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相当突然,就连身经百战经验十足的军伍老油条都没有在事情发生之前发现什么异样,张良他们的突然翻脸就好像翻书一样,刚才还在谄媚地上贡贿赂,转眼之间就拿起了刀剑生死相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任何的阻截,如果他们不是事先就有了预谋的话,那只能说,这是一支默契十足而且战斗经验丰富的小队。
而事实上,张良心里比边也颇为感慨,只是一个眼色,慕容光和徐方就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了,甚至连多余的话都不用说,三人就知道自己应该充当什么角色。从认识到现在,他们三人培养起来的默契是越来越足了。
一个中年士兵看起来似乎是他们的头。他伸出手臂,制止了手下士兵们的骚动。用冰冷严峻的目光看着慕容光。眼神之中那凛冽的杀意好似能射穿人的身躯。
可惜走南闯北历练出来的慕容光不是什么温室之中的花朵,他是一个标准的亡命之徒。真的逼急了他的话,就算看到封魂真人也一样敢上去操刀子砍,区区近百个士兵又是个屁!
“他娘地咧,真当老子们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么?”
慕容光恨恨的吐了口唾液,一手揪着那年轻骑士的头发,一手举剑架在他的脖子处,面向着敌人缓步退去。徐方已经举起了棍杖,低声吩咐着张井去扶林吉,准备跑路。
围绕在小院大门两侧的士兵们缓缓包抄过来,把他们围堵在大门之前。
“现在给我让开路,否则大爷杀了他!”慕容光冷冷的说道。同时手上的巨剑压了压,年轻骑士的脖子处立刻多出了一道血痕。
战士们的目光一起看向那中年队长,不过,那中年队长好似万年冰山一般,表情、眼神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他的手中铁剑依旧保持着对峙的状态,脚下也不动一步。
“告诉他们,让开路!”张良缓缓地走了过来,摸出自己的那把雕刻刀轻轻一划,在那年轻骑士脖颈间划出一道伤口,血液顿时哗哗地流出。
“让开、快让开!这是命令!!******,你们是想害死我么?”那年轻骑士尖叫起来。
“抱歉了,大人,这些都是亡命徒,我这么做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您的安全。”对面的中年队长冷冷的说道:“把大人留下,我可以让你们走!”
“哈哈哈!滚你大爷!收起你那糊弄傻子的一套吧!”慕容光狞笑道:“把他留下,然后派骑兵部队来围剿我们么?真当我们是没脑子的亡命徒啊?现在我数三个数,你们再不让开,我先砍掉他一只手!然后咱们再慢慢谈!一……”
那中年骑士冷冷一笑,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举起手中的剑,做出一个命令。近百士兵极其整齐的平端着长枪,列出突刺阵型,表达出了一种永不妥协针锋相对的味道。
“嘿!真他娘的有种!二……”
被逼到这份上,慕容光哪里会害怕,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巨剑,数到三,如果士兵们还不让开,他将毫不犹豫的砍掉那年轻骑士的一只手。哪怕是死,他也要拖一个垫背的!
在慕容光还没有数到三的时候,又是一个木头人出现,没有多话,一拳就是朝着年轻骑士的脸砸了过去,动作非常迅猛,拳力也很重,当场就把年轻骑士的俊脸打成了扁平脸。
张良使用的木人符在体型上缩小了很多。一般的普通木材材质肯定不行,千年桃木之类的灵木却又太过稀少可遇不可求,召唤出来的木人如果体型过大会产生很多缺点。例如防御力不行,开启武魂的慕容光巨剑劈砍几下就能劈坏一个木人,而且动作僵硬不够灵活,当然,也怪慕容光的动作太灵活了,总是窜到木人身后死角处发动攻击。于是,张良尝试着做了改进。没有依靠木头媒介的符箓召唤出来的木人威力是有限的,但是却胜在方便,而且出其不意。
突然发动一次突袭自然不是为了泄愤,事实上在场之中,最镇定的人无疑是张良了。他冷静地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在慕容光威胁的时候,中年队长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在刚才自己发动突袭,并且造成了年轻骑士大伤时,那中年骑士脸色惨变,过程虽然极其短暂,但他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就有了底气。他确实不敢让这个年轻骑士死在面前。
张良缓缓走上去,轻轻地拨动了年轻骑士的头发,手中的雕刻刀已停在对方完好的右眼之前。嘴角处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似乎是在打量着应该从哪里下手一般。“如果这位大人真的出了事,我想你们也会遭受严厉的惩罚,对吧?”
