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在时你要好好活(7)

谁知这微笑被几位老军人敏感地捕捉到了，恰好今天他们打得都臭得很，都是六环、七环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位打脱了靶。这位正尴尬，一眼瞥见老者嘴角的微笑，立即不乐意了，咧咧嘴说：“我说你笑什么？难道你也会射击？”这老者文质彬彬的，没有军人应有的英武之气，看起来像位大学教授，出现在这儿未免有点不合时宜。

“教授”见问点点头，然后举起枪，略一瞄准，“砰砰”几声连发。几位老军人一看之下全都暗吃一惊，“教授”射击的动作那叫一个标准、利索，跟他的年龄极不相符，就这一手，没人比得上。

这时标靶滑到眼前，大伙一看之下更是吃了一惊，那标靶中心处赫然几个洞眼，真是真人不露相！

打脱靶的那位虽说退伍多年，可军人的豪爽气质一丝未减，当下摸着自个的光头哈哈笑了起来，说：“我说老哥们，还是你行，我服了你啦，对了，你是谁啊？在咱这圈子里，怎么从没听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另几位也一脸服气加探秘地围上来，谁知“教授”轻轻一笑，说：“我哪算什么人物，只是一时手痒，见笑见笑，告辞了！”

大伙一听傻了眼，军人讲究的就是个对抗，越是跟高手过招才越过瘾，可现在这位说走就走，也太吊胃口了。望着“教授”远去的背影有人大叫起来：“我说，明天还来啊，咱们再比比其他花样。”远远的，那“教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第二天哥几位又准时会合了，一见面个个心有灵犀地微笑起来，原来大伙胸前全戴上了金光闪闪的勋章，有一位勋章实在太多了，把前胸挂了个满满，其中有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获得的，也有在自卫反击战中获得的。大伙全想到一块了：打枪不如人，那就比战功。

很快“教授”也来了，他胸前只佩戴了一枚不起眼的勋章。老哥们中一位禁不住自豪地说：“教授，你枪虽说打得不错，可战功嘛，啧啧……”

另几位也一脸放光地说：“我们可都是在枪林弹雨里冲过来的，教授，你莫不是位打猎的神枪手吧？”

大伙笑起来，其中一位忽然住了口，不相信似的瞪圆眼盯着“教授”胸前的那枚勋章，“教授”微微笑着，一任他看，然后只听得那位惊讶之极地大喊起来：“原来是革命老前辈！”

另几位一见这阵势全吃了一惊，个个凑上前一看，只见“教授”胸前那枚孤零零的勋章上的字是：“二级解放勋章”。

“二级解放勋章”的授予对象是解放战争中的师级及相当干部，这是何等的资历和荣耀！

可是，尽管大伙一再要求“教授”介绍一下自己，他依然满面歉意地离去了。

第三天大家又如约而来，这回几位老哥们带来的是厚实实的书，原来是他们各自辉煌人生的回忆录。不过这回不是显摆，而是要逼谜一样的“教授”出招，献出回忆录，从而了解他，哥几位的胃口被吊得不能再吊了。

谁知他们等了个空，“教授”没来，接下来也永远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住在哪里。

不久他们齐刷刷地出席了一个追悼会，在追悼会上竟意外地与“教授”重逢了，“教授”一身戎装，神色安详地躺在鲜花翠柏丛中。

然后他们知道，“教授”是一位长期战斗在秘密战线的军人，保守秘密成了他一生行动的准绳，至死不渝。

追悼会主持人最后动情地说：“他一生坚守秘密，所以没有回忆录，甚至，用他自个的话来说，他连回忆都没有。”

向着这个没有回忆的人，几位退伍老军人神色庄重地献上神圣的军礼。

石椅风波

舒仕明

因城市改建的需要，一公园被规划征占。住在城边的孙老头和守公园的李老头自小熟识，看着公园里水池边的大槐树下有一把石头做的双人椅，光滑圆润，石质不错，还刻有精美的花纹，孙老头就说想搬回家去。李老头听了，手一挥道：“搬回去吧，不就是一块石头吗，现在公园已经被征占了，很快就要修房建厂，你搬走了这石头疙瘩，省得人家花运费。”

就这样，孙老头花了半天的时间，将那石椅运来安放到家门口的一棵大树下。老伴见了，骂他没事干，花那么大的力气去弄回个石头疙瘩，真是吃饱了饭闲得慌……孙老头则说：“真是妇道人家见识短，这石椅还是有用的，特别是在夏天，或坐或躺在上面歇凉，多舒服呀！”老伴白他几眼，不再吱声。

