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当夜枫蓝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床上。沾满血迹的衣服已经不在,手上腿上腰上都缠着纱布,一股难闻的药味儿弥漫着整个房间。
望着屋顶,心里惆怅得要死,想着自己要是再多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坚持到村子,让人们看见自己浴血奋战,英勇无比的样子。
想象着长辈们赞叹的话语,玩伴们嫉妒的目光,女孩子们崇拜的眼神……随着自己的晕厥,全部都已化为泡影。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忍着腰上传来的疼痛,夜枫蓝起床走出屋子,看见了一道佝偻身影,在药炉边忙碌着。
“婆婆。”夜枫蓝轻轻喊了一声。
“醒啦!”那道身影抬头,露出其苍老的面容。满是皱纹的脸上,泛着慈祥的笑意。
“嗯。”夜枫蓝点点头。
“饿了吧,我去给你把粥热一下。”
“婆婆,我还不饿,您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来做饭。”夜枫蓝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面走去。
“你要出去?”
“嗯,出去走走。”
走出院子,外面已是日暮西山。绯红的天空映照着群山,几朵红云在空中懒懒的飘荡着。夕阳如熟透了的石榴,挂在树枝上。余晖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斜照在自己的脸颊,暖烘烘的。
沿着下山小道,不一会就来到了山下村子里。碰见几个正从地里回来的村民,夜枫蓝熟络地跟他们打招呼,然而他们的回应却是有些不自然。同时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些怪怪的。这是怎么啦?夜枫蓝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后又看见打猎回来的铁木。
此时的铁木,一头长发随意披散。俊朗的面容,棱角分明,恍若刀削斧劈一般,尽显刚毅。
粗布麻衣,盖不住其挺拔傲人的身躯,匀称而壮硕的体格让人本能的感到心安,如锋似箭的眼神又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举止之间,自有一股顶天立地的男儿气概。用夜枫蓝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卖相着实不错。
只见铁木左手提着一头成年花豹,右手拖着一条成人大腿粗细的花蟒,肩头的野狼,个头跟夜枫蓝那天丢下的三头野狼中,最大的一头差不多大,狼血染红了不仅整个肩膀,顺着胳膊滴落着,尽显其暴力强悍的一面。看得夜枫蓝心里发虚,眼皮直跳。随手招呼一声:“铁木。”
然而铁木却是从自己身边径直而过,根本无视自己的存在。这让夜枫蓝心里有些不爽。
“臭屁个什么劲儿啊。老子好歹也是‘屠狼英雄’。”
走了两步,脚步一顿。“嗯???莫不是在嫉妒?嗯,肯定是在嫉妒。也难怪嘛,像自己这么优秀帅气的人,难免是会遭人嫉妒的,即便是铁木也不例外嘛。”想到这里,顿时心情一片大好,优哉游哉的,见谁都跟着打招呼。
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回头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正走向自己,黝黑的肤色,结实的肌肉,一米九的身高,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脑袋,不过夜枫蓝怎么看都觉得此人有些五大三的样子。竟然是大牛,他叫自己干嘛,这小子十五年来可没少欺负自己。
“干嘛?”夜枫蓝一翻白眼,一副不想鸟他的样子。
“不干嘛,就是长老们叫你去一趟而已。”大牛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奸诈的味道在里边。
看着大牛的表情,夜枫蓝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不想和这货再说什么,直接就朝着村里最大的一栋建筑走去。
这是一座三层楼高的石殿,在石殿门口发现还有其他人也正陆续到此。走进大殿,看见上面坐着的三个白衣老者。这三人头发斑白,面容苍老,白花花的胡子如瀑布般垂至腹部。而此刻这三人,正闭目养神。
等了好一会儿,这三人也没其他反应,夜枫蓝心想莫不是睡着了吧?只见他走上前去,轻轻推了推中间的大长老,但却没有反应。还有隐隐的鼾声传出,这三个老货还真睡着了。
突然夜枫蓝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在大长老耳边轻轻说着:“嗯?怎么前面有女孩子在洗澡。”听到这话的大长老,顿时眼睛一张,瞳孔里泛出慑人的红光,四处张望着。
“在哪里,在哪里?”