中年队长没有说话,但是也示意士兵们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刺激到了张良他们。
看见对方的动作,张良满意地笑了笑,“我一直认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谈出来的。”张良淡淡的说道:“现在,我有一个办法,我和这位大人留在这里,你们让我的伙伴走。”
慕容光身形一震,急道:“不行……”
“别废话。”张良摆了摆手,制止了慕容光,轻声道:“听我的,按我说的去做。”
那中年队长上下打量着张良:“你是一个傀儡师?”
“我是什么人关你屁事!”张良的口吻很不客气:“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接受不接受我的建议。或者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这位大人失血过多而亡?”
“……好!让他们走!”那中年骑士想了想,最终朝着身后喝道。
“不行,要走我们就一起走!”徐方踏前一步,他和慕容光一样激动,尽管在游历的过程中,见识到了很多很多世间的黑暗面和人性的丑恶,但他的血依旧未冷,因为他现在还很年轻,该沸腾的时候并不缺乏沸腾的勇气。
徐方很热血,但是张良却依旧淡然:“要么你们先走,要么我们一个也别走,你选择哪一种?徐方,别做无谓的牺牲!”
慕容光等人默然无语,虽然张良的话是事实,不过,他们感情上却无法接受这两种选择。
“别磨磨唧唧了,让你们走你们就走!像个娘们一样算什么男人?是不是还要我求你们走你们才肯走啊?”张良朝着慕容光和徐方怒声大吼,随即将视线落在那中年队长身上:“我要战马!”
那中年队长一咬牙,喝道:“那个谁谁谁,把战马牵过来!给他们!”
在队伍的后方,大约有三十个骑士跳下战马,恨恨的把自己的坐骑牵到一边,被张井扶着走出来的林吉看了看眼前的形式,苍白的脸色一震,对着徐方等人说道:“听他的。”说完,他已经走了过去,翻身跳上一匹战马。
望着林吉翻身上马的背影,张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明白的话就赶紧上马,离开,我留下!”
片刻,所有的人都骑上了战马,而且各有两匹备用的,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张良身上,其他人还好说,唯独张井浑身都在哆嗦,最后挤出哭声:“少爷……”
“别废话!快走!”
慕容光等人催动战马,很快消失在晨光之中,那中年队长非常耐心等了片刻,缓缓说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们大人了吧?”
“再等等”张良笑了笑。就好像和邻家的大叔聊天一般,“现在,把你们剩下的战马全部杀掉。记住,我说的是全部!”张良又补了一句。
“你……”那中年队长双眼射出森冷的锐芒。
张良没有说话,手中的雕刻刀在他手中欢快地转了一圈,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年轻骑士的大腿处插了进去。
惨叫哀嚎再次响起,等到张良拔出小刀的时候,大腿处的血流一下子就将年轻骑士的裤子染红了一大片。“大人,千万别动了,要是再乱动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不小心伤到你。”
这把雕刻刀被张良磨得极其锋利,细长的刀尖距离骑士的眼睛只有短短的几厘米。那骑士每一次眨一下眼睛,都感觉自己会碰到刀尖,这种马上就要刺入的感觉让人心惊肉跳。再加上大腿被插产生的剧痛,让他有一种想要晕死过去但是却又不能晕的悲凉感觉。他不敢去看,不敢叫嚷,更不敢动,只能忍着大腿的剧痛,象一个雕像般坐在那里。
张良的手极其坚定,好似凝固在空中一样:“我这个人喜欢干脆,从来不会重复说过的话。你们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那中年队长闷哼一声,手中长剑向上一挑,正刺入战马的脖颈,那马儿狂嘶着跳起来,身体转了半圈,随后颓然倒地,鲜血伴着泡沫喷涌而出。
数十个骑兵杀人的目光集中在张良身上,似乎想要用眼神杀死张良一般,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这无法给张良造成任何影响。接着,一片接一片的战马被自己的主人刺倒,凄厉的惨嘶声响彻天地。一些骑士甚至抱着马尸痛哭。
“现在,总该可以了吧?”那中年队长一字一句的说道。
“再等等。”张良依旧挂着笑容。
那中年队长认真打量着张良,他越看越是心惊,张良的笑容很温和、很亲切,但眼中闪动的寒意却象怒涛拍岸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从尸山血海里边打滚过,见过无数的人,活人和死人都有,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个小子一般的人,温暖的笑容和冰冷的眼神,看着人就好像在看猎物一般。
“妈的,今天出门真是没有看黄历……”中年队长在心里边苦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