本来事情完全可以到此结束。没想到几天后，一个小伙子在李老头的带领下，找到孙老头说：“大爷，公园里水池边大槐树下的那把石椅搬到了你这儿吧？”李老头心里一紧，赶忙道：“我……我给孙老头说……说了的，可不是偷的啊！”小伙子笑了笑道：“大爷，没别的意思，你这石椅可不可以让给我啊？我可以给你点钱。”孙老头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立时轻松地道：“可以啊，五十、一百你随便给点运费就行了。”小伙子高兴地道：“大爷真爽快，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开车来运。”

小伙子走后，孙老头的老伴道：“你个死脑筋，咋就不多要点钱呢？你想过没有，这石椅从你搬回来到安放好，前前后后喊了多少人帮忙，耽误了多少时间啊！”孙老头一听：是呀，当时太紧张了，以为是公园管理处的人来追回石椅，所以就没多考虑，随口要了点运费。不行，这样太吃亏了，得向小伙子多要点钱。

第二天，小伙子开着车来装石椅时，孙老头对他道：“小伙子啊，为了运回这石椅，我前前后后请了四五个人帮忙，花费了一天多时间，再说这石椅我也很喜欢，实在舍不得给你呀！”小伙子赶忙道：“大爷，你说的我理解，可这石椅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多给你点钱。”孙老头心里一喜道：“多给点钱，那你给多少？”小伙子道：“这样好了，既然你花费了那么大精力搬回来，我就给你五百吧！”孙老头抑制住内心的兴奋，伸出了一个指头，他本来的意思是再加一百，可小伙子却理解成了一千。只见小伙子点点头道：“好的，一千就一千，不过今天我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没那么多，明天再来！”

小伙子走后，孙老头对老伴道：“真没想到，区区一把石椅，这么值钱，都涨到一千了。”老伴道：“我看呀，这里面肯定有文章，这石椅好像不是一般的石头疙瘩，否则那小伙子怎么会大把大把地加价呢？”经老伴这么一提醒，孙老头反复看看又仔细摸摸石椅道：“嗯，这东西说不定还是个宝贝呢！我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讲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个工匠给人干了活，到结算的时候，工匠不要工钱，却要那家主人的一个石头做的猪槽。看着脏兮兮的猪槽，那家主人没丝毫犹豫，给了他。可工匠将猪槽搬回家后，却因此发了大财，因为那猪槽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孙老头的两个儿子很快就知道了有人出一千元购买石椅的事，他们反复看了石椅后说：“这东西肯定不只值一千元，单看那花纹图案，就知道不一般，说不定还是奇石制成的，那可就值钱了，不能这样随便卖给了那小伙子……”孙老头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儿子伏在孙老头耳边道：“爹，这好办，把石椅藏在我家，明天那个小伙子来，你就说石椅被人偷去了。”孙老头一听，这主意不错，再说现在石椅放在外面确实不放心了，这东西是宝贝疙瘩啊！

孙老头喊来两个村民，和两个儿子一起，把石椅抬到了大儿子家。谁知孙老头的小儿子抬完石椅刚回到家，老婆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还帮着把那宝贝疙瘩抬到你大哥家去，凭什么呀，你大哥肯定是想独吞那石椅，这你都没看出来，为什么就不能放在咱门家呢……”经老婆这么煽风点火，孙老头的小儿子也觉得吃了亏，于是去大哥家要求把石椅搬到自家来。这下两兄弟发生争执，互不相让，孙老头的小儿子一怒之下，挥起铁锤，砸向石椅。大哥见石椅被砸烂，生气地与弟弟扭打在一起。很快，两家人的战争爆发了……

次日，小伙子来搬运石椅，孙老头奄奄地道：“石椅已经被砸烂了！”“什么，被砸烂了，怎么会被砸烂了呢？”小伙子惊讶地道。孙老头眼泪汪汪，摇摇头道：“不但石椅被砸烂，还打伤了几个人，其中一人重伤，三人轻伤……”待了解到事情的整个过程后，小伙子叹息道：“你们搞复杂了，人为地搞复杂了！其实，我买那石椅来的目的，是想给即将和我结婚的女朋友一个惊喜，因为那石椅是我们谈情说爱时经常坐的地方，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女朋友也常常提到那石椅，我想作为礼物送给她，让我们的爱情永驻。所以当我听说公园被征占，就一路寻找着这石椅来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太令人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