没有《著作权法》,无法律依据,应该不打紧。夕依如此安慰着自己,接过了宫人分发给自己的几页红纸。

等会儿要是这首千古绝唱让我成了今夜的诗魁咋办?要不上去发言的时候,咱儿也学学电视里的明星:感谢CCTV,感谢我的语文老师,感谢卖穿越的鬼差。

再等等!夕依突然从颁奖舞台的幻想中醒了过来,盯着面前的狼毫笔双眼发直。虽然我小学得过硬笔书法字一等奖,可那是钢笔!毛笔这样软萌的玩意,我连笔都不会握好不好!

夕依一个人在那儿上演着变脸的戏码,脸色阴晴不定。而此时,燕月公主见红纸已经分发完毕,便满面春风地接着道:“今夜仍是老规矩。比赛的彩头轮到六弟沐月和丞相府何梦湘小姐。”

众人一阵喧哗,小姐们眼中放光,公子们摩拳擦掌。

彩头?这是啥玩意?夕依满头都挂满了问号,这几日与夕瑜交恶,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你想问什么是彩头吧。”

夕依一惊,夕瑜这家伙简直就是蛔虫转世!

“妹妹想必也知道,这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拿现代话来讲,就是古代的联谊。自然是要找点噱头,增进彼此间的了解。所以今夜夺魁的女子,将有幸与六殿下同游百病。同理,夺魁的男子,就将与何小姐一道尽赏花灯。”

就是说有机会与男神女神约会啰?夕依一脸了然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万一夺魁的双方恰好是六殿下与何小姐,又该怎么办?”

夕瑜笑道:“那自然是两人一起结伴同游,才子才女成双对。没有其他人的事儿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彩头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为了提高众人的积极性,必须得是男神女神才镇得住啊。

燕月公主见在场的人已是兴致盎然,便命人解开一幅卷轴上的红色丝绸,将其悬挂于正前方。

众人均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只见卷轴一展,就出现了两行清秀的字迹:

日出满山去,黄昏归满堂。

年年出新主,日日采花郎。

不是要众人作诗吗?莫非公主自己先开了头?

“诸位,想出谜底就写在红纸上,在右下方署上姓名。”

谜底······夕依真想一掌拍死自己。我这个脑子啊,怎么没想到不是写词作诗,是猜灯谜!

这么即兴的东西要怎么作弊?我们语文课本里没有猜灯谜,穿越福利都用不上啊!

见妹妹的眉毛都拧成结了,夕瑜凑过来嬉皮笑脸道:“哥哥给个友情提示,实在想不出来,可以交白卷的。这种比试是为了突出有才之人,对小白是很宽容的。”

夕依抬眼仔细看了看谜题,“日日采花郎”,谜底该不是采花贼吧。

额,她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皇家出的灯谜,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可能是采花贼这种有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东西啊!

唉,解密这种玩意,一直都是硬伤啊。与其乱猜出丑,还不如交白卷呢。

打定主意后,夕依便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红纸折上一折,命翠竹把此答纸放入宫人们预备的小篮子里了。

待众人纷纷上交完毕,燕月公主方才宣布答案道:“此题谜底为蜂。”

此言一出,全场有人捶胸惋惜,有人沾沾自喜,有人尚且迷惑不解,也有人成竹在胸地微微抿嘴。夕依则埋着头专心饮茶,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燕月公主随即示意旁边已统计完毕的宫人,将答对的红纸呈上。一览之后,她言笑晏晏地宣布道:

“第一题答对的人数很可观。有三弟朔月、六弟沐月,”言罢她对两个弟弟满意地点点头,又向着台下道,“何天、何梦湘,李若江、邓书文、墨云,”说着,她又像雷达一样转头看向这边,接着道:“还有南宫倩宁,南宫夕依······”

噗,夕依差点没把口里的茶水全喷出去。慌忙条件反射地一口吞下,却又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横流。

是我耳聋了还是公主眼瞎了?!不是交了白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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