四下除了几个大男人,那有什么女孩子。待发现自被骗了,转身提着夜枫蓝的衣领,面色不善的说道:“小子,你骗我。”
夜枫蓝努努嘴,示意他注意场合。当他看到下面众人都面色怪的看着自己,这才松手,同时推了推身边的其他人。其余两位长老这才打着哈欠,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
看着身边两人表现,大长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道:“不成器的东西。”
众人心里暗自诽谤:“您老貌似也差不了多少吧。”
“好了,老家伙,下面该说说,这次又怎么啦?”夜枫蓝底气很足,因为自己这次可真没闯祸。
夜枫蓝说完之后,整个大殿的气氛顿时骤降,三个长老气势一凛,一股肃杀之意迎面袭来。
“前两天你是否在西山上打了一头很大的灰狼。”
前两天?没有啊,自己不是早上回来的么?难到自己睡了两天了?管他的,反正灰狼是自己宰的准没错。
“是啊,很厉害吧。”夜枫蓝有些臭屁的说道。
“厉害,厉害得很啊。”说话的是大牛的父亲,张铁锤,排行老三,人称张老三。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让夜枫蓝很不舒服。夜枫蓝没有回答,静待下文。
“西山是村子打猎的地方,一直与那头灰狼保持着互不侵犯的关系,因为那头灰狼的关系,深山的猛兽不会出来,因为这是灰狼的领地。
野兽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所以它也间接帮我们抵挡了其它野兽的侵袭。然而你这次猎杀了这头灰狼,我们也就失去了这道生物屏障。以后村民进山都可能会遭遇危险。”
“切,老家伙你就吹吧。”
“是真是假,你问下面的人不就知道了?”
夜枫蓝翻翻白眼,在心中鄙视道:“那群混蛋还不是跟你们一伙的。”索性双手插在脑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怎么办,反正它都已经被我宰了。”
“祸由你引起,所以你要担起这个责任,赔偿村子的损失。”
“你们想怎么样?”
“给你三个选择,要么每家十斤肉,要么每家一担柴,要么去每家帮工一天。你自己选吧。”
“老东西,你玩儿我呢。”夜枫蓝有些气愤,全村七十多户人家,每户十斤肉。合着就是七百多斤,这就是四头野猪啊。选柴的话就是七千多斤,帮工的话,更惨,直接被压榨两个多月的劳动力。
“你们一根毛不动,却平白要我出这么大血,这摆明是在坑我,我不干。”夜枫蓝很气愤,明明是那头大灰狼先袭击自己的,凭什么自己还要受惩罚?
“不干就滚出村子,村子里不需要不守规矩的人。”大长老脸色沉了下来,冷声说到。
听到这句话后,夜枫蓝不说话了,面色由愤怒变得阴沉,同时握紧拳头,然后缓缓走上了台阶。来到三个长老面前,沉声说道:“你们不就是想把我赶出村子么,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吗?”
“不能。”三个长老异口同声说道,对夜枫蓝的反应就像没看见一样。
出乎意料的是,夜枫蓝只是耸耸肩头,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能就不能吧。”
突然,夜枫蓝咧嘴一笑,笑得很贱很猥琐。同时胳膊放在了大长老肩上,受伤的左手捋了捋白花花的大长胡子,一副好哥俩的样子。
“嘿嘿,太爷爷。您看啊,其实咱们平时关系还算不错吧。你们已经在我这儿压榨了这么多次,这次我也是无心之失,要不就算了吧。”
见夜枫蓝态度突然的改变,大长老似早就料到一般。表情也没太大变化。
“小子,你好歹也是这儿的常客了,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一年前闯的祸,上个月才还完吧。”
一年前的夏季,夜枫蓝嫌天气太热,偷偷跑到圣湖去洗澡。洗澡也就算了,不巧的是旁边还有一群女孩子,也在洗澡。
结果被逮了个正着,当场就被胖揍了一顿。三个长老知道后,更是火冒三丈,直接让他给村子打猎一年作为惩罚。
不过夜枫蓝心里却是知道,自己被罚的这么重,是因为这样的“好事”他们没有遇上,所以就把心中的嫉妒变成了*裸的报复。不过这也成了夜枫蓝打猎技术飞快提升的重要原因。
“以前这不都是我不懂事吗,这次我也着实不知道。你看这样行不,这不是马上就要月祭了吗,这次月祭的供物算我的行不?”
“那才多少东西,给人塞牙缝都不够。”大长老一副爱鸟不鸟的样子。
“对了,这次我打的灰狼的狼皮,咱年轻力壮,也用不着。要不给三位太爷爷做皮袄过冬穿?”
大长老眉梢一翘,“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夜枫蓝心里极度不爽,他娘的,就为了抢老子的狼皮,还搞这么大排场。
这时候二长老和三长老也上前来,面色和煦,如沐春风,拉扯着夜枫蓝衣服的褶皱,摸摸夜枫蓝的头发,一副很是心疼的样子。
二长老还训斥道:“孩子,你也太不小心了,大灰狼是其次,伤了身体就不太好了。”
“就是,下次要小心点啊。”三长老也随声附和着。
看着面前的嘻哈的三个老货,夜枫蓝心在滴血。下次?还有下次?老子现在就恨不得把你们拎起来胖揍一顿。
而下面众人,除了张铁锤开始烘托了一下气氛之外,至始至终都没人吭声。同时每个人心里也都极度无语,他们的作用就是被请来压场子的。但在三个老家伙的*威之下,也没人敢不来。
不过想想有便宜可占还是不错的,至少这次月祭不用自家出血了。